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他们已经跟工作室谈好,要开启合作。不过要合作就得有点正经样子,工作室那边去拟合同,要跟他们正式签约。
挺好一个事儿,但卜奕总不放心,非要亲自去过目。
乔清渠、关健和段重山仨人齐上阵,一口要准了他如果去就是看不起他们三颗考上重本的大脑,鄙视他们的智商。
卜奕缓了口气,说,你们摸着良心再回忆回忆,高考文化课几分?
随即,惨遭爆锤。
就这么,由乔清渠三人全权代表,跟工作室签订了一年的合作协议。
于是,赚外快的事儿就算暂告一段落,卜奕也不瞎琢磨了。真正刀悬头顶的是期中考,这玩意儿眼见要来,有几门课不去不行,卜奕一盘算,打算让关健给他上课开直播了。
贱贱:直播不用开了。
一:你想看我跟奖学金告别?
贱贱:等大神回家你就知道了,我不跟你剧透。
一:……
一:你他妈这和剧透了有区别?
贱贱:说多了他可能会打死我。你也许没听说,大神以前练过散打。
一:傻逼,我亲眼见过。
过了一小会儿,关健才回过来。
贱贱:是哦。
贱贱:嘿嘿。
嘿个屁,卜奕心说。
放下手机,他去冰箱里扒拉菜。
彭朗对外卖兴趣不大,一般叫也是叫之前那家私房菜。卜奕看着菜式,十分肉疼,干脆让傅朗去买菜,俩人在家做饭。
他拿出来豆腐和前一天炒的肉沫,青蒜还有西红柿鸡蛋,打算煮个面,炒两个菜。
打鸡蛋时候,他一边瞎琢磨一边偷着乐。
换到开学时候,他是怎么都想不到会和傅朗挤到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并且越处越舒心。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的确神奇,有的人哪怕认识了十年二十年,也白首如新,有的人也许只认识了一个月两个月,却倾盖如故。
倾盖如故,这个词儿好。卜奕在围裙上抹了把手,给傅朗发消息:咱们算倾盖如故吗?
鸡蛋打完,傅朗也没回,他手欠,又发一条:反正不是一见钟情。
傅朗正在超市里挑菜,盘算着冰箱里还剩什么,还得采购什么,够几天吃的量,怎么才能确保每天都新鲜又不用老来超市浪费时间。
他那个让师兄们戏称是全系宝藏的金贵大脑围绕着油盐酱醋和灶台转了又转,计算出最优解,临走时候又从冷柜里拿了酸奶、冰淇淋,回去投喂馋猫。
卜奕的喜好偏儿童,儿童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零食柜里甚至码着一排动物饼干。
结账时候,傅朗看见了卜奕发来的倾盖如故和一见钟情,没理他,当他吃饱撑着了。
卜奕没等来傅朗的回复,就给他发表情包。
发完一套,再发一套,特别欠。
等傅朗进门,手机震得他腿都麻了。
门一响,卜奕就拄着拐过来了。
他现在用拐用得相当熟练,能用拐代替腿,走出虎虎生风的效果。
“怎么不回我消息?”卜奕要从他手里接塑料袋,傅朗躲了下没让。一个伤员,不知道逞什么能。
“没手。”傅朗换上拖鞋,拎着东西往厨房走,边看手机,让上百个表情包给惊着了,“你吃多了?”
卜奕就觍着脸笑,“一个人没劲啊,能复习都复习完了,小孩也教育完了,没意思。”
教育小孩这事傅朗知道,是他们繁星剧社一个叫方舞阳的小朋友。
中间方舞阳还来过家里一次,不过傅朗一回来他就走了,两人只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多说。
“肉末豆腐,西红柿鸡蛋,”卜奕趴桌边上显摆,“色香味俱全,馋不馋?”
傅朗正在厨房切李方和店里卤的牛肉,心想,待会儿就不知道是谁馋了。
他最近让私厨送餐送的勤,李方和知道了,就在那边哎呦哎呦地起哄,说要不是看在当初傅朗把全部家当拿出来帮忙,他非得上门看看是藏了个什么小娇娇,要这么金贵地养。
小娇娇?傅朗偏头看一样外面偷吃小饼干的人,小糙汉还差不多。
牛肉端出来,带着点小磨香油的隐约香气,勾的人肚子咕噜响。
傅朗问:“馋吗?”
卜奕对上他眼中的促狭,大大方方地流口水,“馋啊,我什么都馋。”
傅朗笑了,给他那碗面里拨上几片牛肉,“吃吧。吃完饭有冰淇淋和酸奶。”
“还是你懂我,真有你的!”卜奕一双眼睛亮起来,惦记着吃完饭就能窝在沙发上刷美剧喝酸奶,美哉。
“对了,你们期中考的重点帮你标出来了,有的放矢,奖学金还是你的。”饭吃到一半,傅朗状似无意地开了口。
卜奕脑子也转得快,结合关健那几句废话,立刻想明白了,惊得连碗都搁下了,“你替我上课去了?”
他调子拔得高,为了演话剧专门练的嗓门相当洪亮,在不大的房间里喊出了余音绕梁的效果。
傅朗很矜持地点头,“顺路。”
顺个屁。且不说理学院和美院几乎没有交叉的课程,就是两边上课的地点都是个对角,这是顺的谁家路能从一个角顺另一个角去?
卜奕心尖上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浇灌了,又酸又软,可嘴还是硬,“那你的课怎么办?不考了?奖学金不要了?”
傅朗还是言简意赅,“不耽误。”
事实上,确实耽误了。
泡在美院没几天,傅朗在他自己的系里出了名,连导师都来问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问完还敲打他,让他别忘了自己的正事。
原本白天就能干完的事儿,傅朗只能闷在实验室里熬大夜拿数据,一连熬几天,双眼下一片青黑。
“不耽误?那你这几天怎么吃完饭就回学校去了?”卜奕抓住了重点,锲而不舍地要追出个结果来。
傅朗不擅跟人辩论,尤其在这些芝麻绿豆的事上。
他低头吃面,不说话,留给卜奕一个光洁的脑门。
卜奕就在对面撸袖子,“等会儿把你专业书拿来我看看。”
傅朗咬断了面条,直纳闷,“你和它面对面也认不出对方,当翻字典吗?”
手指叩着桌面,“我就……”没“就”出来,电话在旁边响了。
挺意外的,居然是赵畅。
“崔凯出事儿了。”赵畅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
饭桌来不及收,碗也老不及洗,卜奕在睡衣外头套了件羽绒服就拽着傅朗出门了。
他拄着一双拐,嗖嗖地走,傅朗在后面一把拎住他后脖领,“着急也没用,人已经在医院了。你这么跑,腿再出个好歹,你是去添乱。”
卜奕让他扥得一趔趄,被他撑着后腰扶住了,“别反驳,你知道我没说错。”
卜奕憋了憋,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那你先去前面打车,我慢慢走。”
傅朗没再说什么,顺手把他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就大步走了。
拉链上还带着指腹的温度,卜奕下巴碰上去,没有以往的凉。
崔凯是酒驾出的车祸,迎面撞一辆大货上了。
在他攥着车钥匙跑出去前,还用酒瓶子把自己经纪人给开了瓢。
卜奕和傅朗赶到医院的时候,走廊里站了一堆人,中间甚至还有两道深蓝色的身影,是警察。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就固定中午更啦,日更
第32章 依靠
赵畅一看卜奕来了,腾一下从塑料椅上站起来,“他乐队的小孩说,你们几个跟他好,不管出什么事儿,应该都想让你们在。”
“我知道,姐,我腿没事儿,”卜奕试图安慰她,“应该的,你要是不叫我来,我才怪你。什么情况,怎么样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乐队那小孩都吓傻了,什么也不说。警察那边就说是伤人、酒驾,其他我也不好问了。”她叹气,“他们联系我,是因为手机上就找着我这么一个能跟‘家属’沾上边的人。”
崔凯给她的备注是“畅妈-辅导员”,也无怪被找上门。
赵畅有几分为难地打量着卜奕,“你们几个清楚崔凯的家庭情况吗?”
卜奕茫然地摇头,他不清楚。
家庭情况这事儿就算是隐私了,他们一入学都是将近成年的“大人”了,就算原生家庭有点什么问题,男孩子们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开口,尤其像崔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