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埋怨地看了苏锦璃一眼，觉得她花钱太厉害。
苏锦璃不禁有些心虚。
她今天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买了书和笔墨纸砚后，就把十贯宝钞，两贯铜钱，还有二十两的现银全花光了。
可这能怪她吗？
分明就是物价太贵！
说起来，现在还没有发明出活字印刷术，书本都是用的雕版印刷。
一本五十页的书，就得雕刻五十张板子。
还不算雕错的。
假设雕错十张板子，就得雕刻六十张板子。
这里头，板子的成本，木工的工钱，加起来就不是小数目。
虽说有了雕版后，想印多少就能印多少，可这也得看书生们的购买力。
现在又不像后世，一本书随随便便卖上几千册几万册。
雕版做好之后，印刷，审校，装订，运输，售卖，都得给工钱吧？
这些可不都是成本？
书肆老板总得赚钱，这样一项项地加起来，书本能不贵吗？
就是后世，有了机器印刷，一本书少说也得十几块钱，印刷好点的，随随便便就得好几十上百。
苏锦璃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心动。
要不……开个书肆？
穷书生们虽然买不起书，可达官显贵们喜欢看话本啊！
这时候娱乐项目那么少，有钱人多无聊啊，有条件的，甚至不惜在家里养个戏班子。
她要是开个书肆卖话本，再卖点画册，那帮人能不乖乖掏钱吗？
要知道，就连那种画得奇形怪状的“避火图”，都能卖出高价呢！
苏锦璃越想越心动，恨不得立刻回去写个计划书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平安突然兴奋地说道：“姑娘，太平茶馆到了，听说他们最近请了个特别厉害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生动极了，姑娘要不要去听听？”
苏锦璃一看她就知道她想去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还没见过这时候的茶馆呢，既然到了，那就去瞧瞧。
就当是做市场调查。
于是两人下了马车，走进茶馆。
茶馆二楼，一人正靠着栏杆，突然看见了苏锦璃。
第13章 茶馆偶遇
茶馆里面确实热闹，只是一楼大堂差不多已经坐满。
苏锦璃扫了一眼，不禁暗暗心惊。
这么多人，看来这地方的生意果然不错。
只是人太多，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换了男装，也不好跟人挤一张桌子。
只能去二楼看看。
谁知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到一道不寻常的视线。
事实上她一进茶馆就发现有人在打量，然而这道视线格外不同。
苏锦璃忍不住抬起头，寻找视线的主人。
只是刚一抬头，她就被另一个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人一身黑色为底的锦衣，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美无俦。
就是气质太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而且杀气腾腾，像极了大反派。
苏锦璃敏锐地察觉，这人实力很强，充满了危险气息，本能地警惕起来。
好在，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进了雅间，让苏锦璃松了口气。
然后，她看向另一个人。
那人穿的是紫色为底的锦袍，花样跟先前那人差不多。
他便是刚刚打量苏锦璃的人。
察觉到苏锦璃的目光，他友好地冲她笑了笑，随即转身进了雅间。
嗯，跟刚刚那人进的是同一个雅间。
苏锦璃站在大堂里，突然就不想上去了。
刚才那人给她的感觉太危险，她觉得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更何况，她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不出意外的话，刚刚那个黑衣男很可能就是她那个疑似断袖的克妻未婚夫——今后要造反的秦王楚晏。
而就在不久前，她才冒充了秦王府幕僚。
呵呵。
这时平安走过来，不解地问：“公子你怎么不上去？”
苏锦璃深吸口气：“不上去了，我们走。”
平安拉住她，眼巴巴地说：“可是奴……小的想听故事。”
苏锦璃无奈，扫视了一圈打算找个位置做。
反正二楼她是不会去的。
她扫视了周围一眼，对平安说：“找找看一楼有没有位子，没有就走。”
平安一听就急了，很快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有位子！”
苏锦璃一看，果然角落里有个位置。
因为太偏，她之前都没发现。
平安大概是太想听故事，拉着她就往那边走。
结果路过一张桌子的时候，主仆俩就听见了旁边几个书生在议论。
“那苏姑娘也太过狠毒，竟敢公然鞭打陈四姑娘，简直无法无天！”
“子不教父之过，她如此无法无天，还不是因为苏信没教好！”
“要我说，有其女必有其父！等着瞧吧，苏家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可怜了陈四姑娘，竟要受此大辱。”
“好在太子妃娘娘深明大义，将陈四姑娘接进了宫里，不然陈四姑娘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
“依小生看，苏姑娘那样的性子，根本就不堪为良配，岂能成为秦王妃？”
“确是如此，秦王本就……姓苏的要是成了秦王妃，日后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这倒是不必担心，别忘了，秦王可是克死了六任未婚妻！”
“没错，苏姑娘才被指婚秦王没多久，就落了水，怕是好不了了。”
“这么说，她以后都无法作恶了？”
“倘若真是如此，倒是件好事。”
“自作孽，不可活！看来，连上天都看不过眼，不愿让她继续作恶。”
“姑……公子，他们骂你！”平安气得就要打人，“小的帮你揍他们。”
苏锦璃赶紧拉住她：“等着，看我的！”
茶馆不像之前的书肆。
这里人太多，平安要是二话不说就打人，事情就闹大了。
到时候，她的身份肯定瞒不住。
于是苏锦璃一把将平安拉到身后，小声叮嘱道：“等会儿看着就是，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
说罢，警告地看了平安一眼。
然后走过去，笑吟吟地问道：“你们刚刚说，苏姑娘嚣张跋扈？”
几个书生诧异地看着她，不过他们都没见过苏瑜，所以也没发现苏锦璃和苏瑜长得相似。
反倒因为她长相俊秀，见之心喜，对她颇有好感。
颜控就是如此任性。
听到苏锦璃的问话，书生们纷纷点头。
没错，他们都觉得苏姑娘嚣张跋扈。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小公子难道不这么以为？”
“不，我也觉得她嚣张跋扈。”苏锦璃微微一笑，随即话锋一转，“可再嚣张跋扈，她也从未伤人性命，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罪不至死吧？”
说话间，她的手指按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桌面。
“叩叩叩！”
敲击声乍听着挺乱，然而渐渐的，竟有种奇异的韵律。
不过没人在意。
苏锦璃继续说道，“苏姑娘被陈四姑娘推入结冰水池，差点丢了性命，诸位都能怜惜陈四姑娘。
为何对苏姑娘如此刻薄？咒她去死呢？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圣人说，君子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苏姑娘不过是听了圣人的话，以直报怨，有何不可呢？
倒是诸位枉读了多年圣贤书，却对一名小姑娘如此刻薄，看来并未受到圣人教化，枉为读书人！”
说完斗篷一甩，转身就走。
几个书生气得脸红脖子粗，离得近的还被苏锦璃的斗篷甩了一脸。
可惜他们都坐在条凳上，苏锦璃又走得太快。
等他们站起身想要扳回一局，哪里还有机会？
这时茶博士送来热茶：“几位慢用，可还要点什么？”
见书生们脸色不好，就将茶壶一放，跑去招呼其他客人。
他们这些跑堂的，最会见机行事。
客人明显不高兴还往前凑，这不是找打嘛？
果然，他刚一转身，就有一个书生气得用力往桌上一拍：“欺人太甚，岂有此理！小生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谁知就在这时，八仙桌突然垮塌，桌面倾斜，茶壶翻倒。
滚烫的茶水瞬间倒了出来，沿着倾斜的坡度流了下去，浇在那书生腿上。
书生痛得嚎叫了一声，惊慌中打翻了茶桌，滚烫的茶水泼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