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地板传来了一丝轻颤,接着是更加剧烈的颤动。
叶寒江紧张的看着出口处,当脚下的振动达到顶峰之时,黑洞洞的楼梯口忽然迸发出一阵黑色的浪潮。
无数的仓鼠从出口处涌出,如同喷泉一样滔滔不绝,半边楼顶都被这些黑色覆盖了,它们就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的向着五人狂奔而来。
叶寒江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黑色地狱,这些魔鬼们露出了露出邪恶的目光和白森森的栉齿,向着它们的事物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五个人缓缓的退到了楼顶的边缘,身后就是十几米的高空,一脚踏错便万劫难复。
叶寒江心急如焚,不住的询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所有的脑细胞都被他调动了起来,开始飞速的运转,每当想出一个办法,很快又被他否决掉,眼看着仓鼠已经跑过大半屋顶。
叶寒江心中的焦急也到达了顶峰,他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能找到出路的!’
月亮像是无情的旁观者静静的观望着这一切,红色的光投射在大地上,显得诡异而阴寒。
叶寒江集中了全部的精力,视线在大楼附近逡巡,力图不放过任何细节,当视线扫过大楼左侧的一道拱门外时,一道红光闪烁了一下。
‘空中怎么会有亮光闪烁呢?’
叶寒江惊讶不已,跟着脑中一个猜测迅速成型,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忙指着亮光所在的边墙对其他人说道:“去那边。”
顾启诺一马当先的跑在了最前面,前往拱门的路径已经被仓鼠群占领,他没有慌张,伸手从背包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圆球,点火引燃就往前方扔去。
黑色的圆球不是别的,正是章立自制的土炸、弹,顾启诺挑了一个靠中间的位置,既不会将大楼炸塌,又能将挡路的仓鼠全部扫除。
“轰隆!”
一声巨响,仓鼠被掀起了数十米高,像是一场黑雨一样,从天上洒落在叶寒江他们头上、身上、脚边,而瓦罐炸出的碎片,也呼啸着擦过众人身边。
叶寒江只见一片硬币大小的黑影快速朝自己飞来,还没反应,一个人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跟着一声闷哼从顾启诺口中溢出,叶寒江一看,那片黑影正是炸碎的瓷片,沾着血液掉落在他们身后两米开外。
“你没事吧?”叶寒江惊道,忙不迭的掀开了顾启诺手臂的衣服破口,只见他左臂靠近肩膀的位置,被飞溅的碎片削去了一大块肌肉,伤口深得甚至能看见白骨,鲜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淌。
血腥味引得那些仓鼠越发疯狂起来,尖叫着向他们狂涌而来。
顾启诺一把握着他的手,摇头道:“我没事,快走!”
说罢拽着他就向拱门处狂奔。
拱门和楼顶由四、五个台阶相连,跨过拱门之后,脚下是一块三米左右的平台,前方就是一无所有的高空。
三十米开外的地方,一栋和他们所在烂尾楼一模一样的玻璃大厦静静的矗立着。
而烂尾楼和玻璃大厦之间也并非没有路,一道宽约两米的玻璃栈道将它们连接了起来。
叶寒江他们先前之所以没有发现这里有路,一是因为光线昏暗难以辨认,二则是因为铺设这条栈道的玻璃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当它悬浮在半空时,仿佛与空气融为了一体。
那玻璃栈道只修建了一半,除了底部铺设的玻璃地砖,侧面的扶手栏杆一概皆无。
吱吱的鼠叫声再一次接近了众人,顾启诺四下扫视了一眼,抬脚就踹上了他们身后的圆柱,拱门立刻坍塌了下来,一人合抱的圆柱轰然倒下,横在了台阶和拱门之间,将上平台的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即便有圆柱遮挡,但依旧不能阻拦仓鼠们前进的脚步,前面的仓鼠无法越过屏障,后面的仓鼠就踩着它们的身体作为垫脚石,坚持不懈的向着叶寒江他们涌来。
时间紧迫,来不及构建防护索了,叶寒江他们直接解下登山索,一个接一个的绑在腰上,像串珍珠那样串成了一溜儿。
到要离开的时候,杨步言却忽然转头看向叶寒江,目光不善的看着他道:“你最后走。”
顾启诺皱眉,正要说话,却不妨他掏出手、枪对准了叶寒江:“我知道你身手不凡,不过你最好想清楚,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说着冲他偏了偏头:“你和他一起我不放心,所以你在第一个,快走。”
被枪威胁着,二人只好照办,顾启诺小心翼翼的带头向前走去。
身后那些毛茸茸的黑色魔鬼已经成功越过了屏障,没有时间可以犹豫了,顾启诺只来得及给叶寒江留下;两个字:“当心。”
跟着就被杨步言拿枪顶着跨上了玻璃栈道,顾启诺在保持平稳的同时,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在玻璃桥上行进。
身后传来了叶寒江的提醒声:“大家打起精神来,在这样的高空中无防护的从玻璃地面过,几乎等同于与死神共舞,玻璃易碎,一旦出现任何裂缝,这座桥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他加重了语气:“还有,请大家不要看脚下,平视前方保持最快的速度通过。”
大概是材质的原因,这座玻璃栈道异常光滑,人站在上面很难快速前进,所有人都明白,一旦不小心滑倒,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粉身碎骨,更糟糕的是还会连累其他人。
不过万幸的是,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仓鼠们也快不起来,但被它们这样步步紧逼着,只是看看都让人不寒而栗,最近的一只仓鼠,距离叶寒江的鞋不过一个巴掌远。
杨步言跟在顾启诺身后,见他走得十分轻松,心里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光线昏暗再加上没有手电照明,他忍不住低头看向栈道。
透过玻璃地砖,脚下是杂乱堆叠着的建筑器材,还有一些方形的钢管架,那一瞬间,杨步言忽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站在玻璃栈道上,还是悬浮在半空。
天空和大地好像瞬间调换了位置,杨步言只觉得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围绕着自己旋转,尖锐的耳鸣在脑海中响起,他恍惚中似乎听见有声音从远处传来,仔细听又什么都没有。
一种失重感凭空袭来,手脚在瞬间没有了知觉,沉重的力量拉扯着他迅速下沉,下一秒眼前景象忽然一黑,意识就此陷入了昏沉之中。
紧随其后的柳映雪见他忽然呆立在原地,双眼无神的盯着脚下,疑惑道:“杨步言?”
正目不斜视专心前进的叶寒江闻言,视线扫过杨步言摇摇欲坠的身躯,顿时惊叫:“糟了,他要掉下去了。”
这是最典型的悬空晕厥症,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大脑要接收一直站在实地信号才能立稳,突然发现自己悬在半空,大脑就会发出错误的指令,虽然人还在实地站着,但心跳、血液流动却已经转换为下坠模式的频率和流速,大脑出现供血不足,人会在短时间内陷入昏厥。
顾启诺大惊,扭头一看,杨步言果然已经双目紧阖,直挺挺的倒向了栈道右边的空中。
突如其来的大力拉扯下,连带着他身后的柳映雪以及吕艳萍都不由自主的向右倒去,一旦她俩也被带下去,那么处在头尾的自己和叶寒江也难以幸免。
这就是所谓的拔出萝卜带出泥,五个人会瞬间全军覆没。
情势太过危急,顾启诺来不及细想,抽刀一挑便将柳映雪与杨步言之间的绳索割断。
就是这一两秒的功夫,使得顾启诺来不及切断自己和杨步言相连的绳索,眼看着两人都要坠下栈道,他一个大步后撤,跟着用力向后一倒,也跌下了左边的玻璃栈道。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后面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叶寒江回过神来,大叫道:“顾启诺!”
“我没事。”桥下忽然传来了他的声音:“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三人也知道栈道狭窄,此刻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好继续快速往前挪。
为了防止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提前将彼此间的绳子割断,依次通过了出事的地方。
离得近了,叶寒江才发现,顾启诺和杨步言挂在了栈道的两侧,玻璃栈道上,一截黑色的绳子绷紧
他咬牙,正要前进时,忽然见左边的杨步言口中发出了一阵嘶吼,月光的照耀下,他才发现,那些青筋已经爬上了他的脸颊,像是蜘蛛丝一样布满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