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对姜慎说:“你也下去。”
涂牵牵快气疯了,不甘心地还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闻野忽然伸出食指抵在她唇间:“听话。”
涂牵牵像是被这两个字炸晕了,愣愣地看着闻野,登时就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是冲上来做什么了。她大脑一片空白地下了场,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那件外套重新抱回怀里,分散得七零八落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才重新拼凑起来,视线再次定格到场上。
——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上个球是阿彻进的,所以发球权转移到了阿彻这边。
钟简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我得回家写作业去了,彻哥,你好好玩,回见。”
他说完就摆摆手,极其不负责任地提前离了场,留下阿彻和闻野在三分线附近一对一。
关键的一分钟,比分来到五比三。阿彻想要追回这两分,或者说想要在最后的时间内赶超闻野,就必须充分利用每一秒钟来进攻得分。所以他原地运了几下球,找到手感后直接毫无技巧地冲上去用肩膀硬生生撞开闻野,带着球冲上低位,然后投篮,再拿一分。
可是场外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欢呼,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沉默。
时间来到四十二秒,比分跳到五比四。
阿彻对着闻野挑衅一笑。
闻野揉了揉肩膀,继续压低身体重心跟阿彻对峙。
顺利追回一球的阿彻很聪明地放缓了进攻速度,不再像上个球一样急攻猛打。他不紧不慢地在线外跟闻野左右兜着圈子,一直到计时器上的数字跳到三十,他收回视线,再次故意带球撞人,用身体把闻野生硬撞开,冲到篮下又拿一分。
最后二十八秒,比分五比五平。
涂牵牵看着闻野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挡到阿彻面前。她慢慢蹲下去,把脸埋进那件外套里,突然有点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野神是在让球给他,根本就没认真打。”姜慎在旁边低声说,“到了最后几秒钟,他会追回来的。”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跟这个人打球。”涂牵牵把脸重新抬起来,扭过头去看他,不理解地皱着眉,“单纯是因为觉得好玩?享受这群疯子的追捧?”
“是我喊野神过来给我帮忙的。”姜慎试着活动了下扭伤的那只脚,两手撑到身后,仰头看着天花板说,“抱歉,我欠了野神一个人情,也让你跟着担心了。但是我没办法,缺钱,走投无路的那种。”
涂牵牵愣了愣,脸上那些责备慢慢消失了。她的语气重新平和下来,但还是带着一点小埋怨:“下次这种事情不要喊他了,缺钱我可以帮你,多少钱都没关系,你随时跟我说都行,真的别找他了。”
姜慎摇头笑了笑:“不会有下次了,毕竟,人情是这个世上最难还的东西。”
他们说话间,不远处又是一片唏嘘声响起。涂牵牵再看场上,阿彻又进了一个球,比分拉开成五比六,而时间只剩十一秒钟。
姜慎说:“野神的主场来了。”
涂牵牵立马凝神关注最新战况。
阿彻左手运着球,眼睛一直看着闻野,脸上挂着懒懒散散的笑,看上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有些飘了。
涂牵牵看到闻野飞快睨了眼计时器,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阿彻的左手就空了。
闻野带着球果断转身跳投,又是一个三分,篮球精准入筐,这个过程好像囊括他去看计时器在内,只过去了两三秒而已。
六比六。
阿彻整个人都懵了。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看闻野跑到篮下把球拿回手里,然后重新回到他旁边。
“你放弃了么?”闻野甚至还好心提醒了他一声。
“五、四……”场下那些观众不约而同开始齐声倒计时,“三!”
闻野微微仰头,脖颈与下巴勾勒出一条性感的弧度,原地跳起来把球出了手,几乎是踩着计时器最后一秒的数字变幻,球坠入筐内。
压哨绝杀。 七比六。
他们赢了。
比分差距虽然很小,但没有任何疑义,他们赢得非常漂亮。
饶是姜慎已经提前给涂牵牵打过预防针,看到这种绝地逢生的逆袭,涂牵牵仍旧感受到了一种很强烈的震撼。那是一种热血沸腾,头皮发麻,甚至失控地想要跟着周围的人一起跳起来尖叫的躁动。
毫不夸张,闻野已经承包了她这二十一年来唯一的,也是全部的骄傲与心跳。
闻野转过身,一眼就在群魔乱舞的外圈找到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涂牵牵。两人视线隔着不算很近的一段距离撞上,他立马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跑来,背景是空荡荡的球场和从篮筐掉出来,还在地上一下下弹跳的篮球。
这幅画面让涂牵牵蓦得鼻子一酸,眼睛立马就湿了。
有种不知名的情绪突然涌上来,紧紧包裹住了她。
刚刚那个在场上大杀四方的slam
dunk
king放下篮球,一回身就瞬间敛起全部锋芒,又变成了那个偶尔会傻傻的、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无条件顺从她,笑起来时能看到一颗小虎牙的小野弟弟。
所以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去那么喜欢这个少年,哪怕只是一点?
第三十九章 家属家暴
闻野走近了才看清涂牵牵微红的眼圈。他有些慌了,几步跑过来,弯下腰紧张地去看她:“生气了?”
不问还好,涂牵牵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更想哭了,莫名其妙的,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往下掉,嘴里说的却是:“你怎么能那么优秀!”
很纯粹的,就是开心哭了。
闻野愣了愣,然后就笑了。他有那么几秒钟的冲动,差点就没忍住伸出胳膊把涂牵牵轻轻抱进怀里。情绪冲上来的太快,太猝不及防,直白地不像话,大概是刚经历过一场比赛的后遗症。他当然会克制住自己,哪怕他内心无比清楚,他是彻底无法脱身了。
还不是时候,还差得太多太多。有些事情他一定会去争取,但前提是,他要先成为那个值得的自己。
而远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贫瘠无名。
“野神,谢了。”旁边的姜慎笑着靠过来和他碰了下拳,指着心口的位置对他说,“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闻野点了点头,不准备在这种场合跟他客套什么。身后是那个皮衣男人正在麦克风里语气激昂地带动气氛,大家齐声欢呼着,全都冲到了场上,把落败的阿彻围在中间,好像还要进行某种仪式。但是接下来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赢下了比赛,成功帮到了截止在昨天还被他归并为“不熟”这个类别里的队友。
他看着低头偷偷抹眼泪的涂牵牵,轻声说:“我们回家。”
“好啊。”涂牵牵又飞快地抹了把眼睛,把外套递给他,然后很自然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跟他肩并肩穿过光线晦暗的楼梯离开了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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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室外,扑面而来的光亮刺得涂牵牵有些睁不开眼,太阳西斜的角度似乎仍旧停留在他们走进这间俱乐部的时候。可能对于路上的行人而言,这十几分钟不过散散步,刷刷微博,喝杯奶茶的时间消耗而已,仅一层之隔的地下却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空间,另外一种感受。
那是一种完全燃烧的、嚣张的、躁动的青春场,如果不走这一遭,甚至都像从未年轻过一样。
这个想法在涂牵牵脑海跳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一下。闻野出现之前,她过得一直就是这种地面之上的生活,悠闲也忙碌,随性也迷茫,每天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节奏,做着框架之内的事情,波澜不惊,却也毫无新意。
她的三百六十五天,不过是无限重复了三百六十五遍的昨天。
这句话放在她身上的确再合适不过。
而闻野已经不知不觉把她固有的一切都打破了,再很熨帖地,给她描绘出一个全新的、鲜活而热烈的世界。
一个让她发自内心想要去触碰、不停吸引着她去靠近、去感受的世界。
——
闻野手里拿着外套一直没穿,刚刚打球出了一身汗,现在身上那件t恤几乎全都湿透了,也许还很脏。因为他被阿彻撞倒过一次,身体直接在地上滚了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