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芋儿夹了块蛋饼,心平气和地问他:“那糖山楂呢?”
言砚不以为意道:“哦,路上饿,给吃了。”
糖芋儿见怪不怪,继续吃饭。
言砚却猛地放下筷子,脸色大变:“坏了!”
糖芋儿抬眸问他:“什么坏了?”
“双方的喜事我们都没去,怕是要坏了我的好人缘!”言砚思考道。
“没有吧。”糖芋儿继续道:“后来他们还都送了喜饼来,估计是以为你忙才不去的吧。”
言砚松了口气,又同糖芋儿闲扯了一会儿,糖芋儿始终安静地听着。
齐昭不在家,言砚只好找糖芋儿说话,糖芋儿大部分时间听着,偶尔回一两句,言砚也会逗他,糖芋儿被逗得狠了,也会跟只炸毛的猫似的,言砚看他反应,笑得花枝乱颤。
两人正在笑着,齐昭就带着容旭遥进门了,四人相望,一时无语。
最后还是齐昭先开口了:“师兄啊,我们…来…回来吃饭了…”
言砚端着一副高冷的姿态,随口嗯了一声。
齐昭噔噔噔地跑到了言砚身边,他挤开糖芋儿,给言砚捏着肩膀,陪笑道:“师兄啊,我给你买了好多…啊不是我,我没钱,是小容儿给你买了好多吃的,都是你爱吃的,你快瞧瞧。”
容旭遥眼睛始终落在糖芋儿身上,敷衍地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言神医,一点心意。”
言砚睨着齐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昭讪讪道:“不是你说,要…要吃饭的嘛…”
言砚直接挑明道:“所以你们这次是真的在一起了?”
容旭遥刚要点头,就看见齐昭急得连连摆手:“没…没啊,我们还没在一起…我们可是很遵守礼法…法呢。”
言砚瞥了他一眼:“没说那个在一起!”
齐昭这才反应过来了自己想歪了,也觉得尴尬,容旭遥噗嗤笑了,他冲齐昭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道:“没关系的,阿昭,总会在一起的。”
齐昭:“……”见家里人呢,矜持点好吗?
言砚道:“来都来了,吃过午饭再走吧,糖芋儿,时辰也到了,去做饭。”
“什么?”容旭遥皱眉道。
言砚莫名其妙道:“什么什么?你不在这儿吃饭吗?”
容旭遥匪夷所思地看了眼糖芋儿:“你…你让他去做饭?”
齐昭安慰他道:“容儿放心,糖芋儿做饭很好吃的。”
糖芋儿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然后就去准备了。
容旭遥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这不是病人吗?咋还使唤上了,他深呼吸一口气,佯做平静道:“我去帮他。”
容旭遥心里将言砚的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个遍,然后走到糖芋儿跟前,糖芋儿刚拿着扫帚转身,看见他后,问道:“怎么了?”
“公子,我来吧。”容旭遥伸出了手。
糖芋儿不知为何下意识就将扫帚递了过去,容旭遥也理所应当地接了过来,等他接住后,糖芋儿才觉得不妥,连忙伸手:“还是我来吧,你是客人。”
容旭遥一躲就躲开了,他笑道:“公子这就是见外了。”
糖芋儿只好作罢,容旭遥瞥了眼院子,随口道:“这地也不脏啊。”
“言砚说每天都要扫一遍的。”糖芋儿边走边道。
又是那个神医!事儿怎么这么多,就是故意整少主的吧,容旭遥心中愈发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慢悠悠地扫了起来。
容旭遥极其敷衍地扫着地,余光瞥见了糖芋儿又拿了个小簸箕去喂鸡了,容旭遥将手中的扫帚随便一扔赶紧跑了过来,夺过了糖芋儿手中的簸箕:“我来我来!”
糖芋儿愣了一下,道:“你不扫地了?”
“我都来!”容旭遥笑吟吟道:“交给我吧,你快去做饭吧,不用管我。”
糖芋儿挠了挠头:“你那么喜欢干活啊。”
容旭遥点头:“对啊,我可勤快了,闲不住!”
“我就不喜欢!”糖芋儿皱了皱眉:“要不是言砚非要我干,我才不会干。”
果然是被逼迫的,容旭遥心想。
不远处,言砚审视着容旭遥,对齐昭纳闷儿道:“你不觉得你家那小美人对我们家小糖芋儿太殷勤了吗?”
齐昭不满道:“什么小美人,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轻浮?”
言砚瞥了齐昭一眼,齐昭连忙道:“哪有啊,小容儿就是勤快,勤快你懂吗?师兄你四肢不勤的肯定不懂!”
言砚没好气道:“你懂?!”
“我也不懂。”齐昭笑嘻嘻地趴在言砚肩膀上:“所以咱们才是师兄弟嘛!”
言砚挪了下肩膀,齐昭扑了个空,言砚看着前方道:“齐老二,咱们不赌气,好好谈谈。”
“我认真的,我很喜欢她。”齐昭早有预料地开口。
“……”言砚失笑:“喜欢她的脸?”
“…不清楚,就是很喜欢,和对师妹的感觉不同,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我都很在意,虽然我觉得她有些事瞒着我,但我觉得她心里有我,我有时能感觉出她的纠结,我也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不过我相信,她会告诉我的。”
“明白了!”言砚起身进了里屋,齐昭莫名其妙地看他离开又回来,手里还拿了个精致的盒子,言砚动作粗鲁地将盒子扔在桌子上,用下巴点了点,不看齐昭道:“你的。”
“什么啊?”齐昭拿过盒子,觉得还挺沉的,他打开看了看,只见盒子里面是几叠整整齐齐的银票,还有不少金条。
齐昭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师兄啊,你给我的呀。”
“少废话,花完了可别再管我要!”言砚翘起了二郎腿:“你的彩礼钱可就这么多。”
齐昭又扑向了言砚:“哎呀师兄,你太好了,我以后一定不惹你生气了!”
“滚!”言砚迅速闪开了。
齐昭还是笑着,他将盒子合了起来,又退给了言砚,言砚莫名其妙道:“干吗?”
“我现在还不能娶容儿,师兄你先替我保管吧。”齐昭认真道。
言砚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你玩人家啊?”
“不是不是!”齐昭慌得摇头:“只是…还有些事没处理干净。”
他这么一说,言砚倒是想起来了,他道:“你是说十二年前那事?”
齐昭默认了,言砚一时失语。
齐昭和言砚不同,言砚是被孙百草在街上捡的,而齐昭原本是有爹有娘的,齐昭的父亲齐遂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与齐昭的母亲岳雅是一对金童玉女。
岳雅是缥缈峰峰主鹿鸣的徒弟,鹿鸣不满她与齐遂元的婚事,岳雅不肯妥协,就离开了师门,与齐遂元闲云野鹤般地生活着,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段佳话。
齐遂元有不少宿仇,岳雅生下齐昭后不久,被北岳般若门门主萨青偷袭重伤,齐遂元将齐昭托付给至交孙百草,去缥缈峰请鹿鸣出手相助,鹿鸣爱徒心切自然医治,可岳雅刚生下齐昭,太过体虚,没多久就去世了,鹿鸣将齐遂元打下缥缈峰。
走时二人,回时独身,齐遂元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大病一场,孙百草医治了他一个多月,齐遂元痊愈后一声不吭地又走了,孙百草只好抚养着齐昭,孙百草好色好赌,经常带着年幼的齐昭逛青楼,这一来二去的,就有了一个女儿。
女儿她娘嫌弃孙百草没担当,将闺女丢给他就不理他了,孙百草带着俩孩子,逛青楼实属不易,于是就安心地抚养起两个孩子。
齐昭三岁时,齐遂元回来了,他杀了般若门门主萨青,得罪了整个般若门,齐遂元将齐昭带走了一年又送了回来,此时,孙百草已经将言砚捡了回来。
齐遂元将齐昭郑重托付给孙百草,又要再去般若门,孙百草劝他三思而行,齐遂元说般若门臭名昭著,必须除之而后快,孙百草说他是找死,齐遂元还是走了,后来,听说齐遂元杀了般若门的三大长老,最终寡不敌众死在了般若门。
又过了几年,孙百草正带着三个孩儿过着无忧无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忽然有一天就被人追杀了,孙百草百思不得其解,来人说是般若门的人,要除掉齐遂元的遗孤,孙百草自然不肯。
他带着三个孩子东躲西藏的,最后实在躲不过,就不要脸地住在了万毒宗,这才安生了一段日子。
齐遂元的尸身还在般若门,孙百草一直耿耿于怀,他悉心教导齐昭,希望他有一天能亲自接他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