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虽然没吐血，一张脸却也惨白得厉害，整个身子都摇摇欲坠。
比起徐文礼刚出事的时候，他已经瘦了好几圈，整个人瘦得吓人。
可以说是皮包骨头。
女眷们也没好到哪儿去。
蒋氏和陈婉直接就晕倒了，留下徐珊疯狂尖叫，仿佛已经疯了。
等传旨的天使离开后，徐玠立刻拉了徐瑛一把：“二弟，别愣着了，快来帮忙，把母亲扶回房间。”
然而徐瑛还是直愣愣的，似乎已经傻了。
徐玠看在眼里，气得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二弟！你在发什么神？赶紧把母亲扶回去！”
“啪！”
徐瑛脸都被打歪了，可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徐玠气得又给了他一巴掌：“徐瑛，你给我振作点！”
“振作？”徐瑛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哥，我们都被革除功名了，这辈子再也无缘仕途，你让我如何振作？”
徐玠咬牙说道：“只是革除功名而已，又不是杀头！只要咱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徐瑛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你难道是想说珊儿说的那些胡话吗？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不管徐珊是不是真的重生，她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徐家已经完了。
他和徐玠都别想再爬起来。
除非永安帝愿意给他们平反，否则背着这样的污名，徐梦真如何可能嫁给太孙？
可徐氏一族的那些罪状已经是板上钉钉，永安帝岂会给他们平反？
除非永安帝大行，太子上位，否则绝无可能。
然而永安帝正值春秋鼎盛，除非他突然暴毙，否则太子岂能上位？
只要永安帝还在，他们徐家就不会有平反和起复的可能。
即便当真太子上位，徐家平反。
可他们的父亲是被天雷劈死，这样的死法，徐梦真又岂能嫁入皇室？
徐瑛想到这里，心中只剩下满满的绝望。
所以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状若痴狂。
徐玠就这么冷冷地看着，直到徐瑛笑得声嘶力竭，他才再次给了徐瑛两巴掌，然后冷冷地问他：“你笑够了吗？”
徐瑛抬起眼，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
徐玠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我已经想过了，回乡后，你我一起结庐而居，为父亲守孝三年。这三年里，你我一起练武。等到三年后，你就去投军，争取往上爬。”
徐瑛吓了一跳：“练武？投军？哥，你觉得我能行吗？”
顿了顿，他又慌张地说道，“我们怕是已经得罪了秦王，你让我去投军，岂不是让我去送死？”
徐玠冷冷一笑：“秦王再张狂，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我既然敢让你去投军，自然有把握保住你的命！你可是我亲弟弟，父亲死后，就剩下我们兄弟二人，难道我会害你？”
徐瑛听到这话，不禁变了脸色：“哥，你的意思是，你在军中有……”
徐玠厉声打断他：“闭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我们回去后，怕是还有不少麻烦在等着我们。即便是要投军，也要等到三年后，所以你别想这么多，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徐瑛点了点头，心里却没那么绝望了。
他原本以为革除了功名，这辈子都无缘仕途，只能碌碌无为终身。
不想，徐玠竟然给了他这样的希望！
投军……投军……
没错，他不该就这么放弃！大好男儿，岂能蹉跎一生？
他回乡后就开始习武！
徐瑛想得挺美，却是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他有习武的天赋吗？
君子六艺，他虽然也练过骑射，可那点本事不过花拳绣腿罢了。
实在算不得什么。
如今他都已经一把年纪，即便勤学苦练，又能练出什么来？
然而徐瑛已经被徐玠透露出的消息刺激得满脑子发热，哪里顾得上去想这些？
永安帝给了徐家人三天时间搬离京城，不过他们要面子，并没有拖到第三天再离开，收拾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京城。
走的时候，他们坐在简陋的马车里，探出头看着京城巍峨的城墙，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懑。
且等着，早晚有一天，他们还会再回来！
为了避嫌，女眷和男子分开坐车。
陈婉主动要求跟徐珊坐同一辆车。
蒋氏则跟徐老夫人坐在同一辆车里。
马车中，徐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不想陈婉突然说道：“珊儿，帮我捏捏腿吧。你可别忘了，如今家里花销的，可都是我的嫁妆。”
第263章 恬不知耻
“你——”徐珊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婉，“你故意跟我坐一辆马车，就是为了用这种办法折磨我吗？婉姐姐，我记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明明前世的时候，陈婉一直安慰她，对她极好！
为什么这一世，全都变了？
“你也说是以前！”陈婉嗤笑了一声，“徐珊，你该不会忘记，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吧？”
以前她有好名声，有好亲事，行事自然要有所顾忌，不能行差就错，毁了名声。
可现在她已经名声尽毁，刚过门就克死了公公，就连丈夫也被罢官，革去了功名！
她为什么要让徐珊这个罪魁祸首好过？
徐珊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当然没忘，是苏锦璃把我们害成了这样，你就算要报复，也该找她才对！”
“徐珊！你自己要发疯不要紧，但是别想连累我，更别想再让我当你手里的刀！”
陈婉用力掐着徐珊的脸，声音却压得很低，“苏锦璃是什么什么？你又是什么身份？她不仅是武阳侯独女，更是秦王妃！
你呢？一个庶民，居然也敢妄想找秦王妃报仇！谁给你的胆子？你把徐家害成这样还不够，难道还想把我们全都害死吗！”
徐珊不甘地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她根本就不该成为秦王妃！”
陈婉冷笑：“她不该？难道你该？这门婚事可是陛下金口玉言亲自下的旨！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徐珊被她一刺激，忍不住说道：“我为什么没资格？这门婚事本来就该是我的，只是我不愿意，才……”
陈婉自然不信，她甚至觉得徐珊已经彻底无可救药：“才什么？难道你想说，因为你不愿意，才换成了苏锦璃？徐珊，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来？”
“谁恬不知耻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
徐珊说到这里，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居然说出来了！
徐珊脸色一变，顿时有些心慌。
不行，不能再说了！
重生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陈婉知道！
于是徐珊咬了咬牙，突然承认道：“对，我就是不甘心！苏锦璃嚣张跋扈，凭什么成为秦王妃？”
她怎么就没有被秦王克死！
要是早知道嫁给秦王能有那么多好处，她当初又何必那么抗拒，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徐珊只要一想到那几十箱的财宝，就觉得后悔。
总觉得她要是成了秦王妃，那些财宝就是她的！
陈婉的嫁妆就算是多的了，可大多都是家具物什，折算下来不过万贯罢了。
可苏锦璃得到的那些财宝，据说有几百万贯！
那是多大的数目？
即便是太子妃的嫁妆，也远远不如！
苏锦璃未免太走运了些！
永安帝也太大方了！
那么多财宝，居然说给就给了。
陈婉看着徐珊那满脸毫不掩饰的不甘，就忍不住嘲讽：“你不甘心？你不甘心又有什么用？这可是陛下赐的婚！”
徐珊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这是陛下赐的婚，不管她如何不甘，都更改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锦璃得意猖狂。
陈婉嘲讽地看着她：“怎么不说了？既然你不说了，就来帮我捏捏腿吧。”
徐珊不满地瞪着她：“陈婉，你别太过分了！”
陈婉冷笑：“徐珊，你也别忘了，你现在坐的这辆马车，花的还是我的嫁妆银子！”
徐珊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知道陈婉说的没错。
徐家这次被罚没家产，她的首饰都被充公了，只有衣服带了出来。
唯有陈婉的嫁妆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