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丝在假特警队长身上搜出一本证件:“做的很真……”
晏灯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速降绳已经搭好。”
颜霁急忙叫道:“晏灯!”
奥涅金不耐烦的收紧手指,剧烈的疼痛让颜霁牙齿打颤根本说不出话。奥涅金看了一眼被尸体卡住不断开合的电梯门,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拖着颜霁飞快奔到研究室。
整个楼层布局为三部分,进门大厅搭建了临时ICU,外部为环形,左边是纪宝的办公室,右边是研究室和研究员生活区。右边占据了楼层的一半的面积,三面有窗。
康沃尔外围接应人员选的位置极好,这是走道尽头的吸烟室,这面只有这一处窗户,位置隐蔽靠近马路。
晏灯已经绑好降落器,不等三人走近,揽住裙摆轻蹬窗沿,翩然跃下。
菲丝娇笑:“跑的真快。”
奥涅金得意大笑:“活的东西总是畏惧死亡。”
颜霁急得不知所措,只盼警察快点来,好将老师及时送医。她清楚老师身份重要,不敢随便开口引起奥涅金注意。
菲丝见晏灯已经落地,扣好下降器朝奥捏碎笑:“把人给我还是箱子?”
奥涅金将颜霁推开一旁默不作声的手下:“不用麻烦。”
“好吧。”菲丝眨眨眼睛,笑了一声跳出窗外。
颜霁试探的说:“奥涅金先生,你现在可以独占‘斯拉脱鲁格的杜鹃花’。”
“不错的主意。”奥涅金赞许的点点头,刻薄的讥讽,“同样也很愚蠢。难道TFW没有告诉你这个。”
奥涅金撕开破烂的白衬衫,指着心脏位置一块颜色略深的皮肤:“一旦我们任何一个人死去,死神就会占据其他人的身体,收割我们的灵魂。”
颜霁一惊,终于明白所谓“四角制衡”。她稳住心绪,语气尽量平和:“谢谢您的坦陈,但这不是很危险?只要解决一个就能杀死你们四个人。”
奥涅金露出玩味的笑容,牙缝里的血迹若隐若现:“难道TFW没有告诉你……嗯,赌一便士,猜今晚有多少颗子弹打中我?”
颜霁早已目睹他的强悍,礼貌的奉承:“你像阿喀琉斯一样刀枪不入。”
奥涅金瞥了一眼楼底,笑道:“而且我比死神和蔼可亲。”
奥涅金说罢朝手下一挥手,自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颜霁目光一凝,扭头问身后沉默的西装男:“你想要‘斯拉脱鲁格的杜鹃花’吗?”
西装男人默不作声,一手抓住颜霁,一手按着腰上的对讲机。对讲机里传出菲丝的低笑声:“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颜霁心道一寒,她担忧老师,直接了当的说:“放了我,给你……”
菲丝看着快要落地的奥涅金,松开对讲机。奥涅金刚一落地,先是发问:“景星那个废物在哪里?”
手下紧跟他身后翻过围墙:“景先生发现通讯断联,留守部分人员原地待命,带我们赶到这里。他吩咐属下在外围准备接应,自己带人进了有堂酒店。”
奥涅金闻言脸色好看了一些,走向路边汽车,朝晏灯说:“愚蠢,酒店里面肯定已经被人控制。”
晏灯面无表情:“他自己会解决。”
奥涅金耸耸肩膀:“真是无情啊。”
菲丝见西装男带着颜霁过来,朝她隐蔽的笑了笑:“好了,离开这里你们可以吵到明天天亮。”
警察一会就到,控制有堂酒店的神秘组织也随时可能发现他们,时间紧迫,众人齐齐拉开车门。
“等等。”
奥涅金的声音如一阵寒风,在闷热暑夜吹的人浑身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菲丝扭头,不满道:“奥涅金?”
颜霁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奥涅金掐住脖子。气管压迫,窒息感立即袭来,颜霁难受的张口欲呕,奋力挣扎撕扯奥涅金手臂。
奥涅金目光盯着晏灯:“引爆炸弹,立刻,现在。”
晏灯神色平静:“我说过没有。”
奥涅金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手指微微用力收紧,颜霁喉骨左侧发出“咯噔”一声,骨裂的剧痛让她浑身颤抖,缺氧窒息的濒死感带来难以抑制的愤懑怒火,手脚却渐渐无力。
晏灯蹙起眉头:“……好。”
颜霁忽然精神一震,瞪圆眼睛惊恐的望向晏灯,晏灯却偏开视线低头拆下手表。
颜霁拼尽仅剩的气力,嘶声喊道:“不!晏…别,别听他的……不要!”
晏灯揭开手表后盖,平静按下引爆器:“八秒。人给我。”
颜霁双目赤红,死死瞪着晏灯,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绝不相信!无处宣泄愤恨在心中咆哮,杀戮的欲望如岩浆翻滚……颜霁苍白的嘴唇颤抖,哑声哀求奥涅金:“放开我…求,求你……”
奥涅金压抑心中的得意,怒视晏灯:“你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晏灯面无表情的抬起手。
奥涅金当即意识到自己太过挑衅,却也拉不下面子:“回康沃尔之前我会放了她。我,保证她完好无损。”
菲丝走过去,拉开车门。奥涅金眉头一皱,他现在已经濒临极限,和菲丝坐在一辆车太危险:“你坐后面那辆。”
菲丝碧色眼珠眯起:“箱子或者人。”
奥涅金不欲多留,一把将颜霁推给她。
颜霁踉跄撞到菲丝,一抬头看见菲丝绿宝石般的眼珠,脑袋犹如打瞌睡往下一沉,菲丝的手下趁机一把抓住颜霁往车里塞。
颜霁猛地一咬舌尖,死死扒住车门。
——嘣!
——嘣!嘣!嘣!
窗户炸裂,楼板崩塌,玻璃砖瓦漫天纷飞,叮叮当当稀里哗啦如下冰雹,空气里弥漫刺鼻气味。
烈焰翻涌,数条火龙从窗户飞射而出。火舌曲卷,整个有堂酒店大楼被火烧云吞噬。烟炎张天,只见大火不见楼。
爆炸带来的剧烈轰鸣让世界安静,颜霁血液凝结,心脏骤停,眼中只有橙红的火焰。
老师。
颜霁呆呆盯着那片刺眼火光,看见老师清癯的脸庞,默不作声,嘴角紧抿,仍是记忆中的严肃模样。
“讳疾忌医不可取。”
“你再跑我就不管你了。”
“既然死都不怕,还怕好好活着?”
“好,你不说,我不问。”
“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旧事填膺,思之凄梗,那些让你痛苦的记忆,你愿不愿意忘记?”
“这两个字这样写——颜霁,取怒气消散之意。愿你日后,喜笑颜开,光风霁月。”
“以后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嗯,不听也没关系,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当然,我保证每周末去看信箱。”
……
颜霁心中一片空茫,如发疯的牛犊撞开车门,三个彪形大汉才将她拦住,一击手刀将她打晕塞进车里。
奥涅金隔着车窗,看着火光漫天的有堂酒店和纪氏科研楼,不由拍手而笑:“双保险,很棒,也很愚蠢。走吧,不要再激怒她。”
驾驶位的副手松开刹车,口中恭维:“阁下英明。”
奥涅金抚摸膝盖上的手提箱,扭头看见菲丝和晏灯在对峙,他拿起对讲机:“菲丝?”
菲丝对晏灯一笑,弯腰坐进宾利飞驰。
晏灯依旧抓着车门,僵持几秒才松开:“……你这张脸笑起来真难看。”
菲丝直勾勾望着晏灯,舌尖舔过红唇,嫣然轻笑:“真想吃了你。”
菲丝说完拉上车门,看着矗立夜色中的晏灯,心情愉悦的哼起轻快旋律。司机加速,宾利飞驰跟着前面两辆汽车,飞快消失在街道拐角。
夜色茫茫,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红天空。沉睡中的城市惊醒,警车、消防车、救护车,警笛齐鸣。
无人注意,三辆辆豪车驶离医药城,朝着东郊区方向而去。
奥涅金手指用力,直接将手提箱捏变形,他双手握住手提箱两边,轻轻一掰打开手提箱。
一节通体银白的金属管。
金属管入手冰凉,却让奥涅金的心火热燃烧,他痴迷的喃喃自语:“斯拉脱鲁格的杜鹃花……”
只要有了它,就可以挣脱束缚。什么四角制衡,什么极限阀数,统统去见鬼!
愚蠢的家伙们,斯拉脱鲁格的杜鹃花最重要的功效不是强化,而是融合啊。
奥涅金轻吻金属管,心中一片祥和。
亲爱的父亲,死神,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