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压根就没过几分钟,白骁和何筱筱也来了。两人看到顾鑫这副颓然的样子不禁有些哑然:统共不过一两个小时没联系上人,他怎么就成这样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两人安慰了几句,但说不担心也是假的,认识夏兮昕那么些日子,她不是和顾鑫在一起就是和他们俩一起,再不济在剧组或是房间总能找到她,从没有过那么久了还没有联系上她的情况。
三个人又等了一会儿,白骁想联系导演让剧组的人帮忙一起找人,可是被顾鑫拦下来了。先不说夏兮昕可能真只是调了静音没看手机,她明确失联的时间到现在也就两小时。若是冒然把事情扩大,之后场面怕是会不受控制。这个圈子弯弯绕绕那么多,就算没事也能被搞出点事情来,别说一个大活人失联了。夏兮昕现在还没正式拍戏就闹失踪,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加之剧组人多眼杂,若是被有心人爆料,那可真就说不清了。
三个人一直不断的给夏兮昕打电话发消息,可就是得不到回复。
“就算是和朋友聚会也得看一眼手机吧?”已经凌晨了,何筱筱这回是真急了,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骁扯了扯袖子,示意她看顾鑫。顾鑫此时手上夹着根烟,眼眸深幽,整个人气压极低地靠在墙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鑫整个人站直了,吐出两个字“报警。”
白骁和何筱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两个人都在腹诽:“不是啊大哥,你刚刚还说不要把事情扩大现在就说要报警,这不是等于昭告全剧组吗?没准前脚刚报警后脚娱乐八卦记者就追来了”
当然两人都没把这话说出口,何筱筱斟酌着说:“可是报警一般要失踪二十四小时之后才会立案吧,而且一旦报警会牵涉到更多人和事……我们要不再等等?”
顾鑫把烟递到嘴边,深吸了一口之后徒手掐灭,眼睛盯着和夏兮昕的微信对话框,说:“等不了了”
说完便不再管她们,转身拨通了一个电话。顾鑫背着身,声音低沉,白骁和何筱筱听得不真切,但隐约感觉顾鑫打的不是报警电话110。
没多久,顾鑫挂断电话转身,对她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我通知你们。”白骁和何筱筱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但直觉顾鑫背景不简单。
顾鑫收到消息时已是凌晨三点,得知夏兮昕确实是在朋友家时,他微微放了心。闭上眼囫囵地睡了几小时后,他在早上七点准时到了健身房,想着夏兮昕如果还有点良心就不会放他鸽子。
可是他高估了夏兮昕的良心。没多久白骁也来了,但夏兮昕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顾鑫已经不知道他心中是愤怒多一些还是焦急多一些了,以至于他听到白骁接通电话并叫了声“夏夏”时竟完全忘却自己多年练就的礼貌教养,直接抢过电话,嗓音难得的干涩。
听见夏兮昕的声音,顾鑫长舒了一口气,坐上驾驶座把车开的像卡丁车一般,一路疾驰到了妙妙家。
在进门看见满桌的食物时,顾鑫猜测夏兮昕是不想被他审问才没看手机,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哭笑不得,甚至还分心反省了一会儿自己最近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紧了。可是一转身看见散落的东倒西歪的酒瓶时,才恍然。夏兮昕不是故意不接电话,而是根本醉的不省人事。
看着一地的空酒瓶,顾鑫只觉得一股郁气萦绕在心头,刚有所缓和的脸色也急速冷了下来。他不喜欢酒,也没法理解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错觉
夏兮昕自知理亏,也不敢磨蹭,只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走出卫生间。她低着头走到顾鑫面前,看上去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的。
要换做是之前,顾鑫早就不计较了。可今天他是真的动怒了,什么话都没说,只象征性地朝妙妙点了点头,又凉凉的瞥了夏兮昕一眼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夏兮昕也不敢耽搁,和妙妙摆摆手,赶紧跟了上去。
待两人离开,好一会儿妙妙才缓过劲来。乖乖呀,以后可不能带夏兮昕乱来了,这个顾鑫的气场太强了,刚才在他低气压的笼罩之下自己连呼吸都困难!妙妙越想越觉得有理,转身想要收拾,可刹那间心念一动:“不对啊,我是夏兮昕闺蜜,他又是她的谁?”妙妙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了顾鑫带着血丝的眼睛和因为熬夜而沙哑的嗓音,又联想到昨天晚上夏兮昕的含糊其辞和今天乖乖听话受训的样子,她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家白菜好像终于要被猪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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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门之后便一路无话,饶是夏兮昕脸皮再厚,此刻看着顾鑫如锅底一般黑的脸色也有些发怵。顾鑫不说话,夏兮昕也不敢没话找话,就低着头回味刚刚走之前妙妙丢给她的同情的眼神,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头一边琢磨着缓和此时气氛的方法。
夏兮昕一直低着头跟着顾鑫走,根本没看前面的路。所以在自己砰的一下撞到顾鑫的后背时内心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顾鑫本来就在气头上,她不说话灭火也就算了还这么心不在焉的。
这一下撞得可真不轻,夏兮昕本就因为宿醉头晕乎乎的,现在这么一撞更是觉得眼冒金星,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夏兮昕此刻不敢抱怨,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顾鑫。后者在看到她略带泪光的眼睛时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可是只一瞬就又恢复了能把人冻死的冰块脸,头略微往后转示意她上车,然后就直接钻进驾驶座,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分给她。
夏兮昕摸了摸鼻子,心想“完了完了,这是真生气了,火气那么大一时半会儿怕是哄不好了。”
今天天气好像格外闷热,整座城市都被湿气环绕着,好像只要握住一把空气在掌心就能挤出水来。安静狭小的空间中,外头空气中的湿气不知不觉地穿过车门,又悄无声息地钻进夏兮昕的体内,萦绕在她的心间,她想伸手驱赶却无从下手,这令她烦闷不已。
顾鑫的这辆车性能很好,坐在车内完全听不到车子发动和前进的声音,唯一能听见的,是两人的呼吸声和顾鑫时而转动方向盘时带来的方向盘和空气的摩擦声。
夏兮昕在副驾驶上坐的端正,时不时偷偷看驾驶座上的人一眼,但是顾鑫好像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这让夏兮昕有些坐不住。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从来都是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的,独处的时候两个人从来没有像这样安静过,此时过分的静谧让夏兮昕觉得尴尬又不自在,连手都无从安放。
她原本以为顾鑫会毫不留情地骂她数落她,可是他没有,他对她无视的彻底。夏兮昕承认,这种沉默比任何训斥更让她觉得煎熬。
她倒宁愿顾鑫刻薄地嘲讽她,这样她起码知道顾鑫的态度并且可以顺势认错,然后死皮赖脸地求和。可是顾鑫此刻的态度,更像是对她不管不问放任自由,亦或是,觉得她无可救药想放弃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夏兮昕心凉了一下,随之再也坐不住,主动开口:“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说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略带些期颐地看着面无表情正在开车的男人。顾鑫还是一句话没说,连表情都没有一个,就和没听到这句话一样。
“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其实我昨天真的没怎么吃那些东西,都是妙妙吃的,她情绪太不好了我就陪她喝了几口……”夏兮昕还在挣扎。顾鑫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夏兮昕觉得身边人的气压好像比刚才更低了。
夏兮昕这回是真的怂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头低着,整个人蔫蔫的,鸵鸟一般窝在座椅里。
过了一会儿,夏兮昕突然感觉肚子一阵抽搐,随之熟悉的痛感袭来,胃里的那股气直冲□□。夏兮昕用手捂着肚子,下意识地坐直,闷哼了一声,心想“不会那么惨吧,偏偏这时候拉肚子?”如厕这事本就私密,加上现在两人闹着别扭,夏兮昕不好意思也没胆量开口让顾鑫停车,只一昧地深呼吸,调整坐姿,努力地把那股劲儿憋回去,安慰自己“忍一下就好了”。
可是人有三急,有些事儿是不能受大脑控制的。夏兮昕只觉得腹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顺着血液流到臀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夏兮昕忍得脸都白了,却还在心里衡量着是现在让顾鑫停车还是弄脏他的车后果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