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芽芽便特开心的说着，跟妈妈，跟妈妈……
而目睹这一切的豆豆看看一旁的爸爸，又看看一旁的妈妈，慢慢的低下了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我想要爸爸跟妈妈一起。”
今天下午，爷爷奶奶过来幼儿园找过自己了，他们说，要是跟了妈妈走了，就再也看不见自己的爸爸，也见不着爷爷奶奶了。
以后就都是个没爸的小孩子，别人都会欺负他的……
但是，跟了爸爸的话，妈妈也会跟着留下来的。
豆豆心里一直记着爷爷奶奶下午跟他说的话，他不想做个受人欺负的小孩。
苏离听到豆豆这话，心里酸涩不已，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爸爸跟妈妈以后还是都会疼你，你的生活一切都不会变，唯一变换的，只是妈妈不会跟你爸爸住在一起了而已。”
“豆豆……”
陈瑾眼色深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静默无语，他是知晓，下午自己父母去了幼儿园跟早教中心的事情，甚至这件事的发生，都是他推波助澜而形成的。
“我跟爸爸一起……”豆豆小小声的说完这话，然后抬起一脸泪痕的小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这样的话，妈妈也会跟着留下来的吧。
苏离失望的听着豆豆的童声，放缓了声音，问道：“与妈妈在一起不好吗？”
豆豆使劲摇了摇头，“妈妈你跟豆豆一起好吗？与爸爸也一起……”
让陈瑾诧异的是，苏离揉了揉豆豆的头，站了起来，“豆豆对不起，妈妈不能在与你爸爸生活在一起了。”
“你要是想妈妈了，以后妈妈接你过来住。”
苏离此时的话，相当于一锤定音了，陈瑾再没有反驳的余地。
当天晚上，苏离便带着芽芽，收拾好行李箱，在豆豆嚎啕大哭的声音下，转身离开了她用心构建的家。
出门前，陈瑾抱着挣扎不断的豆豆，沉着一张脸，低声说道：“苏离，你变了……”
“你的心也变狠了。”
第十三章 糟糠之妻（十三）
大晚上的，带着芽芽出门，自己父母处回不去，苏离本想在酒店里凑合一晚的。
没想到就这么凑巧，她推着行李箱刚出了小区的门，迎面就撞到了席慕谦的车。
“好巧，好……巧……啊……”席慕谦在苏离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剩下的话也编不下去了，尴尬的下了车，摸着头小声解释道：“我，我有朋友是事务所的合伙人……所以我……”
苏离似笑非笑的等着席慕谦接下来的解释，没想到这人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所以你大晚上的，特意来堵我，是想看看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苏离好心的替他解释了一回。
席慕谦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么回事……”
“哦，是吗……”
“是是是……就是的……”席慕谦是坚定了这个理由不动摇，然后迅速的一手接过苏离手里的行李箱，一手抱过芽芽，心虚又带着掩藏不住的雀跃，大声道：“走走走，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我可不能见你无家可归……”
“我在这里有套空居的房子，每个星期都有阿姨打扫的，你们娘两，直接可以拎包入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苏离什么都没问，她心里明白，这位打着朋友招牌的男人，此时估计比她自己都要更清楚这次的离婚细节了。
司马之心，人皆昭知。
最后还是拗不过席慕谦的一再劝说，苏离带着芽芽去了席慕谦的公寓，将就一晚，第二天再做打算。
席慕谦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一般，黏上就甩不掉了。
之前还有所收敛，表现得正正经经的……
现在嘛，瞧着苏离恢复了单身，他的那些个心思，似乎也觉得没有隐藏的必要了，态度十分的殷勤。
——
第二天，天微亮，清晨的空气还泛着水汽，鸟鸣声，虫叫声，逐渐响起。
这座城市慢慢的醒来了。
这又是美好的新的一天……
可是，陈瑾并不觉得。
他只觉得，这是他三十多年来，最糟糕，最糟糕的一天了。
孩子的哭闹声不绝，伴随着厨房里乒里乓啷，手忙脚乱的锅铲声，陈瑾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比起不眠不休的忙上几个晚上都还让他感觉到疲倦。
“爸爸，我好饿，好饿啊……”
豆豆肿着一双豆泡眼，可怜兮兮的捂着干煸的小肚子，很是委屈。
见关着的厨房门，没一点回应，他只能垫着小脚，想着拿比他人都高的柜子上的盒装饼干充饥，结果却不小心把一旁的玻璃瓶子给碰倒。
“砰”的一下，砸在地上。
溅起的玻璃星子，让小朋友吓坏了，心里的委屈跟害怕止不住的充斥着他幼小的心灵。
豆豆“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陈瑾这边还在焦头烂额，一贯拿签字笔的修长手指上，已经被油花溅起了好几个小水泡。
烧糊了的鸡蛋，散发出焦味，黑乎乎的，看不出来原本面目的面包片……
一再让陈瑾的心里感觉到挫折。
外面哐当的剧烈响动，跟豆豆的哭声，让陈瑾心里一紧，顾不得收拾眼前凌乱的一切，赶紧冲出厨房。
“豆豆，你没事吧，有没有弄伤自己？”
豆豆见自己爸爸的出现，嘴一瞥，哭得更大声了，抽抽搭搭的，一脸的指控，“我，我……我要妈妈……要妈妈……”
陈瑾心一沉，掏出手机，随后又放下，反复了好几遍，最终，熟悉的号码还是没拨出去。
见儿子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停不下来，陈瑾无奈又颓废。
最后，只得安慰道：“放心，妈妈带着妹妹只是到外面住上几天，等她们气消了，就回来了。”
“真，真的吗？”豆豆明显将这话听进了耳，瞬间，哭闹的声音便小了下去。
“是真的，你放心吧。”
出了离婚这码子意外之后，将陈瑾原先的计划都打乱了。
目前，他只能先将豆豆安顿下来，至于将其带去沪市，这一想法，只怕是做不得数了。
等陈瑾全部弄妥帖，赶到公司的时候，时间已经距离上班时间，过了许久。
一直以工作狂出名的陈副总，破天荒的，第一次迟到了。
而且也没有了一贯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皱巴巴的白衬衣，有点点凌乱的头发，眼神呆滞无光彩。
虽然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但他与平时不同的面貌还是让旁人感觉到诧异。
一直瞧着门口的柳荫，在陈瑾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
心里担心不已……
虽然她口上标榜着，以后两人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但其实在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与旁的人是不一样的。
毕竟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留下的痕迹，总是做不了假的，不是吗……
不同于其他人，只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片刻，柳荫却是直接毫无遮掩，一脸担忧的迎了上去。
“老大……你还好吧……”
陈瑾听见声音，扫过柳荫清纯的容貌，却出人意料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陈瑾承认，此时他是在迁怒……
虽然知道不应该。
柳荫不可置信的目光，让陈瑾有微微的后悔，只是现在的他，极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呵，还真当自己与众不同了……”
一贯与柳荫不合拍的女同事，一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荫阴狠的朝刚出声的女同事瞪了一眼，然后转头冲进了卫生间里。
——
另外一边，苏离带着芽芽却显得格外的轻松跟惬意。
母女两笑呵呵的玩闹了一番，将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正准备出门呢，结果门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
一开门，芽芽笑弯了眼，扑到门外的席慕谦身上，“慕谦爸爸……”
席慕谦也乐得一把将芽芽抱了起来，一手将还冒着热气的早点往苏离面前递。
“家里厨师烧的，给你跟芽芽准备的早饭。”
“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苏离侧身让席慕谦进了门，等她把早点全部在餐桌上放置好的时候，抬眼一看，席慕谦已经很细心的将芽芽放在了宝宝椅上，脖子上也带上了饭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