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
他迅速收敛神情,微微拱手,朗爽一笑。
“久仰大名,终得一见,仙尊大人真的好帅!”
“滚!”
————
祁照一出宫门,立马冷了张脸,沉默着赶回府中,在暗室里拿出了一面镜子。
镜面晃动了几下,现出了张清丽卓绝,一如九天神祗的脸。
“怎么样,祁照?素尘他不会有事吧?”
祁照看着镜中人的面容,神情也放柔了些。
“我已经去见过尊主,现在应该是无事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镜中人颤了颤睫羽,微蹙的眉头让人见之生怜。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把他拦住。素尘,素尘他太冲动了。这次居然要赶着去魔尊面前质问他天机老人的事情。祁照,幸好我还有你。”
祁照和镜中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恋恋不舍地藏好铜镜走出了密室。
而远在太玄宗后山禁地,在铜镜中和他交谈的温润美人在水镜消散的那一瞬间却大发雷霆,一把扫下满桌的器皿:
“没用的东西!”
“哟,闻宗主,又是谁惹了你,发这么大脾气。”
闻初霁眼刀扫向后方,瞪着空中那一团黑气,咬牙切齿道:
“给我闭嘴!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好侄儿,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黑气沉默了片刻,冷笑道:
“哈,我那没出息的哥哥生的囊种要是真有那么大能耐,本尊如今也不会‘死不瞑目’了!”
“不过以你我如今实力,对付他真还差点火候。你还得帮我再寻些‘饵食’。”黑气在空中慢悠悠转了半圈,意犹未尽道,“昆仑的小腐朽味道不错,老的那个没什么营养倒还费牙。”
闻初霁嗤笑了声,整张脸都写满了厌恶。
“那个老不死的就是个沽名钓誉的神棍而已。若不是他只配这最痛苦的死法,我也懒得拿他来恶心你。”
“不过也快了。明日我就把天机老人的死讯公布出去,到时候我再像上次一样把他的那些老相识们弄上来,等你消化干净,就可以对付魔尊了。”
“你倒是想得周全。”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闻初霁背着手看向远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是让人心悸的阴狠和疯狂。
“阿雪,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黑气扭了扭,慢慢呼出一句。
“唉,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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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素尘对着晷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等他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居然把魔尊累得睡了。
他看着晷景安静的睡颜出了会神,随便喊了个宫人问了去寝宫的路,把晷景抗了过去。
把睡熟的魔尊安置好后,崔素尘整理好行装,最后回头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也该回去给宗主复命了。
不过事到如今,竟然还有些不舍。
他叹了口气,把配剑放下又给晷景掖了下被角。末了还手贱了把,捏了捏魔尊的小脸蛋,却在抽开时手腕一紧,天旋地转后对上了一双清透的眼瞳。
“晷宝宝?”他肆无忌惮地喊起了自己给魔尊新取的外号,“怎么醒了。”
“再不醒你就要回家找好哥哥了。”
“爱妃虽说对本尊一片痴心,但爱妃毕竟仙门出身,本尊还是有些难以放心。”
魔尊盯着崔素尘疑惑的目光,慢条斯理地一层一层拨开他交叠的衣物。
“不如现在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免得夜长梦多。”
崔素尘:……
救命啊!把人作清醒了!!!
第4章
崔素尘正欲同他说些什么,却突然一阵虚弱,口中难以发声,身上软绵无力,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使不上来。
他一时大骇,那清醒过来的魔尊两三下扒得他只剩里衣后却没了动静。
魔尊浅色的瞳子在他脸上停了片刻,伸手为他盖好被角,站起身来扔下一句:“我去外面过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崔素尘在床上挣扎了会,最终还是敌不过魔尊的术法,眼皮一沉,就睡死了过去。
晷景走出寝殿,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座昏暗的地牢。
他斜瞳瞟了眼跪在一旁的禁卫:
“那仙门弟子这两日可有异常?”
禁卫恭敬道:
“回尊主,不曾有异。”
晷景点了点,示意他离开后便独自向地牢深处走去。
等到他来到地牢最深处,连火把也难以点燃的地底后,先是抬手结印在身后设了层屏障,继而伸手向前,徒手撕开了面前“关押着仙门弟子”的幻象。
幻象散去的那刻,无数金色的符文挟着强光涌了出来,照得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如若白昼。
晷景却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拍散了一些挤着往他脸上凑的符文。
“你还打算在这里赖多久?”
金光深处传来了一阵朗爽的笑声。
笑声停止后,刚才还满屋子乱窜的金色符文也跟着安静了下来,连缀成千万金线,无比乖顺地悬在了空中。
“你功法已经大成了。”
晷景的语气毫无赞美之情,赶客之意溢于言表。
“是啊。不过我不是过来避难的吗?
天知道,我那日为了扰乱师叔的心神给他种下暗示,故意打碎了他送我的茶具。我师尊事后查到差点把我打死。更何况……”
他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你神魂怎么还没融合好啊?发病了就明目张胆搞我师叔,我师尊现在估计真离气死不远了。”
面对这一发问,晷景也罕见地答不上话了。他沉默了会,底气有些不足:
“本来快好了,但是在他面前……没用。”
里面的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缓了好一阵,才开口嘲笑:
“哎呦。算了,算了,你就这德行。
不过我师尊越来越疯了,我怀疑他马上又要有上次一样的大动作。
我再借你的地方调理两天。明日你记得把传送用的灵石运到城郊,后天鸡鸣之时我便来寻你。这个事情该做个了断了。”
“为何不是现在?”晷景皱了皱眉,“再拖下去恐生变故。”
“我的意思是……让你这两天跟我师叔好好玩会儿。怎么就不懂。”
他话音一转,严肃道:
“你也知道,他心魔很重。虽然这世我们已经全力去改变了,但还是……你也不希望再像从前那样了吧。”
晷景沉下脸:
“自然。”
他化开屏障转身离去,心情沉重之时,却听见后面遥遥传来一句:
“如果喝喜酒提前叫我啊!”
晷景:……
“开玩笑的。你要是真敢,我师尊恐怕血祭整个宗门也要撕裂空间过来打爆你的狗头。”
晷景脸又黑了,当即动用秘术缩地千里,饶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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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素尘在魔尊的寝宫睡了一夜。
其实他这觉本该像前几日那般睡得极不安稳,但那些扑向他的梦魔都被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提前绞杀了个干净。
一夜无梦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安逸,以至于晷景下了早朝来喊醒他后,他居然迷迷蒙蒙地打开魔尊的手,自顾自地又拿被子把自己藏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马红了脸,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不好意思,实在是睡得太舒服了所以……”
解释一说出口,他不由得先愣了愣。
他刚开始刺杀失败修为暂失之时,面对那个半疯不醒的魔尊,虽说一直在抱着目的哄骗,总归还是畏惧对方的。
但现在,眼前这位魔域至尊已经完全清醒,他却下意识用了种极度放松的心态去和他相处。
而且除了昨夜那逗孩子似的威胁,魔尊对他的态度也相当……
让他觉得就好像是……终于回家了一样。
不用再去揣测,不用再去顾虑。
他不由得愣住了。
晷景把他的异常看在眼中,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撩起朝服坐到床边,从食盒里取出一碟清水,递给崔素尘示意他漱口。
“啊谢谢。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不漱口吃不下饭的?”
晷景头也不抬,接过碟子重新放回盒中,换了盘枣泥糕递给他。
“情报里有写,太玄宗山脚的集市上五块下品灵石就能买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