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上头,陈齐浩不愿再看吕朝云。他曾经在她的热情里读到真挚,却不知道她此刻虽然冷淡,但眼里也满是最真挚的感情的。
许多人喜欢说吕朝云“叛逆”,尤其是她的父母。认为她喜欢只凭心情不顾前途选择一些错的人、事、物而浪费人生。
从心选择怎么就错,吕朝云不服。便问什么叫错的选择。
她母亲说不能有好结局就是错。
但是缺失父母和社会支持的选择,光凭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菜鸟维护能有什么好结局。
所以其实这不是孩子叛逆选择错了,而是有力量的人没有为这些孩子选择这些选择。
陈齐浩很好,吴华很好,她当初的选择很好。这一切都是她最真的心里话,她只是没有力量将这些美好坚持到结局。
所以即使是全世界逼迫,她也不愿将这一切说成是错,不肯将这场分离说成是和错误的告别。
海水太寒,黑夜太长,他们即使想到用掌掴这种不惜伤害的方法坚持,也还是缺乏力量和立场,注定了他们不能陪对方一起迎来日出。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有人认真看好开心,《凄神寒骨》这章就写得有点放飞自我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懂。
第78章 铅刀驽马
于星缘正忐忑不安地坐在辅导员办公室里的座位上,面对的是炮轰她的马斯诗。
“你说说你怎么临近毕业了搞出这种事?平时你是多好的学生啊,成绩优异。我从来不用过多担心你,现在你却变成了我最大的担忧。”
马斯诗紧皱眉头,实在是胸闷气短,烦躁地想在房子里转上几圈。
她以为自己带的班即将毕业,校内要担心和处理的事要变少了。
可谁知临到头于星缘居然出事了,居然在大四挂科,也就是说她今年无法拿到毕业证,这真是晴天霹雳啊。
犯错的于星缘没有过多辩解,她弓身驼背,低头含胸,老实地承受着马斯诗的怒气。只有那紧握的两手,不停摩挲着右手的左手大拇指暴露了一些她的内心,那绝不像她表现得那么平静。
大三时她网上选课出现了失误,以至于必须大四将一门课补齐。
当时的她以为这只是一个小事故,小门槛,不用太在意,可是老天爷总有各种方法玩弄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人。
那个小门槛会硬是狠狠绊了她一跤。
考试时她不管她多努力都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展现出应有的实力。
她还沉浸在两个星期前方邱秋的死里不能解脱,方邱秋仿佛变成了与空气不遑多让的存在,时不时地出现一下勾起于星缘过去按住的情绪。
一直以来于星缘都像在开一辆高速向前的汽车,她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眼里只有那云层之上的天地,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即将到达。
可是方邱秋就像一个引子勾着她往后视镜那瞟了一眼,就是这轻率的一瞟,让她看到了她一直以为早被抛下的过去,原来他们一直如影随形,她从未真的摆脱过。
【有他们在我真的还能直上青云吗?我所有的努力是不是就要作废了!】
这些认知占据了她的思考,她无法好好做事,好好生活了。
“这事太严重了,没办法,我们必须通知你的家长了。”
“不,不要!”于星缘发出悲鸣,不要。
【不要让我再临深渊。】
于星缘的恐惧表现得很普通,每一个被告知要将这种事通知家长的孩子都该是这样的极度害怕,老师觉得这很平常。
但这绝对不平常,一些被遮掩的东西即将打破,老天爷要怎么样谁又控制得了。
......
一位中年妇女正拉着一个少女在吴华里急行,两人的形象实在是过于不搭,看到这一幕的人多半都会不自觉地驻足议论几句,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不寻常的事。
那中年妇女容颜憔悴,有种老年人才有的迟暮之态。
她穿了件水红色开衫,配了条黑色紧身裤,很容易看出来她在经济拮据的同时品味也堪忧。
她似乎也未对自己的身材有过什么要求,露出来的脖子,和被衣服藏起来的胳膊、肚子都是层层肥肉。
她的腿也很粗,腿上的肌肉分明,很是充满力量,即是脚下穿了双细跟银灰色单鞋,也能健步如飞。
反倒拉得穿着帆布鞋的女生踉跄前行几欲摔倒。
被拉的女生和中年妇女完全是两种社会状态的人,她只简单地穿了件白t和牛仔裤,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装扮就衬出那活脱脱的是一个时尚美女。
这样的组合也难怪其他人觉得怪异。
“你磨叽个哪样?走快点啊。我怎么就那么背时,生了你那么个废物玩意。
你一天天的除拉屎、吃饭,还能干成个啥。都要毕业了,还能考试不及格。废物!赔钱货!”
这个骂骂咧咧的中年妇女名叫穆芳,而她骂的对象就正是她的女儿于星缘。
穆芳到底知道这不是在老家,是在全是外人的异地大学,不能再用过去那套爽利的用惯的发泄方法。
不敢将脏字带出来,但压抑什么的太少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怎么都要发泄憋了一肚子的气。
顾不上许多的穆芳上前在于星缘隐讳肉软的胳膊肉上拧了几下,才算是顺了点气。
于星缘本能地微微躲闪了一点,但动作并不大,她要是真躲了穆芳就该呼巴掌了,她自然不会那么傻。
顺气的穆芳又气势汹汹地拉着于星缘往目的地冲。
“噔噔噔”的声音不停地响着,于星缘暗自皱了一下眉。这是穆芳独有的鞋跟内金属摩擦地面带出的刺耳声。
穆芳喜欢穿高跟鞋,可以说她只有高跟鞋,她穿得不好,走得不稳,脚总是内扣。
这让她那些本就劣质的高跟鞋,完全罩不住这样的使力角度,所以她所有高跟鞋的鞋跟内侧都是脱胶。
她不管去哪,干什么事,都是带着这种刺耳的摩擦声,可是她本人从未发现有什么问题,不影响到她的生活,即使把别人的人生弄乱她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这小小的噪音。
于星缘过去十几年就是在听这声音和寻找这声音中度过。
她以为已经摆脱了的声音,结果现在面对它她还是是只能和过去一样默默承受。
【好刺耳,真刺耳,我的耳膜要破了。】
“妈,我们别去找老师了,没用的。”于星缘万万不想让穆芳出现在老师面前,所以她要阻止,可......
“什么没用,最没用的就是你!我已经给你相看好了人家,钱都谈好了,你怎么能再拖一年。”
......
“老师你们要是有气,你们使劲给我打她,像这样,怎么打都没事。”在辅导员室穆芳向马斯诗恳切地求情。
边说边把站在一边沉默的于星缘拉过来上手就往脸上甩了一巴掌,打得随意。
老话都说了“下雨天打孩子”,父母打小孩实在是件天经地义的平常小事,也可算是调剂生活苦闷的小乐趣。
“啪!”这完全没有预兆的一巴掌过后,穆芳和于星缘倒俱是平常表情,反而是办实室里的几个老师露出了被打蒙的表情。
自从国家不允许老师体罚后,打人这种场面小学都不见了,更何况学生是成年人的大学。
可现在穆芳就那么堂而皇之行驶暴力,却没人能说她错,到底法律之光也无法照进家庭。
马斯诗害怕暴力升级,赶紧上去拦住穆芳:“于妈妈不要这样,于星缘这孩子还是好的。在学校很听话,老师都很喜欢她。
这次没及格是真的大家都很意外,想来于星缘自己也很难过,也有在反省,所以也不要怪她了。”
“喜欢?!唉!是啊,我家星缘就是讨喜啊,长得好,身材好,不知道多少人喜欢,既然老师你们也喜欢那就帮帮忙,让她毕业啊。”
说到“喜欢”二字,穆芳就有些得意了,她伸手顺着于星缘的身体曲线抚摸了一回,像守财奴抚摸自己的财宝。
在他们镇里谁不喜欢她家这个漂亮得没话说的“金凤凰”,于星缘实在是她此生最大的“宝贝”。
马斯诗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穆芳的动作有些怪异,让她难受。
不自觉地把今天出奇沉默的于星缘往身边拉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于星缘,她乖巧听话,学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