他心念急转，斟酌着说道：“回禀王爷，这次烧出的琉璃用的是新配方，因时日尚短，小人还来不及掌握。
要想烧出更透明的无色琉璃，还需经过无数次试验，调整配方和炉温……”
楚晏打断他：“这么说，你有把握？”
刘丰听到这话就吓得白了脸色，直接跪下去了：“回禀王爷，小人……小人并无把握。”
其实他还是有些把握的，只是不敢说出来。
现在应下，万一后面烧不出秦王想要的琉璃，他的下场岂不是很惨？
楚晏深深看了他一眼：“做好你自己的事，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
刘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
楚晏转身就走，他还得进宫一趟，禀明这件事。
千里眼太过重要，不能有片刻拖延。
宫里，永安帝正在为千里眼的事情烦心。
千里眼的制造速度太慢了！
即便是兵仗局和军器局同时打造，速度也快不起来。
他原本还想把这千里眼配发到各个城池，哪想到这千里眼打造起来竟如此困难！
照这样下去，要何时才能给所有的城池都配上？
永安帝越想越是烦燥！
连折子都没心情批了。
楚晏就是这时候到的。
“陛下，秦王求见。”
“嗯？他怎么来了？”永安帝有些诧异，但还是说道，“让他进来。”
楚晏很快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个木盒子。
永安帝见状，忍不住多看了那盒子一眼。
盒子不大，不像是食盒，里头装的是什么？
老二难不成得了什么宝物，打算孝敬给他？
永安帝心中好奇，却不是很在意。
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楚晏老老实实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永安帝打断他：“盒子里装的什么？”
楚晏立刻说道：“禀父皇，琉璃坊已经成功烧出了无色透明的琉璃。这里面是试制的琉璃板，儿臣特意带了过来，请父皇过目。”
永安帝有些诧异：“琉璃……板？是琉璃做成的板子？朕记得，那琉璃坊才刚刚建成，昨日才开烧，这么快就烧出来了？给朕看看。”
他心里其实挺嫌弃，烧什么不好，居然烧板子，一个板子有什么好看的？
李公公心里也挺好奇，想不通楚晏为何要拿个板子进宫。
琉璃板，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不管心里如何腹诽，永安帝既然说了要看，他就得给永安帝拿过去。
所以他踩着小碎步，飞快来到楚晏面前，接过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盖子打开，捧着送到永安帝面前。
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地看着盒子里的琉璃板。
这一看，倒是让他看出了一些东西来。
这琉璃板当真是剔透，瞧着有些像是水玉。
不过，这么大块，又透明的水玉可不好找。水玉可以打磨成镜片，这琉璃板看着和水玉挺像，难道也可以用来打磨镜片？
李公公想到这个可能，顿时明白了楚晏带着这块琉璃板进宫的用意。
大块又剔透的水玉确实不好找，要是这琉璃板当真能够代替水玉来打磨镜片，那倒是能够省事不少。
永安帝见了这琉璃板，肯定也会喜欢。
这么一想，李公公就加快了速度，捧着盒子来到永安帝面前：“陛下请看，这里面装的便是琉璃板，奴婢刚才看见的时候，还以为看到了水玉呢。”
永安帝一听，立刻伸出手，把那块琉璃板取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东西剔透如水，果真像是水玉，不过水玉没这么大块。
然而看久了之后，永安帝又皱起了眉头：“瞧着是还有些像水玉，只是没有水玉那么剔透。”
永安帝说到这里，又看向楚晏：“这东西当真是用砂子烧出来的？”
李公公也好奇地朝楚晏看去。
这板子澄澈如水，跟砂子差得也太远了吧？
砂子真能烧出来？
“确是如此。儿臣亲自去看过，的确还是按照那本奇书上的方子烧出来的。”楚晏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说到了重点，“父皇可知，这块琉璃板，乃是用模具压制而成？”
“模具压制？”永安帝闻言一惊，很快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说，直接用模具，就能压制出这样平整的琉璃板？”
既然可以用模具压制成这样的琉璃板，是不是也能压制成别的？
这一刻，不仅是永安帝想到了，李公公也想到了。
他知道永安帝最近在烦心什么，所以期待地看着楚晏，就等他点头。
“没错，儿臣仔细看过，砂子烧熔之后，就如熔化的糖浆，粘稠柔软，可以随意打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所以儿臣以为，若是把模具制作成透镜的形状，或许能够直接用琉璃压制出来。
不过琉璃坊中才刚刚开烧，只做出了压制琉璃板的模具，还未尝试过压制镜片，所以这一切目前只是儿臣的猜测。
此外，琉璃刚刚开烧，匠人还不是很熟练，所以烧出的琉璃还不够剔透，尚且不知能否烧制出更加剔透的琉璃。
所以儿臣以为，既然已经证明那本奇书上的配方可行，应当尽快让兵仗局和军器局烧制镜片。”
永安帝顿时激动起来。
倘若当真能够压制出镜片，那他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镜片的产量？
想到这里，永安帝就想到了藏宝山下的琉璃坊。
那个琉璃坊可是现成的，而且琉璃如果可以制作镜片，那琉璃坊就得控制起来才行。
第382章 秦王护妻
永安帝想了想，让李公公去把兵仗局的掌印太监，还有工部尚书叫来。
待李公公走后，他看着楚晏说道：“若是这琉璃当真能够烧制成透镜，那琉璃坊就得由朝廷监管，你可明白？”
楚晏早在路上的时候就想过这事，闻言倒是没慌，只是说道：“可是父皇，目前烧出的琉璃并不够剔透，想来就算制作成透镜的模样，也无法使用。
况且，琉璃能做的并非透镜。像是这种透明琉璃板，就可以代替明瓦用来镶嵌窗户，甚至是制作成灯罩。
更何况，父皇已经将那片地赐给了苏氏，又让她烧制琉璃。她为这事，操心得连觉都睡不好。
如今好不容易烧出了琉璃，她还想着用来做窗户，灯罩和花瓶，父皇金口玉言的赏赐，岂能过河拆桥？”
永安帝听到这话，气得脸都青了，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楚晏，恨不得把这个混账儿子给揍一顿！
他指着楚晏骂道：“你你你……你这个混账！给朕跪下！朕看你是皮痒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楚晏干脆地跪在地上，嘴里却继续说道：“儿臣一看到琉璃板，就迫不及待去了琉璃坊亲自查看，随后进宫禀报了父皇。父皇岂能因为儿臣说了实话，就处罚儿臣？”
“你……哼！”永安帝狠狠瞪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又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楚晏理所当然地说道：“儿臣只是觉得，这琉璃板剔透纯净，用来镶嵌在窗户上，肯定能够更加透亮些。做成灯罩的话，夜里看书写字，也不会那么伤眼睛。”
永安帝下意识看了眼窗户上镶嵌的明瓦。
明瓦乃是用贝壳，羊角，云母片制作而成。
镶嵌在窗户上，看着漂亮，还能防风。
不过比起这透明的琉璃板，明瓦就显得不够透亮了。
若是换成这样的琉璃板镶嵌在窗户上，屋里肯定会亮堂许多。
夏日光线强烈，倒是不用担心屋里太暗。
可是一旦到了冬日，屋里就黑漆漆的。
如果换成透明的琉璃板，那样就算到了冬日，也不用担心屋里太暗了。
更何况，这琉璃板还能防风。
楚晏见他盯着那些明瓦，就猜到他是动心了，于是继续说道：“父皇也知道，那千里眼用的透镜又大又厚，而且必须非常透明，现在的琉璃板根本达不到要求。
所以儿臣觉得，父皇只需下令不得私造千里眼便可，无需禁止烧制琉璃。苏氏辛苦这么久，父皇您总不能让她的辛苦白费吧？”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这些琉璃乃是刘丰带着匠人烧制出来的，父皇若是担心兵仗局和军器局的那帮酒囊饭袋，不如将那刘丰安排到兵仗局里，让他负责烧制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