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砚笑起来挺好看,糖芋儿神差鬼使地将碗接了过来,敷衍地喝了一口。
言砚问道:“如何?”
糖芋儿品了品味儿,点头道:“比齐昭做得好。”
言砚嗤道:“谁跟他比做得都好吃。”
糖芋儿浅浅地弯了下嘴角,将手里的汤碗递给了言砚,言砚接了过去,低头吹了吹汤面的油,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哎呦我的天哪!什么味儿啊这么香!”齐昭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言砚侧躺在太师椅里,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烙饼,烙饼被精致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言砚手里拿着副筷子,斯文地夹起一小块品尝着,一脸的满足。
“师兄!”齐昭三蹦两跳地到言砚面前,揉了揉鼻子,满脸谄媚相儿:“你吃什么呢?”
言砚斜了他一眼:“你瞎吗?”
齐昭眼疾手快地抓了一块,烫的他嗷嗷叫,赶紧丢到了嘴里,结果又烫到了嘴巴,齐昭不停地蹦跶着:“唔…好烫…挺好吃的哦。”
言砚使劲推了他一把:“野够了才知道回来!不给吃,滚!”
齐昭非要往言砚身边凑,无赖道:“别嘛,师兄,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干嘛?”说着,又拿了一块饼。
言砚也没真的同他计较,又训斥了他几句,就作罢了,然后,师兄弟两个人愉快地吃着烙饼。
糖芋儿从厨房走了出来,问道:“把面粉都用完吗?”
言砚撑了撑身子看向他:“还有多少?”
齐昭看向厨房的方向,糖芋儿甩了甩满手的面粉,他深蓝色的外衣绑在腰间,上半身只穿了间白色里衣,袖子挽到了臂肘处,齐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糖芋儿侧身往厨房里看了一眼:“还够两张饼。”
言砚点点头:“那就都烙了吧。”
糖芋儿“嗯”了一声就重新进厨房了。
等糖芋儿进去后,齐昭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饼,指了指厨房,匪夷所思地问言砚:“这饼…糖芋儿做的?”
言砚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训斥道:“你个没用的东西,做了十几年饭了,还不如人家只做了四五天的!
齐昭不相信,随手抓了块饼子,跑进了厨房,糖芋儿正在低头揉面,听见门口有动静,他抬头,就看见齐昭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
糖芋儿随口道:“你干吗?”
齐昭走近,道:“这饼真是你做的?”
糖芋儿眼睛被碎发扎的难受,就抬手用手背将碎发蹭到一旁,心不在焉道:“不然你做的?”
齐昭压低声音问道:“他又压榨你啊?”
“没有。”糖芋儿专心致志地揉着面:“他受伤了,不能做饭。”
闻言,齐昭嗤笑了一声,道:“是吗?他是被蚂蚁咬了还是被树枝蹭了?”
糖芋儿被逗笑了,他扬唇一笑,然后摇了摇头,用满是面粉的手比了个长度:“他真受伤了,背上好大个口子。”
“真的假的?”齐昭敛起笑容,怀疑问道。
糖芋儿道:“你自己去看啊。”
齐昭蹿出厨房,问言砚:“师兄,你受伤了?”
言砚满含怨气地看了他一眼:“别人受伤了,师弟们都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你倒好,等师兄好的差不多才回来!”
言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还好有糖芋儿。”
齐昭紧张兮兮道:“你怎么受伤的?”
“还能怎么受伤?”言砚一边吃一边回答道:“不还是那拨人呗,幸亏你师兄我足智多谋才得以逃脱!”
齐昭赶紧又给言砚动了动靠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就秀秀出嫁那天。”言砚道。
齐昭满眼自责地看着言砚,欲言又止。
言砚通情达理道:“没事儿,你内疚个十天半月的就行了,不用太难过!”
齐昭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感慨道:“幸好我那天没跟你们在一起,太危险了!”
“我踢死你我!”言砚抬腿就去踢齐昭,被齐昭一闪而过。
齐昭躲过了攻击,还冲言砚扮了个鬼脸,结果动作过大,差点撞上端着烙饼的糖芋儿。
糖芋儿后退了一步,伸手护住了盘子中的烙饼,他不满地瞪了一眼齐昭:“你差点撞到我。”
齐昭啧了一声:“不是还没撞上吗?”
糖芋儿瞪了齐昭一眼,就把烙饼放下了。
言砚看准时机,不轻不重地踢了齐昭一脚:“把饼撞掉了你做啊?”
齐昭自然不肯吃亏,他利用言砚行动不便,回踢了下言砚,然后迅速闪开:“哈哈哈…”
言砚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扶着糖芋儿站了起来,糖芋儿手臂猛地一沉,差点倒在言砚身上,幸好他稳住了。
言砚作势要去打齐昭,齐昭笑着讨饶才作罢。
糖芋儿扶言砚重新坐下,刚想抬身,就被言砚拉住了手臂。
糖芋儿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明所以地看着言砚,言砚的手朝糖芋儿的脸伸了过去,糖芋儿诧异地看向言砚。
言砚专注地盯着糖芋儿,似笑非笑地弯着嘴角,看得人心神恍惚,糖芋儿迅速挪开眼,想要直起腰后退,言砚似有察觉地将他又拉近了几分。
糖芋儿:“……”
言砚的手最终停在了糖芋儿的额头,拇指轻轻擦过糖芋儿的眉心,然后他示意给糖芋儿看,调笑道:“你用脑门儿和面吗?”
糖芋儿立马直起腰,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不是,我用的手…”
言砚看他反应那么大,以为他还对自己有隔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怕我吃了你啊?”
糖芋儿侧身,低头去整理并不乱的袖子,道:“…没有,我没有怕你吃了我。”
言砚还想再逗他几句,忽然闻见了一股糊了的味道,他皱眉:“什么味儿啊?”
糖芋儿拔腿就往厨房跑:“饼糊了!”
“你慢点。”言砚冲他叫道。
收回目光,言砚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却发现盘子里的烙饼所剩无几。
反看齐昭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言砚一筷子就敲了过去:“饭桶啊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干净!”
齐昭揉了揉被敲痛的手背,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吃饱了呢!”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饱了?”言砚没好气道。
“那倒没听到,只是看到了。”齐昭拍了拍手上的饼渣子,意味深长道:“毕竟秀色可餐嘛~”
言砚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索了半晌,才明白齐昭在揶揄自己与糖芋儿,言砚二话不说又踢了齐昭一脚:“按你的说法,你刚从青楼回来不是应该酒足饭饱的吗?现在还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齐昭感慨道:“我是看着师兄的脸长大的,品味高的很,那些对我来说都不叫秀色!”
这句话又很好地取悦了言砚,言砚贴心地问齐昭:“你吃好了吗?”
齐昭感激道:“好了好了,师兄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
言砚面带微笑,道:“既然你吃好了,就去城里给我买几包蜜饯,最近喝药喝得勤,嘴里苦。”
齐昭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道:“师兄啊,受伤了就要忌些嘴。”
“快去!”言砚直接命令道:“姜记的果脯还有凉果,不要加糖霜的。”
齐昭趴在桌子上装死:“哎呀,天热死了,我刚回来,不想出去,明日再给你买。”
言砚阴恻恻道:“我明日给你收尸你信不信啊?”
“我去吧。”糖芋儿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
言砚和齐昭都有些愣怔,这么主动?
糖芋儿回想了一下:“姜记的果脯和凉果,不要加糖霜,对吗?”
“啊对!”言砚回过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糖芋儿缓缓点了点头,在嘴里又默念了一遍。
言砚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道:“你不是还要做烙饼的吗?”
“哦,就好。”糖芋儿又回到厨房,将饼从锅里盛了出来,又贴心地将饼切成了几块。
糖芋儿将饼端到了言砚和齐昭跟前,然后放下了袖子,将衣服从腰间解开穿好,走了出去。
言砚和齐昭面面相觑,齐昭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味,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不是…他…这里出问题了吗?”
言砚乜斜了齐昭一眼:“他在报恩。”
“报恩?”齐昭纳闷儿地挠了挠头:“前几天他还没这觉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