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时间,这对龙凤胎几乎是和吴她在同一年出生,也就有了现在这个,有点戏剧性的一幕。
夏予剑就看吴她在自己面前,神色由怒转惊,又在失控的边缘,几度变幻。
唉唉?你那一脸嫌弃,写着你不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唉?你别走!”
吴她呼出一口浊气,嘴巴张开又闭上,然后不顾夏予剑叫嚷,转身直接走了。
她要找地方冷静一下。敢情自己刚刚骂的人,是妈妈的弟弟?!自己舅舅?!
这夏家,人际关系竟混乱如斯,赶快离远点。
***
京市第一美术大学,招生咨询处。
消化了火车站“大义灭舅”的初遇,吴她马不停蹄来到了此次赴京的目的地。
负责招生的章老师面色和善,“同学不好意思,我们今年的招生已经结束了,下一次要等到明年6月。”
吴她有所准备,神色还算镇定,“好的,麻烦老师给我一份招生资料,我准备参加明年的考试。”
章老师递来一册资料,吴她翻到考试内容的一页,表情再也镇定不起来了,“考素描?色彩?”
章老师也是一脸诧异,每年的考试模式都大同小异,只有细微的要求变化,她还没见过这种,还有不到一年就考试了,却连考啥都不知道的学生。
“就是你身后那几副优秀作品展示的那样,考铅笔的静物素描,还有水粉或水彩的色彩创作。”
吴她心里乱成一团,虽说知道现在国内美术以西式为主,但她没想到,考试内容里,居然没有半点中式传统的影子。
她只会拿毛笔画画啊,怎么办,怎么办,从头开始学西画?
学得会吗?
来得及吗?
章老师看吴她一脸凌乱,有些不忍,这傻孩子家里人怎么回事,也不帮孩子打听清楚,让她这么一无所知就来了。
想再开口安慰几句,门口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章老师,我今年又来再战啦,最新的招生简章出来了吗?”
一名短发女生走了进来,黑衣黑裤,黑眸黑发。
“是小鹿呀,你这契而不舍的精神值得表扬。”章老师微笑招呼,显然已经和来人很熟了。
鹿弋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三次报考,之前两次都落榜了。
办公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不是那块料就趁早放弃,别耽误我们老师时间。”
“老李,你少说几句。”章老师回头正色道。
“还不能说?这鹿弋,我辅导课带过,色彩感奇差,差点给我气出心脏病来,她就算再试多少次,都没戏。”
“小鹿喜欢画画,又努力好学,再坚持一下,怎么就考不上了。”
“小章,你鼓励她其实是在害她,她这个资质,喜欢上画画都是错的。”
“你这么说学生就过分了···”
两位老师争执不休,留下鹿弋尴尬站在一边,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挡住大半张脸,看不到表情。
“你没有错。”一道声音响起,简洁而有力。
吴她从刚刚起就注意到这边,她直视着鹿弋的眼睛,异常认真,“喜欢画画没有错,你别听他的。”
有光透进来,带着温度,暖暖覆盖住心房。
吴她当时的眼神温暖又坚定,让鹿弋一下记了好多年。
“谢谢。”鹿弋扯出一个友善的笑。
两人做了自我介绍。
“你也是来报考的考生?”
“呃···是的,我第一次考,什么都不会,还请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鹿弋摆摆手,看到吴她脚边的行李,“你是从外地来的?找到住处了吗?”
“还没。”
“正好,我和朋友一起租了间两室的房子,她今年没考上,直接回老家了,现在空出一间屋子,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搬来和我一起住。”
吴她自然愿意,对方同是考生,还显然懂很多的样子,只是想到手里并不宽裕,“当然不会嫌弃,只是房租的话····”
鹿弋看吴她的一身平价的行头,心下了然,“房租不贵的,我经常边打工,边上辅导课,你手头紧张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接一些兼职赚钱。”
吴她心里一轻,“那就再好不过,麻烦你了。”
***
鹿弋租住的地方是个远离市中心的小区,地方不大,好在安静。
两人一起扛着行李箱爬到6楼,一个50平不到,两室一厅的小房子。
鹿弋好像格外偏爱黑白色系,房间的装饰摆件,目光所及几乎看不到别的颜色。
客厅地板上,各种型号的铅笔,油画笔铺了一地。一盒24色的颜料,盖子还打开着,每种颜色下都标了一个数字,不知是何意义。
窗边的画架上支了一副水粉作品,颜色有些一言难尽,青绿色的水瓶硬是被画出了发霉的味道,上面插着大酱色的花····
鹿弋有些羞赧,快步上前把画背了过去,“画的不好···”
吴她微笑着没说什么,没经允许前,当面对别人作品发表言论都是不礼貌的。
两人一起收拾起满地的凌乱。
吴她捡起一只水粉笔,拿到眼前仔细观察,她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笔。
猪鬃毛的笔刷,手感湿滑,不同于毛笔的圆尖,这支笔的笔头是扁平的放射状,不知画在宣纸上,是什么样的触感。
吴她神色好奇,举起笔对鹿弋说,“这支笔怎么用?”
鹿弋瞪大眼睛,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位同学说的,自己“第一次考,什么都不会”只是在谦虚···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期待评论的一天。
☆、再相逢
京市,司家别墅。
金黑两色的奢华内饰,典雅大气。
客厅墙上,一张镶了金边的巨幅油画挂在正中央,里面画着一家三口。
画里面的男人五官英俊,表情却很冷,眼神中流露着明显的疏离;女人端庄持重,看上去一丝不苟,身子有意向男人的方向倾斜着;两人的女儿长相甜美,小猫一样,笑眼弯弯,梨涡浅浅。
别墅里没什么人气,清清冷冷,空空荡荡。
“何伯,司忘秋打电话回来了吗?”
“夫人,先生他···好像有意躲着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消息了。”
凌洛端坐在客厅,盯着画里的男人,秀眉微蹙,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站在一旁。
“继续找。”凌洛闭上眼睛,重重吸了口气,“司华年干什么去了?”
“小姐去辅导班画画了。”
“嗯,等她回来,你帮我督促她做功课,我等下去公司,不回来了。”
“好,只是···”何伯有些欲言又止,“夫人每天布置的功课,会不会太多了?”
“我这是为她好!” 凌洛睁开眼,眼神凌厉,“司忘秋在画坛什么地位?我和他的女儿如果拿不出手,别人怎么想我?!”
“是,是。”何伯弯下身,隐去了眼里的一抹无奈。
司忘秋,国内著名油画家,和擅长国画的夏堇年一起,被称为“京市美术双杰”。
他年轻时在珐国学画,归国后,娶了现在的夫人,凌氏集团的总裁凌洛。
但两人并不恩爱,司忘秋更是常年不在家。女儿司华年,从小在母亲的高压管教下,还能保有一个活泼爱笑的性格,实属难得。
***
京市树人画室。
“就这里,我和你说的辅导班。” 吴她在新住所安定好,就被鹿弋带了过来。
这是京市外环,一个厂房改造的画室。占地不到500平方的样子,有点破,看上去漏风漏雨。
“你别看它外表不怎样,树人画室在京市很有名的。”鹿弋解释说,“它是第一美大毕业的学长创办的,专门做考前培训,还经常有美大的在校生来做兼职辅导。”
“进去看看。”
画室里面是工业风的装修,布局简单,一面巨大的水泥墙隔开两个区域,一边是老师的办公区,一边是授课区。
鹿弋带吴她来到咨询处,暂时没人。
墙上硕大的电子屏幕,正滚动播放着一幅幅名家画作赏析,吴她看了,不由神色一怔。
“是夏堇年的画!”鹿弋眼睛一亮,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伸手pia pia拍着吴她肩膀,“我偶像的画,快看快看!”
鹿弋:“这是夏堇年早期的作品【芙蓉图】,看那钩花填色,多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