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深知此刻怡乐元君与祝昴星皆是杀心已起,他施法祭出“锁龙爪”生生扣住怡乐元君原身的琵琶骨,这琵琶骨一经锁住就连法力也会锐减四成之多。
本是在天空中飞跃的怡乐元君随即高高坠下化作满身是血的人形,天帝的亲卫天兵随即接过天帝手中的铁索以“八阵图”阵列把其生擒住。
“孽障!如今你已闯下弥天大祸,本天帝已是无能为力保你平安。拔仙筋,以雷刑祭天!”天帝爬梳着掉落的碎发,怡乐元君今日所犯之事已是无可救药!一步错,步步错,若他再偏袒下去这天族只会被她毁于一旦!
“父君!孩儿知错了,父君!孩儿一念之差,还望父君恕罪!”怡乐元君见天帝已然下了杀心,随即伏地求饶,天帝平日虽是不怎严厉,实情他的脾性乃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天帝定是被她惹怒了,她的母亲说过天帝若是下了决定,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本欲爬去天帝脚边,奈何这琵琶骨被“锁龙爪”给钳制着,她稍微动一下便觉浑身如针扎一般刺痛难耐,加之扯着铁索的天兵手劲极大。而祝昴星此时不过是搂着姬媗,金瞳丹凤眼眸不曾自她身上离开过。
“一炷香内,本天帝要见其仙筋。”在天族有两大极刑,一为生葬无量海,二为生拔仙筋。
生葬无量海,便是把犯错的天族族人生生塞入玄冰棺中,玄冰棺外的锁链比手臂还粗,若是挣脱只会让无量海的海水入水柱般灌入活活呛死。
生拔仙筋,便是把犯错的仙身化回原身,以刀割开腰椎处再痛楚尚未减退之时再把雪白的仙筋整条拔出,其痛苦堪比凡间的凌迟处死。
这仙筋一经拔走便是散尽满身修为与凡人无意,加之仙筋深藏于脊椎之处,须得修炼个上千万年方能重新炼成。
“遵旨!”一众亲卫天兵领旨把怡乐元君押往天族行刑的诛仙台处。
天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作调息之用,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过渡溺爱女儿的无能父君。祝昴星已多次提醒了他,奈何他总是不敢相信这个从小被他溺爱长大的女儿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她枕在祝昴星的胸膛处,垂眸之处便是怡乐元君之血。于姬媗所见,所为的天威戚戚诚然并非夸夸而谈,纵然怡乐元君乃是天族公主,可一旦犯错仍与旁仙无异。
这便是姑姑姬灵上神执意要她嫁入的天族贵胄吗?任何感情与皇权、天威跟前不过是缥缈的尘埃般,怡乐元君纵然有错可也无需以极刑杀一儆百吧?
“本座君后哮症有复发之兆,先行告退。”祝昴星低头瞟到她越发苍白的小脸,兴许眼前的一切于她而言着实难以消化,亲情与天威相较之,天威永远大于一切。
“慢走。”天帝微微颔首,他揉着发痛的鼻梁骨,养不教父子过,如今他很难在玄水真君跟前理直气壮,更遑论在老天帝跟前了。
☆、第二十章
自从云海漩涡归来,姬媗便是终日魂不舍守、郁郁寡欢的模样。听沐兰说,怡乐元君被拔走仙筋后当真被天帝以雷击之刑把生魂焚尽。不知个中因由的神仙只道天帝何其圣明,因着怡乐元君此遭,本是要出嫁的怡乐元君被天帝的一支旁系宗女代为嫁之。
于东海水君而言出嫁之人是否怡乐元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出嫁之人是天族公主便可。历代天帝老了、废了又或是身归混沌后尚且有人更替,更何况一个天族公主、一个天族神仙?天道轮回,乃是生生不息,朝夕更替更是恒古不变。
祝昴星闲闲坐于她的身侧,两人静静相望,他虽不说话却也没有逼她说些什么。他余光瞥了一下桌上略带湿润的瓜子壳,抬手抓了一把放在手中,食指与大拇指揉了片刻,一枚瓜子肉赫然被剔净,姬媗心中暗自惊叹,到底是位老神尊,连嗑瓜子也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儒雅。
在姬媗蹙眉细看之际,那枚瓜子肉不容置喙地喂入了她嘴,她愣了一下,原是这瓜子剔给她吃的?
“怎终日魂不守舍?该不会当真怀了孩儿?”他把手中已剔净的瓜子肉放入一个干净的小碟推至她跟前,闲闲蹦出一句让姬媗不知如何接下的话语。
她略略蹙眉,此话该是如何应对。若说没有,虽是顺了他的心,可委屈了她的心;若说有,他又将是如何?她不自觉地轻抚着平坦的小腹,祝昴星对孩儿之事并不上心,似乎更像是不甚喜欢。若是喜欢又何须孑然一身这般久?
“莫要在我跟前扰攘,哪儿凉快到哪儿去,莫要来烦扰我。”她越想越是觉得烦躁,甚至出手推开枕在她肩膀处的大头,掐指一算也合该是天癸将至的时日了,只是平日的腰酸背痛似乎骤然不见了影踪。加之,她今日发现本是纤细的腰身多出了二两膘肉,就连沐兰也忍不住问她可是胖了些许?为何她整个人看起来都虚胖了。
“怎了?若是身子不爽,我大可遣莫邪仙官去请药君。何必径自在生闷气呢?”祝昴星蹙眉伸手探了探她光洁的额头,没有发热。何况她也尚未到天癸之期,无缘无故生闷气定是他又说错了什么。
既非发热又非魔障了,那就是中邪了。鲜少胡乱使小性子的她,这几日不时反常已让他很不是滋味了。他要烦忧之事不少,要处理的公务多不胜数,却偏偏还要在此时烦忧自己的家务事。一想到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就难免剑眉深锁,整个平静的心湖便觉得烦躁不安。
“都是你!”姬媗终是按捺不住脾气把烦躁化作粉拳捶在祝昴星的健硕仙躯之上,若非他,她又岂会有孕呢?!
“你若要判我有罪,怎也得道出因由?”祝昴星左闪右避地躲开她的粉拳,虽说以她的力道也捶不伤他半分。
看了他约莫一盏茶的时刻,此事本该是喜事奈何她又觉得难以启齿。因着尚未到日子,万一不过是生臌胀岂非很丢脸?加之,她乃是初次有孕心情难免会忐忑不安。这言辞上该是如何细说呢?
姬媗“我”了许久愣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伸头又是一刀,缩头又是一刀。“我······我兴许遇喜了。”
祝昴星蹙眉不解地看着她,遇喜?这又是何种文法。蓦地,他目光迅速瞟到她此刻仍旧是平坦的小腹上,可眉宇间乃是难以掩盖的喜悦,再从喜悦化作不知所措地挠着脑门的蠢相,最后他更是蓦地跳了起来。“我要当阿爹了?!可曾瞧过药君?药君如何细说?”
“还没招来药君,万一不过是生臌胀,我岂非徒增笑料了?”瞧他这儍劲便觉得可笑,她伸手按住他快要站起来的身子。
她忐忑不安便是因着这孩儿的到来确实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却也非不能接受。“无需这般急切,待得我天癸当真延迟才唤药君前来也不迟,这些日子里我自个儿担待些便是。”
“也是,时日未至。尔······许是有孕而非生臌胀吧?”祝昴星冥思苦想了良久才道,他很是清楚姬媗的天癸之期皆是每月的月初,如今不过是月末,他着实过于太过心急了。
闻得自己当阿爹,祝昴星的心情就难免雀跃得如年少时偷吃蜜糖的那般甜腻,他颇为激动地掐着她的手臂。“媗媗,尔有孕,我很是开怀······你可有感觉辛苦?”
“你又不懂看脉,说得那么笃定作什么。加之,世间女子有孕之时,岂有不辛苦之理?我听说,这胎儿素来小气,需得满三月方可坐实,你莫要过早声张便是。”她脸颊不自觉地红了,能当阿娘,诚然她很是圆满的。
“好好好,你莫要暗生闷气便是了。”他有种老怀安慰的感动,小心翼翼地把她扯到自己的腿上,大掌轻轻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之上,他们终是再次迎来流淌着两人精血的血脉。可比起尚未出生的孩儿,他更为担心她的身子,姬媗这纤瘦的身子又要如何将养呢?
本是要觅药君前来的,奈何姬媗又道且看下月初该是如何,是以这个诊断之事便拖延了。接下来的日子几乎让祝昴星颇为笃定她乃是有了身孕而非生臌胀之类的,平日连一点儿辣也吃不下的姬媗如今乃是嗜辣得很,就连米饭也比平日里的两口要多些,加之平日最爱吃的清淡之物纹丝不动,倒是爱吃果子了。
她的四肢仍旧是纤细,若非他祝昴星每日陪她进膳,他也甚是怀疑她可曾正经吃过东西,可是要饿坏他们的孩儿方是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