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她鼻孔呼出一口气,竭力维持表情的平静,“画的还挺好看呢···嘶···”
手心的肉被司华年用力一掐,吴她闭了嘴。
“对不起Harry,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哈?你在开玩笑吧。”
“这就是我的爱人。”
“什么?!!”
不顾Harry一脸震惊,司华年轻轻转过吴她脸颊,在她早间放纵还未完全消肿的唇上,又印了一吻。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作出这样的亲密举动。
酒店门口响起密集又明亮的口哨声,吴她先是有些愣怔,然后心里一软,她的年年都这么勇敢,她怕什么···
吴她闭上眼,温柔地回应她。
风也柔了,阳光更暖了。
吴她觉得,那天酒店旁边的蛋糕店一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甜品,要不然这里的空气里,怎么都是百分满的甜。
司忘秋靠在楼上阳台的躺椅上,下面拥吻在一起的两人他看得清楚。
“年轻真好···”
司忘秋晃着酒杯,淡淡地笑,笑着笑着,又有些难过。
女儿比自己勇敢多了,如果当年,我也能这么勇敢直接的话,是不是堇年就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了···明明是我更早认识她的啊···
司忘秋一仰头,杯中的酒如利刃入喉,辛辣的触感带来醉前极致的清醒。
哪有机会拥有这些如果···
***
国际奖赛正式进入正规赛的流程,时间定在两天后,主题已经提前公布了。
近年来全球多地经历淡水紧缺的问题,保护水资源越来越多地被提上议程。
这次的国际赛,就是以“水”为主题进行内容创作。
这种环保型的主题更偏向于当代美术的领域,如果这时候还一昧坚持古老又传统的美术表达,不求创新的话,就很难获得国际评委的认可。
吴她正埋头思索的时候,突然察觉不远处有道凌厉的视线射过来。
那个清早刚被拒绝的Harry,此时正怒目瞪着自己,看吴她望过来,他用手指比了个赞,然后手腕翻动,拇指缓缓扣到下面。
吴她虽然没有被激怒,但还是点燃了几分战意。
无论怎样,都要赢过这个人,想染指她家年年的,都不用客气。
“你什么时候又把Harry得罪了?”夏予安凑到吴她身边看热闹。
吴她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你们LA美大的人真是阴魂不散。”
夏予安斗气一样又走近一步,突然发现了什么,“哎?你别说,我们两个的眉眼长得真的有几分像的,刚刚Harry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呐···”
夏家人的眉骨普遍轮廓柔美,眼眶微微下陷,配上挺俏的鼻梁,比例有精致的立体美,吴她自然继承了几分妈妈脸部的骨络,同时也兼具她爸爸的俊秀。
吴她:“······”
这人还不知道我和夏家的关系吧···
夏予安看的出神,刚想伸手掐吴她鼻子,吴她一个下腰,急忙躲开,“你离我远点。”
“至于吗你···”
“至于。”吴她躲闪开后,立刻注意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司华年。
她赶紧走上去,在司华年还没开口问的时候,就交代了刚刚的经过,乖巧的很。
“噗,所以说,她不知道你是她外甥女,就开始调戏你了?”
“没有调戏啦,她们夏家人做事都很奇怪,不一定在想什么···”
两人很快走远,夏予安在后面恨恨盯着,什么嘛,自己一靠近她就跟躲瘟疫一样,和人家就那么亲密,烦!
***
在意国的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远在几千公里外的京市。
八环开外,远离地铁站的一家破旧的文具店的二层。
大大小小的画轴随意插在塑料桶里,摆了半个房间,一路铺到窗户边,挡了照进室内的一半阳光。
房间的另一边挤着放了两张单人沙发,一个旧木茶几。
有一油光满面的胖子坐在一张沙发上,另一张坐着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中年男人。
胖子点了根烟,眯眼道,“李老板,我这里的画,又保真,又便宜,你去别人那里进货,可都是这两三倍的价格。”
被叫李老板的男人婉拒了胖子递来的烟,眉头深深陷入额间,“你能保证是原创的真品吗?”
李强自己经营一家画店,但规模太小,生意一直没有起色,最近几个长期合作的画手也纷纷转去和别的画廊合作了,店马上开不下去,他只能想别的路子进货。
胖子吐出一个大烟圈,“这你就放心吧,我这里做了十多年生意了,都是直接从画手本人那里拿画,绝对保真。”
这胖子叫吴畏,艺术品圈里人送外号“活路子”,多难找的画招呼他一声,他都有路子给你搞到。
李强近期听说他搞到很多年轻艺术家的画,而且价格实惠,就自己找上门了。
吴胖子说着,从身后拖过一个白色大桶,里面密密插了十多个画轴。
“我和你说,你这次来巧了,我手里刚刚进了这十多张画,你看看,个个都是精品。”
李强抽出其中一个画轴,放在茶几上摊开···这是副构图大气的国画山水,用色考究,笔触略有粗糙,但无碍大雅,画作摊到最后,李强眼睛一亮,
“这是她年的画?”
近几年刚刚在国画圈子起步的年轻画手,李强略有耳闻。
“对,是我亲戚家的孩子,给我的时候就要了个成本价,错过这些,有你后悔的。”
李强又看了几幅,心里思忖,他有印象曾看过篇报道,里面介绍说“她年”是个还在美大上学的吴姓学生,想想胖子的确也姓吴,说她年是他亲戚孩子的可信度就提高了几分。
“这些都要了,你开个价吧。”
“嚯,李老板真爽快,我们第一次合作,当交个朋友,价格上再给你打八折。”
···
生意就这么谈成了。吴胖子把李强送到门口,脸上的笑在他抱着画走出视线的时候,突然变了味,
“嘿,又骗了一个。”
手机响起来。
“喂,吴哥,我这边又复制了一批画,什么时候给你送去啊。”
“你晚上过来吧,注意点,你画画的地方别被人发现了。”
“放心吧。对了吴哥,我昨天又去画展拍了几张司忘秋画的照片,我们要不要搞一下?他的画能卖不少钱吧。”
“不行,司忘秋太有名了,被发现的风险太大,我们只选那些新人蛋子的画,听我的,胃口那么大撑死你。”
“好的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在继续加油!
☆、大显身手
LM市的夜总会持续很久。
要等到小酒馆那个年轻男人终于说服他的约会对象和他回家之后,或是等那个弹吉他的街头艺人终于唱完他所有会唱的歌。
吴她一个人坐在酒店旁的公园长椅上,明天就正式比赛了,她还没想好要画什么。
水,在国画里很少特地表现出来,不是简单几笔带过,就是尽数留给纸的余白。
以这样的元素作主题,简直规避了吴她所有擅长画的内容。
画一堆不相干的东西突出【水】吗?
不可以,国际评委的眼光经常直来直去,太过委婉的表达或许拿不到高分。
“嗝~”
一声响亮的酒嗝打断吴她的沉思。
司忘秋脚踏云步,眯眼摸到长椅扶手,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吴她感觉椅子像跷跷板一样往他那边一偏,然后又很快恢复平衡。
紧接着,酒气混杂着女人的香水味,从司忘秋身上随风飘来。
“司指导。”吴她说。
这声司指导不知道司忘秋好不好意思接,来意国的这几天,吴她和司华年基本见不到他人,更别提找他指导什么了。
司忘秋斜眼看过来,“你自己?”
这问话好像隐隐约约有些别的意思,吴她不自觉坐的更乖巧了,“对,我出来想想明天比赛画什么,司华年已经休息了。”
快速向未来岳父交代自己行为的合理性,同时源头扼杀他怀疑自己大晚上带他女儿出来约会的误会。
司忘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酒壶,在手里颠了颠,“这次又在纠结什么?”
这孩子有时候就是想太多,挖个坑能解决的事,她恨不得刨出个完整的地下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