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一路给小纯和斋藤丢眼刀,这会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上班和斋藤呆在一起,下班和小纯呆在一起,这俩人到底是怎么“暗渡陈仓”的?
小纯摆弄着斋藤摘的狗娃花,花束里不知怎么夹了一根花刺,她“哎哟”一声,食指上鼓起血珠子。斋藤拿起她的手,往嘴里放,小纯一缩手,说:“不行,我手脏。”
似曾相识的情景,却是不同的话。手榴弹的引线终于被拉爆。冲田从地上起身,两步跨到小纯面前,扼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起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的女人?”接着把她朝地上一掼,气得发疯,掐住小纯的下巴吻她,又吻到脖子。
久美子捂住嘴惊叫一声。斋藤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把他今天的“人情味”贯彻到底,面有愠色道:“冲田老弟,还不准别人‘琵琶别抱’吗?”
冲田别过脸看他,冷笑道:“我在管教自己的女人!斋藤兄不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吗’?”
论毒舌,斋藤从未输过:“哦,是吗?我记得冲田老弟可是个‘童男子’,有妻子的‘童男子’吗?”
“童男子”是冲田的逆鳞,他跳起来一拳向斋藤脸上打去。斋藤轻轻一偏头,躲了过去,闪电似的伸长手臂,捏住冲田的脸蛋:“噢,冲田老弟的‘娃娃脸’还和小时候一样有肉感呢!”
俩人面贴着面,冲田去捞斋藤的腮帮子,可惜斋藤是个皮包骨脸,滑不溜手。斋藤趁机双手捏住冲田的双颊,往死里掐。
“斋藤一!”冲田怒吼一声,一拳捣在斋藤的肚子上。趁斋藤抱着肚子疼得一脸扭曲的时候对着他的下巴又是一记下勾拳。
俩人是从小打到大,有刀拿刀,没刀赤手空拳,像小孩子打野架,近身肉博。打起来异常激烈,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通常都是近藤勇一人在头上赏一记老拳,再提溜着后领子才把他们分开。
久美子捏着小细嗓子围着冲田和斋藤转:“冲田君,别打了!斋藤君,住手啊!”
小纯拢了拢松开的衣领,从地上爬起来,向屋外走去。冲田瞥了她那边一眼,不等斋藤回神,一拳打在他的左眼上,然后毫不恋战,撤身跟着小纯跑了出去。他一只手握着小纯的手臂,另一只手环抱着她,半抱半拖地带着她向前走。
小纯走得踉踉跄跄。冲田把她带到方才他们四人停留的野草路边,抓住一朵蒲公英,“呼”地轻轻吹去一半,又递到小纯嘴边,说:“来,小仙女吹一口。”
小纯把脸扭到一边。冲田冷笑道:“天天说我是‘童男子’,如果我愿意,马上就可以不是!”
冲田又揪了一朵狗娃花,手背被藏在野草丛上的刺划出一道长口子。他把手背放进嘴里吮去血珠,嗅了嗅花,又一声冷笑:“果然是倔强的香气呢!”
小纯知道,冲田一直以来对她的温柔、容忍是因为爱她。他杀惯了人,性格被浸润得有嗜血和冷硬的一面。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爱她,但是他的爱是有空间的,这空间小得只装得下他们两个。
小纯从冲田的怀里挣脱出来,笑了一声:“你也知道嫉妒了?在我这里,你和武井久美子就是你眼里的我和斋藤君。你明知道武井喜欢你,却不懂得拒绝,导致她蹬鼻子上脸,次次当我不存在。既然你喜欢‘蜂围蝶阵’,我也不碍你的眼。我们分手好了。反正我也没有和别人分享男人的兴趣。”
她决绝地转身就走。冲田一个箭步冲上前搂住她的腰,既惊又喜道:“原来你在吃醋啊!”
小纯道:“犯不着为渣男吃醋!”
“明天和我一起去大阪。”冲田说。
“不去。”小纯说,“你去追踪‘要犯’,我去干什么?”
“这得怪你!”冲田说,“今天这么一出,我哪敢再让你单独和小一呆在一起。”
土方抬头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斋藤,又低头做自己的事。他把药水抹了一片在手背上,抬手闻了闻,说:“冲田那只小猪护食护得要命,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你皮痒了,非得去找个揍?”
斋藤鼻青眼肿,但他的波澜不惊使他没有一点狼狈相,说:“小纯小姐拜托的事,理应帮忙。也是让冲田知道,小纯小姐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也会让别的男人惦记。”
“新选组的两个队长为一个女人打得鼻青眼肿,传出去不够丢人现眼的?”土方嘴里像衔着一颗酸杏:“你就不怕‘假戏真做’喜欢上她?”
斋藤说:“不会。小纯小姐说我是她的‘盖蜜’。”
“盖蜜?”土斋皱了一下眉,“‘盖蜜’是什么?给钱吗?最近队里资金特别紧张。如果给钱,我倒也是可以给小纯小姐做一做‘盖蜜’的。”
土方盘算着:“掏小纯小姐的钱其实就是掏冲田的钱。做一次‘盖蜜’就是掏一次冲田的腰包。仔细想一想,这是个划算的买卖。”
斋藤的目光穿过开着的窗户,望到外面的夜色中去。昨夜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小纯在廊下坐着,斋藤站在她旁边,扶着腰间的刀,说:“即便不是帮小纯小姐的忙,戏弄冲田也是我的爱好。只是有一事相求,我想知道我和土方的尽头在哪里?”
小纯诧异道:“斋藤君,你是把我当先知了吗?虽然我来自清国,但对占卜算命没有一点涉猎。”
“但是我觉得小纯小姐看得到未来。”斋藤把目光投向她。
秋夜的月光的清辉有点冷,寒着人的手脚。小纯垂着眼睛,脸贴在廊柱上。她越往后躲,月光越照进她的心里,将那已注定的答案照得光亮亮的。
“斋藤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小纯顿了顿,“不过,看斋藤君你的面相,是长命百岁之福相。”
“土方呢?”斋藤问。
“斋藤君,”小纯笑得极其勉强,人生充斥着谎言,但撒谎绝对不是人的初衷,“你真是为难我。我真的不是先知!”
“嗯,”斋藤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是知道了。”
小段子
小纯趴在永仓的脚边用针线把他的裙裤向里收,贴着他的腿收成上紧下松的“喇叭”形。用牙咬断棉线,小纯从地上爬起来说:“这是‘阿飞’裤,老时髦的。只有永仓君你才能“HOLD”得住。没有一定的身材穿上是要遭别人笑话的。”
永仓个子不是特别高,但身材很好,蜂腰猿背,肌肉均匀。小纯改造的八十年代“阿飞喇叭裤”让他藏得快成古董的翘臀凸现了出来。众人发出一阵啧啧称赞声。连一向少有情绪的斋藤都喟叹。
蹲在台下的冲田肺都快笑出来,他吹了个“流氓哨”。“流氓哨”是小纯教他的。
快要过年了,新选组内部要搞一个文艺演出,两个番队编一组,出一个节目,节目自定,跳舞、唱歌、演滑稽戏都不限。永仓他们知道小纯点子多,虽然行为举止和言谈奇怪了些,古灵精怪,但正因为此才能出奇制胜。便让冲田把小纯带来给他们编节目。小纯起先让他们演一个叫《夜半歌声》的舞台剧,后来发现难度太大,遂改成了《半夜鸡叫》。
小纯手握一只画纸卷成的纸筒,像一个才华横溢但神经质的导演,张开五指一洒,把永仓推倒在地上,讲戏:“永仓君,你只要一直叫‘我不是偷鸡贼’,‘我不是偷鸡贼’,就这两句台词就可以了。主要表现视死如归,宁死不屈。嗲嗲的,一定要嗲。如果太字正腔圆就不突出了,要的就是‘反差萌’。”
小纯转头又对斋藤说:“斋藤君,你拿着棍子一边打永仓君,一边喊:‘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都听明白了吧?”小纯抬起一只手臂,像持着指挥棒,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开始。”
永仓是风月场所的“老会员”,超级有演技,立刻入了戏,捏着嗓子细细地叫:“我不是偷鸡贼,我不是偷鸡贼。”一面并拢两只拳头顶在下巴底,对斋藤卖萌地眨眼睛,大放电流。
斋藤把棍子扛在肩头,吐掉嘴里的烟,兜着下巴一脸的流氓头子相:“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小纯私下和冲田吐过槽,永仓是“妇友之友”,不是“少女之友”。所以他今天表现的嗲媚实在太到位。冲田从地上站起来,对台上连吹“流氓哨”,嘘——嘘——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