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杰林双手紧缩,将柳翠衫牢牢扣住!
柳翠衫简直气疯了!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不相信赢不了!
全身力气加上无比坚强意志,突然,柳翠衫感到全身有如电流交窜,阵阵洪大气流周身环绕!
乘着这股气势,他奋力大吼:“你他妈的陷我于险境来换取情报!!!"
这一吼,柳翠衫觉得整个人像發电机似的,全身气血通畅,体内像有用不完的精力,金光雷电进驻身体,一片狂风暴雨不断上升脑门!
他想,是不是柳翠衫的武功回来了?是不是因此更多的柳翠衫也回来了?他头脑昏沉,分辨不出有不同记忆、想法进来,只觉眼前这人应该是很亲近、很可靠的才对!
他不想用体内燃烧般的内力伤害他。等路杰林稍微鬆懈一刻,柳翠衫蛮力撞开,一个人奔向官驿马厩,寻着自己那匹矮小瘦,一跃上,头也不回,策马狂奔!
路杰林简直呆了!跳上自己的黑云,毫不迟疑,一路狂追出去!
路人看了不知所以,小童双手交插站在一旁,丢出一句:“没什麽,婚内失恋而已。"
“要、要报官吗?"
“他俩就官。"小童说完,进了官驿不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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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狂奔并非马的习性,但这两匹黑云硬是在一场突来的大西北甘霖中,穿风破雨!
奔出一段时间,柳翠衫见路杰林毫不放弃追上来,情绪已不再燃烧,气也消了大半。脑子开始迴盪着路杰林曾说过的那句话,不管你多生气,我都要跟你秒和!
满眼雨水看不清前方,马儿毫不忌惮,劲疾追风。他知道这是一匹罕见好马,应该好好对待。于是调整指令,让马在雨中缓下。
路杰林很快跟上,见柳翠衫没有要停的意思,一个纵身飞跃,将柳翠衫从马身揪下。两人在草地上翻滚纠缠。
路杰林趁势将柳翠衫压在身下,两人湿漉漉的双眼凝着双眼、鼻息交吐、胸口剧烈起伏。
分不清路杰林脸上的是雨是泪,但他的声音已经听得出哽咽。
“我、我没有要陷你于险境,我、我认为,宋国,需要你,需要你建立起来的沟通管道,他们不会伤害你,只会需要你!
是,我没打败暮山将军,也不知道、他带了人马。但,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柳天仁出面,是为了你,他若不来,我也不会,让你有一点闪失!"
“你为什麽这麽有把握?"柳翠衫已经恢復冷静。
“暮山不会伤害你。你一直与他有交情,他也很关心你。他说了,要请你去一趟跃马天原。那是宋都所在,也是宋国最强大的马场。你的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你的边境策略,你对宋国的态度,都是他们需要的。他们只是不明白,为什麽你突然选择跟我站在一起?我们应该是对立的,在跃马天原的人眼中,多年来我们都是对立的!可你突然选择了我,他们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可我并不是真的柳翠翠,我身上没有他们要的东西!"
“你出面,宋国宫廷就知道,你将与吴县站在一起。一个强盛的周国辖县,可以帮助确立宋国的边境政策。因为农业稳定的吴县,能迫使宋国牧主认知,周国边境虽可交流、不可侵犯。他们必须会同宋北三十六部,重新整顿牧马地界。一个强盛有序而且安定的宋国,是我们极需要的!”
“从我身上找不到一点柳翠翠,你就不怕他们杀了我?”
“杀你没有好处,只会让周君王更加不愿意合作。你不是柳翠翠,你可以是柳翠衫。一个他们不曾认识却拥有和柳翠翠相同资源的不同面貌。他们需要你的斡旋、调停!我认为,他们希望促成周、宋、潇的三方会谈。但是,要谈以前,我们需要保证,每一方都充分了解事情已经演变成什麽样,不能一坐下来,大家只是拿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对他国处境,一概都听不进去!
周君王重用刑铭,他一向主张保守周国强大,必要时,他会不惜镇压农民,改吴县为军县,边防淨军去农。这对此时的宋国没有一点好处!有你周璇,必然能有转圜。加上你夹带黑心红花议题,背后有周国监管后的庞大利益,宋、周两国,都不会对你不利!"
“所以你就利用我?"
“我……我认为宋国需要你的帮助。一旦宋国局势明朗,三方会谈有望,潇国会欠你一个大人情!到时,我们可以去潇国古老的火山群寻找,也许,穿越的祕密就在那裡!
可是,谭中,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穿越回去,是不是就代表我们回到原来身份?你还是谭警官,我还研究员张西,我不知道。穿越是不是完全没有危险,我不知道。或者,再穿到不同时空去,我们又分开了,再也找不到彼此,那、那跟失去原来身份,有何不同?
又如果,火山爆發、火山灰,这一切,都不是穿越的秘密所在,那些危险的自然力量足够把我们当作蝼蚁一样瞬间灭了!那、那还谈什麽回家?哪还能回到什麽原来的自己!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但,我觉得,我现在,就只有这个自己,不去好好利用这个身份,活下去,我要用什麽保证,真有一条神奇通道能带我们回家?家,哪一个家会在那等着我呢?"
“那一头,有我妈在等我!你,不也有个卧病在床的爸爸吗?"
“爸爸!爸爸三年前失去了几代人耕耘的土地,政府开设快速道路,需要徵收,但是爸爸不愿意接受改变,他的所有美好时光、人生最青春有力的岁月,都投注那块土地,连他的父母、祖父母都葬在那块地上。没有那块地,对他,就像失去所有意义!
那一天,他吃了些药,恍恍惚惚,爬上清河市农会的顶楼,站在外牆,眼看就要跳下来。我、我赶来时,看见一位很年轻的实习警官,死命拉着我爸爸!他都已经拉到手腕变青紫,颈筋爆出,我爸爸还是一心求死,没有一点留恋!
可那位警官,一直撑到底下救援充气垫佈置完成,才鬆手和我爸爸一起跳下来。之后,我爸爸心脏病發作,脑溢血。从此,只能待在疗养院。但至少,我还有那裡可以去。
可就在我们出發到南岛探勘前一个礼拜,他走了。很安详地走了。他要的解脱,他拿去了,可我,那裏,还有谁是我可以回去的家呢?
你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我的眼裡,醒着、梦裡,都只有那个死命抓住我爸爸手不肯放弃的警官。你不知道,当我听说你要来我们研究所修课,我心裡有多高兴!
只要每天能和你在一起,不管你说什麽、做什麽,我都有理由、勇气,好好做手边的事,完成所有功课。因为,想起你不肯放弃的眼神,满手青紫也不放手的坚持,我就觉得,只要能对你有一点点帮助,我都要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不想离开你!"
“你……你……"这、这是要做我跟班小弟的意思吗?柳翠衫已不是震惊可以形容。
“谭中,你信我,如果我知道,要怎麽让你回家,我会毫不迟疑帮助你!让你做真正想做的!”
谭中凝望着,第一次發现,路杰林眼底,有张西的深刻眼神。
“穿越的时候,是有一个选择的,你知道吗?"路杰林声音开始很不稳,面色苍白。
“你……你说什麽?"
“也许你……闭上了眼,没有察觉。但我……做了选择,我若必须是路杰林,我要你……成为……成为……柳翠衫……"
第17章 月满黄杨梢
突思达出身宋南牧马世家。
宋国南方牧马多半圈养,像牛羊一样养着,在一小块地上,随他们奔跑吃草,随牠们繁衍成群。
这些马匹体型较小,温驯可靠。世代以来都是农家、商家、少年马术学校的最佳选择。
突思达是一个敢于创新求变的牧马人。他从小就發现,每到春天,马匹都会被一种虫咬伤。
他富有求知慾,曾经伏在马厩裡和马一起睡了好几个月。
当然,春天的马是很不安分的。
突思达除了看到心急如焚的公马不断对着隔壁厩的母马嘶鸣示爱,也看到不得已的公马一直顶着站在身边的公马,除非那是一匹老公马,见怪不怪。否则,年轻的公马通常会为此互呛敖叫,碰头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