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砚瞄了瞄四周,眼睛一亮,迅速走开了。
糖芋儿原本看热闹看得心情挺不错,这一抬头就看不见言砚了,他四下回头找了找,还是看不见,糖芋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有了自己的小算盘,反正那破神医也找不到了,干脆自己跑了算了!
谁知道刚回过身,糖芋儿的脸前就横了一根冰糖葫芦,差点沾到脸上,糖芋儿连忙后退一步,就看见一旁举着两根冰糖葫芦的言砚。
糖芋儿瞪了他一眼,略显心虚道:“干吗?”
言砚忽略掉糖芋儿并不友好的态度,摇了摇手中的糖葫芦,笑吟吟道:“要吃吗?”
糖芋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警惕,言砚享受地咬了口自己的冰糖葫芦,道:“没毒。”
“我不吃!”糖芋儿恶狠狠地把冰糖葫芦夺了过来,凶神恶煞地咬掉了一个,接着往前走。
“……”言砚心道,要不是一会儿有事,惯的你脾气!
言砚进干果店买了几斤干果,老板娘包好之后,言砚靠在柜台上,冲糖芋儿招了招手,道:“小糖芋儿,拿着。”
糖芋儿刚把冰糖葫芦的签子扔掉,闻言,坚决道:“我不拿。”
“小糖芋儿。”言砚刮了刮脸,笑眯眯道:“刚刚我都请你吃冰糖葫芦了。”
糖芋儿愣了愣,没有动,审视着言砚。
言砚继续感慨道:“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怎么你这孩子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你故意的!”糖芋儿跳了起来,指着言砚愤怒道:“你不安好心!”
言砚靠在柜台上,扶额叹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想当初你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时,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你,现在还头晕得紧…”
言砚一番掏心掏肺的自述,把干果店里的人说得眼泪汪汪的,最后糖芋儿一脸屈辱地拿着那几包干果随言砚出门了。
言砚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糖芋儿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袱。
言砚笑着拍了拍糖芋儿的脑袋,糖芋儿愤怒地甩了甩头,把他的手给甩了下去。
言砚不以为意,买了很多东西后,他心情异常愉悦:“表现好的小孩儿有奖励,走,带你吃好吃的。”
“不吃!”糖芋儿恼火道。
“言神医——”娇滴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言砚笑着回身打招呼:“金小姐,近来可好?”
一个穿着碧色衣裙的姑娘跑了过来,兴奋地抓住了言砚的胳膊:“真的是你呢!我娘还说让我下午去给你送鸡蛋呢,好巧啊!”
“有、有劳了!”言砚掰开她的手,面上笑着,心里有些不满人家抓皱了他的袖子。
金小姐连连摆手:“没事没事,要不是言神医治好了我家耕牛的病,我们就赶不上春耕了,几个鸡蛋没什么的。”
言砚刚要再寒暄两句,就被糖芋儿不耐烦地打断了:“你快点!”
金小姐这才注意到被一大堆东西盖住了半张脸的糖芋儿,她笑着去摸糖芋儿的胳膊:“小齐公子吗?几日不见,你怎么矮了些许呢?”
“啪”一声,糖芋儿重重地拍开了金小姐的手,手中的东西噗噗腾腾地掉了不少。
金小姐“啊”了一声,捂住了麻疼麻疼的手背,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言砚是见识过糖芋儿的手劲儿的,见状只好对金小姐道:“金小姐,不好意思,孩子脑子不好,你多担待。”
金小姐看清了人,也自觉失礼,强忍眼泪道:“是我唐突了…不过言神医…这位小公子打人着实疼了些…”
言砚好不容易将人哄走了,指责糖芋儿道:“你怎么随便打人呢?”
糖芋儿理直气壮道:“她先摸我的!”
言砚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又放回糖芋儿的怀里,糖芋儿照例瞪了他一眼。
言砚了然:“你不习惯被别人触碰?”
“没这毛病!”糖芋儿语气不好道。
言砚更纳闷儿了:“那你打人家干吗?”
“我又不认识她!”糖芋儿翻了个白眼给言砚。
言砚这才明白了,他一开始觉得这小子没礼貌,自己明明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对自己的敌意很大,现在才明白了,他不是对自己敌意大,而是对所有人敌意都不小!
简直莫名其妙!言砚懒得同这脑袋不好使的财神爷计较!
可没两天,这脑袋不好使的财神爷就不见了。
言砚算了算,迄今为止,他欠了自己三四十两银子了,三四十两银子能打水漂儿吗?在言砚这里显然是行不通的。
言砚摸了摸糖芋儿的被窝,还是温的,没跑多久,出城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大路,还有一条近道,那天在镇上带他去过大路,他应该会从大路离开,这小子这两天一直安安生生的,估计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言砚在城门口的茶摊儿里坐着,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糖芋儿从城里走了出来,还换了身行头。
一身藏蓝色的箭袖轻袍,棕黑色的腰带系地挺紧,显得脊背挺拔如松,头发还是随便地绑着,面白如玉,目似繁星,背上还随意地背了个包袱,就像个离家出走的少年。
言砚眯了眯眼,要说好看也挺好看的,不过他这身行头要不少钱吧,他哪里来的钱?该不会也偷拿自己的吧?言砚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掂量着也没少,才松了口气。
糖芋儿原本还暗喜自己跑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可刚出城门口,就看见了等候多时的言砚,脚步顿时停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悠然自得喝着茶的言砚。
言砚冲他招了招手:“早上好啊,小糖芋儿。”
糖芋儿僵硬地站在了原地,他正在考虑自己是要往后跑还是往前冲时,言砚就走到了眼前:“你这是去哪里啊?”
糖芋儿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脸的正义勇敢:“我要走!”
“你走去哪儿?”言砚手里还端着半碗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不是说了有人会来接你的吗?”
“谁?”糖芋儿心烦意燥道:“那个把我放下的中年人?还是你后来说的那个什么不男不女的人?”
“谁知道啊。”言砚无所谓耸了耸肩膀:“谁来你就跟谁走呗。”谁来谁就给我结账呗。
糖芋儿直视着言砚道:“你说我是个少爷,可哪家少爷会身受重伤了,而家里人却不闻不问的?!
出乎意料的警觉呢,言砚欣赏地看着糖芋儿,点头道:“我也不信你是个少爷,哪家少爷跟你似的那么没教养。”
糖芋儿不理会他的废话,一字一句道:“你说的那两个人,我都不信!”
言砚理所应当道:“那你应该信我吧?我可是没害你,还救了你。”
“你!”糖芋儿闻言又跳了起来,指着言砚气愤道:“你,我更不信!”
“所以你就想独自踏上孤独的旅途,破解身世的迷雾?”言砚一副看乐子的眼神。
糖芋儿推了他一把,往前大步走去:“管得着吗你!”
言砚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并且做好了随时撤回的准备,省得被糖芋儿打手。
出乎意料的,糖芋儿并没有出手,只是侧身恶狠狠地问他:“你又干吗!”
还真是不打认识的人,言砚腹诽。
言砚将空了的茶碗在手上转着玩儿:“走?可以,把你欠我的钱还给我。”
“给给给给给!”糖芋儿急于摆脱言砚,将怀里的钱都拍在了言砚的怀里,扭头就走,可刚迈开腿,就又被拉住了。
言砚看了看怀里不少的钱,质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糖芋儿拽回自己的胳膊,没好气道:“管得着吗你!”
言砚上下扫视了言砚一圈,忽然发觉糖芋儿的玉佩不见了:“你把玉佩当了?”
“不行吗?”糖芋儿反问。
言砚是真的佩服这个财神爷,他想要寻找身世,还把有关自己身世的唯一线索给卖了,言砚无语道:“你干吗当你的玉佩?”
“你还说!”糖芋儿满脸愤慨,冲言砚叫道:“还不是你每天给我穿旧衣服,自己每天买个不停!我都说了那颜色我不喜欢,你还给我穿!穿!穿!”
为了买新衣服,就把玉佩当了?言砚彻底被这财神爷的奇葩脑子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
糖芋儿被他的反应弄得无所适从,慢吞吞地把行礼往背上又挎了挎,哼道:“笑什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