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不必登山,青妩面色稍霁,却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世子与那里可是有何渊源,为何一而再的要带我前去”
言闻璟低头浅笑, 笑中却流露一丝忆及往事的酸楚:“其实那里有我一位旧友, 上回赐婚后我便欲带你去见……”
上回没见成的话自不必再提,他只接着道:“如今还剩一个月便是你我大婚, 所以今日我想带你去见见。”
“旧友?”青妩重复这话时语气淡淡,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丝酸意,错开眼神才低低的问出心中好奇:“是男子还是女子呀?”
上辈子她可从未听说言闻璟拿谁当过友人,能被他如此上心,自然是心里极为重视之人。这时宋青妩又想起他上辈子当上皇帝都未听闻立后封妃,难不成在北山养着一位红颜知己?
不察觉间她眉头已紧紧蹙起,被言闻璟握着的手也微微使力攥成了虚拳。
言闻璟自是看懂她的多思,不免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心中却是莫名甘甜。将她的窘态反复看了一会儿,才迟迟答道:“是一对夫妇。”
听了这话,宋青妩的手和眉头便都瞬时舒展开来,又仿佛从来不曾有过心结似的打趣:“想不到世子爷还有村生泊长的友人。”
言闻璟笑笑,没再续聊这些,只又将话题引去了别处。
待马车停下,他将她抱落地面,然后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山脚下走。走了不多时,在一处平坦又隐秘的地方停了下来。
青妩看看四周,并无农舍人烟,于是目光落回到他脸上,狐疑道:“世子的友人在何处?”
言闻璟左手始终没放开她,只抬着右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坟茔:“就在那儿。”
青妩这才意识到他所谓的旧友已成故人,想到今日正值清明,方明白他的苦心。可她一时也不知以何言相劝,只柔声道:“请世子节哀,人故有一死,所幸他们夫妇二人相伴天上人间,在那头也并不孤单。”
言闻璟盯着那坟茔看了一会儿,转头冲她笑笑,“是啊。”
为免他总盯着坟茔伤怀,青妩便试探问起:“他们生前定然很相爱吧?”
言闻璟但笑不答,只在心里默默回应:他们生前并不相识。
默了默,他转身去一旁采了些野花,合整成一小束,祭到坟前,低语了句:“听闻这女主人生前最喜野菊。”
青妩笑笑,心道这女主人倒与她的品味相近,于是也转身采了一小束祭至坟前,口中默念了几句祈词。
言闻璟依稀听出,她是在祝他们夫妇二人连枝共冢,生生世世形影相顾。这些话落入他耳,无异于最甜的蜜糖。
待行扫结束,二人回到马车,继续驱车向北,往北湖行去。路上言闻璟依旧未松开抓着她的那只手,不时看向她的侧脸,甜蜜非常。
心中暗暗道:合该他们生生世世都该有个圆满结局。
那座坟茔里,埋着他的龙吟琴,和她的红嫁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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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穿成反派白月光》了解一下噢~
看书时,苏鸾羡慕惨了那个让大反派痴念一生的白月光。谁料某日,她竟穿成了那个白月光!
高兴没两天,当亲耳听到号啕惨叫,亲身闻到刺鼻血腥,亲眼看到杀人如麻后……她怂了。
人权至上,人命大过天,再帅!再有钱!再有权!也不能视人命如草芥!
只是这时才掰正三观的苏鸾,发现有点迟了……
第58章
四月既望,是个风和日暄,祥云瑞霭的大好日子。
京城百姓穿红着绿夹道欢迎,一路追随着由白马良驹和八宝香车组成的浩大迎亲队伍, 缓慢移动脚步, 哄闹着争抢不断抛洒向群众的喜钱和糖果。
这是他们太子爷的车队, 正去往昭勇将军府迎接太子妃。
本朝前太子言元烨, 因谋害圣躬于数月前被废打入大牢。而圣上常年体弱,令群臣担忧, 又无子嗣可承继大统。终在不久前纳谏,同意过继宗室之子言闻璟,就这样,言闻璟以旁支入继大统,成为当朝太子。
太子娶妇自然不同常人, 礼仪之繁琐令人膛目。
清晨天尚未亮,言闻璟便焚香沐浴, 礼服加身,接受群臣拜谒。拜谒完后又要去觐见皇帝。
打从废太子谋害皇帝被下牢后,皇帝的饮食虽安全了,身子却是不见多少好转。太医虽言辞婉转, 却也隐约透出不妙之意。经年积毒, 圣上身体早已慢慢适应了那些慢性毒物的存在,如今突然停掉,非但不能立时转安,反倒更不如前。
就像久食五石散之人, 乍然戒断, 反倒有立时毙命之风险。
可是今日大婚觐见,言闻璟却瞧着圣上的气色好似强了许多, 面色微微泛着红光,看上去与康健之人也无什么不同。
一应仪程走完,言闻璟这才乘上车,往将军府去接自己的太子妃入东宫。
原本从宫中到将军府,路程并算不得多远,半个多时辰可至。可为了与民同庆,迎亲的车队硬是绕着整个京城主道行了一大圈,努力将皇家的喜气和喜钱散播到每一户人家。
待车队终于在将军府外驻停后,言闻璟便急不可待的下马去接他的太子妃。可大敞着的府门前立时齐整跪了一排:“恭贺太子殿下!”
这些凑趣的下人嘴上道着恭贺,却将大门堵得死死,不肯放过一隙让他过去。
言闻璟心知这是将军府的有意难为,原本他还当身为太子可以免受这些俗规,想不到还是难逃一劫。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被他们闹一下便闹一下好了。
“给赏!”他一下令,身边的中官立马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喜囊,分发给那些堵门的下人。
大家接过沉甸甸的喜囊,急不可待的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金灿灿的元宝!众人立马散开,让出宽宽的道路,容太子殿下阔步进去。
闺房里宋青妩正面镜而坐,衣着妆容一早便收拾停当,如今再细细检察一番,处处透着精致的完美。
母亲就站在她的身后,双手轻按着她的双肩,看着镜中女儿娇美的容颜,又是喜又是不舍。
青妩反手握上母亲的手,温言安抚,正在这时,全福人一脸喜气的推门进来,“来了来了!太子爷入门了!”
一听这话,屋里几位嬷嬷立时行动起来,将凤冠上的红玉珠帘落下,又扣下红纱,一左一右搀着太子妃出屋。
言闻璟就等在屋外,见一抹红影踱出门来,步履谨慎仿佛步步都怕出乖露丑。他立时就想上前搀扶,却被全福人小心翼翼的拦下,方才意识到于礼不合。
于是他抛过红绸,一人牵着这端,一人牵着那端,一前一后步子平稳的出了将军府,直至将她送上香车。
十里红妆,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入了东宫。
待所有礼毕,太子妃先被送入寝殿,太子则去继续接受东宫僚佐亲信的拜见道贺。
太子回寝殿时,已是入夜。远远听见打起帘拢的声响,坐在榻上的青妩便揪紧了手中帕子,待那轻快的脚步声转过屏风,她透过红玉面帘和一层纱纱,模糊看到个人影,手中帕子便已被她绞得快要断了丝。
那人影走至她跟前,却并不急于去掀揭她的喜帕,而是就着她身边坐下,随后挥挥手,殿内的宫人便识趣的行礼退下。端着酒托盘的宫人将盘子放到桌上,也自退下。
待下人都退去外殿候着,言闻璟才向下瞟一眼,目光落在太子妃的手上。
他将之捉过,捂在手心里认真的搓了搓。
“我不冷。”喜帕下青妩小声告诉他。
他却笑笑,“孤知道,孤是不想你太过紧张。”
青妩垂下头去,脸泛羞赧,倔强又心虚道:“我也……不紧张。”
“当真?”他笑着侧头看她。
她依旧头垂的低低:“当真。”
“好,那孤便来了。”撂下这话,言闻璟便抬手扯掉了她头上的红纱。
明明嘴里说着不紧张,脸却滚滚发烫,也埋得更低。凤冠上的红玉面帘晃来晃去,相互碰撞,发出杨琴般好听的声响。
他又将手凑近,帮她将珠帘分至两边,挂至凤首上。如此,新娘子的整张脸儿便算是完全露出来了。
只是宋青妩头垂得低低,他一时倒也看不分明,只得强捧着她的脸蛋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