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砚不解:“…为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做饭挺好玩儿。”
言砚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专门为他做饭,而是觉得做饭挺好玩儿,顺便做给他吃。
言砚摸了摸下巴,叹气道:“我还以为你是在报答我呢。”
“怎么会?”糖芋儿手上不停,随口道:“我不是在报答你,我是在照顾你。”
“……”言砚沉默片刻,问道:“能说人话吗?”
糖芋儿头也不抬,反问:“你听不懂吗?”
“在下才疏学浅。”
糖芋儿抬眸盯着言砚,很认真地问道:“你没觉得我在照顾你吗?”
“…有吧。”
“对啊。”糖芋儿点了点头:“这不懂了吗?”
言砚:“……”我…没懂。
言砚根本不知道糖芋儿在表达什么,他也不想深究,反正糖芋儿能做饭就行。
言砚随手拿了颗去了刺儿的栗子,拿刀一划,剥了起来,言砚没干多久就不想干了,左转转,又扭扭,一会儿拈一颗剥好的栗子丢进嘴巴里,一会儿再费事地剥个栗子。
糖芋儿正用剪刀剪得起劲儿,突然眼前伸过来一只手,剪刀差点误伤到自己,糖芋儿刚想发火,就看见伸过来的手上捏了块栗子。
言砚笑道:“吃一个。”
糖芋儿本意是想拒绝,可是言砚笑得好看,他鬼使神差地接住了,不情不愿地丢进了嘴里,咕哝道:“干巴巴的。”
齐昭推开房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诶呀!又做什么好吃的了?”说着,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吃饭的亭子里。
言砚一边摆筷子,一边嫌弃道:“你这可真行啊,每天都睡到晌午!”
“不睡干吗?你又不给钱让我出去玩!”齐昭挪了挪椅子,就坐下了。
言砚冷漠道:“那你还是睡吧!”
齐昭切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的菜,夸赞道:“呀!板栗炖鸡啊,我说怎么那么香呢!”
“咦?”齐昭觉得不对劲:“不是,哪里来的鸡啊?”
言砚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看向糖芋儿,糖芋儿不上心道:“鸡笼里抓的。”
齐昭:“……”
言砚:“……”
言砚试探着开口:“那前几天的鸡汤?”
糖芋儿道:“也是鸡笼里的。”
齐昭和言砚都沉默了,那几只鸡从小就被喂药种子长大的,可以入药,要是卖的话也能卖不少钱!
糖芋儿发觉不对劲了,疑惑问道:“不能吃吗?”
齐昭觉得一阵肉疼,问道:“你知不知道那鸡拿去卖能买多少只普通鸡了?
糖芋儿不以为意地夹了块栗子,如实道:“不知道。”
齐昭:“……”
糖芋儿善解人意道:“你就当我买了好了,记账就行。”
言砚拍了齐昭一下,斥责道:“师兄吃你只鸡怎么了?看把你小气的。”
齐昭目瞪口呆地看向为了吃毫无底线的师兄,果断地选择闭嘴。
齐昭化悲痛为食欲,迫不及待地就去夹鸡腿,结果言砚眼疾手快地把那鸡腿夹进了自己碗里。
齐昭:“……”没事儿,还有一个。
齐昭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另一个鸡腿儿就又被言砚夹了起来。
齐昭气地大叫:“师兄,你要不要脸啊?”
言砚云淡风轻地瞥了他一眼,就把那只鸡腿夹进了糖芋儿的碗里:“叫什么?不是给你留了俩翅膀吗?”
糖芋儿眉头微蹙,就想把那鸡腿挑出去,言砚一筷子按在了糖芋儿的筷子上,言砚一本正经地道:“好歹是你买的鸡,你不吃多亏啊。”
糖芋儿勉强接受了,敷衍地咬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就将那只鸡腿给吃了,言砚心里十分欣慰。
齐昭一边吐鸡骨头,一边翻白眼。
吃到一半,糖芋儿去厨房端汤,言砚看着糖芋儿的身影,感慨道:“你看他现在吃饭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齐昭:“……”
言砚看着厨房的方向,非常有成就感地继续对齐昭道:“我发现,糖芋儿并不是什么也不爱吃,他只是不想吃,你给他尝一下,他也是能接受的。”
“……”齐昭放下饭碗,纳闷儿道:“你干吗怎么对人家那么上心?”
言砚嫌弃地看了眼齐昭:“你要是做饭好吃点,我也对你很上心。”
齐昭:“……”沟通不了。
立秋到,凉风至,空气里的燥意减轻了些许,街道上总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瓜果香,贩卖的叫嚷声还如往常。
言砚闲庭信步地走着,不时地冲熟悉的人打一两声招呼,糖芋儿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胳膊上还挎了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苹果,梨,橘子什么的。
糖芋儿手上在剥着一个橘子,他剥得过于认真,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言砚何时停下来了。
言砚后背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下,他回身对糖芋儿道:“看着路。”
糖芋儿也没有在意他,“哦”了一声,仍是自顾自地剥桔子。
言砚停在张大娘的摊子前,张大娘正在和面,言砚叫了一声:“张大娘。”
张大娘连忙抬头,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言神医,好久不见啊,秀秀成亲后,有段时间没见您了。”
“就是说嘛,我可想念大娘做的烧饼了。”言砚笑着坐在了摊子前的长板凳上:“先来五个吧。”
张大娘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糖芋儿没注意到言砚已经坐下了,仍是站着,手上不停地剥桔子,再塞进嘴里一两瓣儿,言砚抬眼看了看他,糖芋儿还没注意到,言砚无奈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诶!魔怔了?坐。”
糖芋儿将胳膊上的篮子挡在了长板凳上,跨坐在长板凳上,面对着水果篮子,将手中的橘子皮随手丢进了篮子里。
言砚探头过去看了看,橘子已经所剩无几了,水果篮子表面一层厚厚的橘子皮,言砚无语道:“哎,你吃多少了?”
糖芋儿头也不抬,往嘴里放着橘子,随口道:“没吃多少。”
还没吃多少!言砚难以言喻地看了眼那一篮子的橘子皮,伸手轻轻点了点糖芋儿的嘴角:“吃多了上火,嘴上起泡。”
糖芋儿不想听他叨唠,递了一半的橘子过去:“给你吃。”
言砚不喜欢吃酸酸的东西,摆了摆手:“我不爱吃。”
听见这熟悉的话语,糖芋儿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言砚,言砚揶揄地笑着,糖芋儿翻了个白眼,也学着他的语气道:“吃一个会撑死你吗?”
一旁的张大娘笑了,道:“言神医,你们关系可真好。”
言砚无奈地摆了摆手,叹气道:“小孩儿,不好带。”
张大娘仔细打量了糖芋儿片刻,询问道:“这小公子也十六七了吧?”
言砚想了想,之前那中年人是说过糖芋儿十六了的,就点了点头:“不错。”
张大娘兴致勃勃道:“可有婚配?我知道城中有位小姐,今年刚及笄…”
“行了,大娘。”言砚好笑道:“他就在我这儿放一段时间,我可做不了他的主。”
“这样啊。”张大娘十分遗憾地搓了搓手。
张大娘又不死心道:“那神医你呢?您也二十了吧?”
言砚笑了笑:“我就算了吧,齐昭还没有着落,我可没闲心成家。”
张大娘灵光一闪:“要不我给齐公子说门亲事吧…”张大娘顿了一下,苦着脸道:“可这也不好说啊,齐公子虽然模样好看,但他风流成性是出了名的,唉~”
言砚斯斯文文地咬了口烧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吃些亏就长记性了。”
说话间,一支巡逻的官兵从街上经过,言砚奇怪道:“以往两三天也不见一支巡逻官兵,可这半天我都见了两三支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张大娘神秘兮兮道:“听说帝京来了大人物,最近巡城可严着呢。”
“建康来人了?”言砚心中隐隐期待,世安城安逸太久了,最好来出乱子,让他寻个乐子。
雨时花猛地从言砚身后蹦出来:“言砚!”还顺手朝他背上拍了一下。
言砚侧身,看见了雨时花得意地冲自己笑,随口打了个招呼:“哦?雨时花。”
糖芋儿对着雨时花翻了个白眼,道:“你别拍他!”
雨时花一低头,就看见了糖芋儿也在这儿,就呸了一声:“你小子也在啊,我拍不拍言砚关你屁事儿!我就拍!就拍!”说着,又朝言砚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