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季斯南的声音有些疲惫,脸上挂着两条浓浓的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睡。
顾念突然有些不敢面对季斯南,毕竟在这样一段明知会是辜负的感情里,顾念只想让季斯南少付出一些,甚至是抽身退步才好。可在自己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依然还是季斯南第一个冲到自己身边。
“先吃点东西吧。”季斯南小心翼翼的把病床摇起来又搭好了餐板,“粥和包子我是在医院的员工食堂买的,我从小吃到大,味道还可以。”
顾念尴尬的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句谢谢卡在喉咙里,怎样都说不出口,只好沉默的喝着自己面前的小米粥,这个时候顾念才注意到,原本戴在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戒指在这。”季斯南看出了顾念的异样,掏出戒指递了过去,“买个戒指也不挑个尺码对的,松松垮垮的戴在手上,丢了都不知道。”
顾念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想把戒指接过来收好,只是他现在穿着病号服,身上根本就没有放戒指的地方。
“要不你先帮我收着吧。”顾念面色赧然的说道:“我这没有地方。”
“你是药吃多了吗,戒指有什么好收着的,当然是戴在手上啦。”季斯南一边说着一边拉过顾念的手,只是他这一次却把戒指套到了顾念的左手食指上,“你看看,这就不容易掉了吧。”
顾念被季斯南这种幼稚的举动弄的想笑,可心却跟着莫名疼了一下,他抬头看看季斯南,似有些于心不忍的说了一句:“你傻不傻啊。”
“你还说我傻,我看是你傻!”季斯南立刻瞪起眼睛,“那止疼药有你那个吃法吗?还要不要命了。”
“活成我这样,还不如洗了干净。”顾念的语气淡淡的,从被检查出胃癌开始,顾念就一直默默安慰自己,大不了就是个死吗,有什么好怕的,可当他真正直面死亡的残酷时,才发现这也是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呸呸呸,说什么呢!”季斯南有些急了,“你现在才哪到哪啊,就寻死觅活的,用不用我带你去其他病房看看,那些比你病得更严重的人,那一个不都活得好好的。”
顾念被抢白到无言以对,自己到了现在这样究竟是真的因为病情还是因为宋旭尧,就连顾念自己都说不清了。
留院观察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这当中自然是少不了医生的批评教育,按照规定以顾念现在的状况最好是留院观察三天,可这一次还不等顾念开口,季斯南就主动跟医生求起情来,又再三保证了一定会看着顾念日常服用止痛药,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状况。
办完了出院手续,季斯南准备送顾念回家,他今天晚上原本跟潘澂还有其他一堆发小约好了在一块聚一聚,可他实在不放心顾念的身体就想着先不去了,大不了以后再请他们一顿,可顾念不想让季斯南因为自己伤了和以前那些朋友之间的情谊,便赌咒发誓般的跟季斯南说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像乱吃止痛药这种事一定不会在发生了,要不然就让季斯南搬到家里来,天天盯着自己。
季斯南把顾念送回到小区,在大门口季斯南还没完没了似的嘱咐着顾念注意身体,顾念无奈的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在意过了,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季斯南,顾念真的很难想象以后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人究竟能不能受得了他这些。
“好啦,记住啦。”顾念苦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你还不如三岁的孩子呢。”季斯南白了顾念一眼,眼睛里全是宠溺。
“你快回车里吧,别冻着了。”顾念看季斯南穿得并不多,瘦瘦高高的在夜晚的寒风里只留下一抹狭长的剪影。脖子上挂着的围巾还是那天晚上顾念从家里随手抓来的那条,可季斯南却像是得了个宝贝似的,须臾不肯离身。
“我看着你进去。”季斯南缩了缩脖子,显然是有些冷了。
顾念重新替他把围巾系好,又细心的往领子里掖了掖,然后才转身离去。季斯南一直看着顾念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夜色之中,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车里。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宝马X6已经将刚才的这一幕不漏一帧的尽收眼底。
季斯南赶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晚了半个多小时,照例是自罚三杯,季斯南喝得痛快,又大大方方的应承下了最后的买单,自然赢得了一桌人的叫好声。
酒过三巡之后,酒意微醺的潘澂来找季斯南。
“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有眉目了。”潘澂的声音很大,只是在酒吧嘈杂的背景里,这点音量根本不算什么?
“你说什么?”季斯南反问。
“你让我查的那个人,叫什么宋旭尧的。”潘澂重复了一边。
“这里太乱,我们出去说。”季斯南朝着门口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潘澂会意,两个人便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说吧。”季斯南接过潘澂递过来的烟,动作娴熟的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满是寂然萧索。他这一整天都待在医院里守着顾念,根本就没有抽烟的机会,更何况在医院那种地方季斯南也不敢抽烟,毕竟在他妈妈的眼里,季斯南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呢。
“宋旭尧经营的是一家设计公司,做的挺大,大到地产小到食品都有涉猎。”潘澂说道。
“我不管他的公司,我想知道的是宋旭尧这个人。”季斯南皱了皱眉头,一想起顾念对宋旭尧的百般不舍,季斯南就莫名烦躁。
“早年离过婚,是因为性取向的问题,那个宋旭尧喜欢男的。”潘澂咋舌道:“离婚之后他好像又跟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助理好了一段时间,据传说宋旭尧的那个助理相当能干,硬是帮着宋旭尧把原本都快破产的公司一点点做到了现在的规模,当时有好多大的设计公司都想把他那个助理挖走,可人家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宋旭尧,后来宋旭尧就被竞争对手恶意构陷,把他和助理的那种关系传的沸沸扬扬的,最后宋旭尧顶不住压力就把那个助理给开了。”
“王八蛋!”季斯南恨恨道。
“你说什么?”潘澂没听清季斯南的话。
“没什么,你接着说。”季斯南摆了摆手,示意潘澂继续。
“宋旭尧这个人也挺花的,公司做起来之后身边也跟走马灯似的换过好些人,男的女的都有。”潘澂不屑的撇了撇嘴,“再加上宋旭尧又是单身,又长得有模有样的,自然少不了有人往上贴,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家有钱嘛。”
“就这些了?”季斯南问。
“大哥,我又不是私家侦探,能打听出这些还全靠我爸帮忙呢。”潘澂苦笑着,“我也真搞不明白,你们俩应该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无缘无故的你调查他干什么?难不成是他看上你了?”
“滚滚滚,就知道你这孙子正经话说不过三句就原形毕露。”季斯南瞪了潘澂一眼,“还有没有其他消息了,要是没有咱们就进去接着喝酒。”
“你让我想想哈。”潘澂挠了挠头,“再就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了,基本都是关于当初的那个助理的。”
“关于那个助理?”季斯南留了个心眼。
“都说宋旭尧把那个助理给藏起来了,要是宋旭尧公司上有什么大事还会找他商量,还有就是好多人托宋旭尧办事,都要先找那个助理,还有更邪乎的,说那个助理手里还握着宋旭尧公司的股份……总之有一样是一样,都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潘澂装模作样的说道
“好吧。”季斯南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是这些传闻都是真的,顾念又如何会一个孤苦无依的守在家里,等死一样的挨着日子。
“我还没说完呢。”潘澂一聊到这些无关痛痒又是是非非的东西总是莫名的有些亢奋,只是季斯南对这些以讹传讹的消息根本没有兴致,连忙催着潘辰进屋继续喝酒,更是扬言要跟他一醉方休,可潘澂虽然人看着不是很着调,但他毕竟了解季斯南,更知道季斯南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去打听一个人的过往和隐私。
“你跟我说实话,你打听宋旭尧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潘澂站住脚,突然大有深意的看着季斯南,过了半晌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可别是你看上他了吧,你小子从小到大那么多女生追你你都不答应,不会也是个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