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宿(70)

居然站在凌如斯身后目瞪口呆地看完整场,确切说是开场,因为她从听到凌如斯说要去天大带新生的时候,整个人就飘了,周围的男男女女欢声笑语刀光剑影对她来讲全像飘在云端的浮云。

好在她没完全失去理智,顾忌着这么多人在场,控制着自己没把凌如斯按在墙角一顿逼问狂亲。

等凌如斯和大家寒暄完,拉着她转身要走时,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盯着在狂吃茄子的高马尾想了一会,说:“小姑娘,你是不是叫陈子佩?”

高马尾嘴里的茄子还没完全咽下,急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含着茄子语音模糊地问:“老师,你怎么知道?”

凌如斯笑笑,不似先前甜到发腻的笑容,反而是一种见到老朋友发自内心欢喜的笑容:“去年夏天你在省博的演出我有看,你古琴弹得真好。”

陈子佩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周围的同学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她大学两年没人知道她会弹古琴,省博的演出纯属义务活动,是博物馆偶尔面对社会大众组织的古文化宣传活动,每场活动人数都控制在百人以内。凌如斯第一次见她就认出来了,顿时让她有种终遇知己的感觉。

陈子佩一时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语无伦次地说:“好...没...不好...谢谢...谢谢...”

旁边的几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子佩,你还有这一手啊?”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

“学校每次文艺汇演让你出节目你都跟见鬼一样。”

“不行啊,下次可得露一手。”

凌如斯笑着听了会同学的言论,对陈子佩说:“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听你弹一曲。”

居然和凌如斯散步回家的路上,居然始终拧着个眉头一言不发,似乎陷入某种沉思,又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好几次凌如斯和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居然从最初凌如斯去天大工作,每天会有更多机会和时间见到她的兴奋里缓过劲来,想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不知道。然后突如其来的陈子佩,居然先是感叹老师记性真好,转头一想,不对啊,凌如斯什么时候自己去省博看过古琴演奏会她不知道?还从未听她提过。

想着想着,思路就像不受控制一样联想到许多不合乎常理的事情。

从她们初见面那仿佛相识许久难以解释的亲昵感,凌如斯对她各种口味喜好的了解,高中时去家访她似乎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家的住址,当时以为她是问的汪谨,可后来看她和汪谨的关系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还有她偶尔脱口而出的话语,究竟真的是记错,还是里面隐藏着其它她所不知道的内情?以及那只神秘的听上去占据她许多光阴的狗,和王大爷家的王大爷。

许多事情,在当时疑惑过后转头也许就忘了,但一旦某天脑海里那根疑惑的神经被触动,所有隐藏的按捺的一笔带过的不解全会一股脑汹涌地冒出来,把思索的海洋搅得巨浪滔天。而偏偏很多东西是不能细究的。

凌如斯见居然沉默,指尖在她掌心轻划两下,说:“我去天大是汪老师举荐的,你去军训的时候他直接入职表送来家里了,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说完,她偷偷抬眼看居然的表情,居然其实没太注意在听,只浅浅“嗯”一声。思绪始终沉浸在自己的疑惑里,它们像缠人的小鬼,张牙舞爪着冒了头,就开始大肆作怪。

凌如斯莫名有点心虚,继续开口道:“我其实没看过陈子佩的演奏,之前在省博的微博上看过她演奏的照片,觉得像。”

后面几句越说越轻。

凌如斯突然意识到,她重回时光之后似乎在不停的隐瞒说谎,面对所有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事,她总习惯性隐瞒。甚至在之前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她只觉得这是她额外赚来的时光,只要能和居然在一起多一天再多一天就满足了。其余的前因后果都不重要,也不愿去想。

一定程度上她忽略了,在这重来的世界里,大家也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七情六欲爱恨嗔痴全都不少。她终究是自私了,明明不该一次次忽略居然的疑惑不解和迷茫,却一面不停的逃避拖延企图蒙混过去。

走到小区门口,居然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凌如斯身侧看她。等凌如斯停下抬头对居然投去询问的目光时,居然弯腰靠近凌如斯,让凌如斯和她的视线能保持在平视的状态,她认真而又慎重地问:“老师,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第59章 真相

凌如斯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慌了。

居然的眼神表情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般认真的样子她从以前到现在只在她们结婚的时候见过,但又不太一样。都是不容反驳的认真,前者有义无反顾的从容,后者却带着追根究底的坚决。

而且,连“老师”都叫出来了。

凌如斯知道,有些事,到底是瞒不过了。她回以居然认真的目光,似有千言万语收敛在眼底,她用力扯动嘴角才扯出一丝浅淡的笑容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居然和凌如斯回到家里,凌如斯帮居然调杯咸柠七,从厨房窗台上的花盆里摘片薄荷叶,清水冲洗干净手掌轻拍一下放进杯子里。她递给居然:“喝点解解腻,我先冲个澡。”

居然从凌如斯手中接过杯子,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玻璃立刻在蒙着浅白冰雾的杯身留下湿漉漉几个指印。她垂眸看见浮在冰块上的那片薄荷叶,心想,这绿油油的,啥意思啊?最不喜欢绿色,看着让人不爽。

于是,居然把杯子放在水池边,伸出两根手指,捏着薄荷叶的叶片尖扔进垃圾桶里。顿时感觉整杯饮料看上去顺眼很多,忍不住叫她细细欣赏起来。正欣赏着猛地一抹绿色跳进她眼里,她弯腰凑近杯子,发觉冰块下面压着片青柠檬,随着冰块的融化渐渐浮出水面。

居然眉头一皱,从旁边的筷筒里抽出两个筷子,夹起柠檬片就往垃圾桶扔。扔完拿起杯子,对着灯光转一圈,确定杯中除了透明的水色再无第二种颜色之后,才满意的喝上一大口。薄荷留下的清凉和青柠的微酸,与微甜的碳酸气以及微咸的盐混合在一起,让人顿时觉得口齿留香,神清气爽。

此刻,她落下许久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拧在一起的眉心也舒展开来。她就这样靠在厨房水池边看着窗外的夜色静静喝完整杯咸柠七。

她之前那乱成麻的思绪忽然清明起来,找不到头绪理不清楚的地方真有那么重要么?实在弄不明白了剪断就是,重新整理根自己能闹明白的头绪就好了,不是么?

居然打开水龙头,把杯子冲洗干净,放在洗手槽旁边的沥水架上。转身回房,发现凌如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站在她身后十步远的地方,靠在厨房门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她的头发还未吹干,只用毛巾草草擦了几下,及肩的发丝湿漉漉搭在肩上,有水珠顺着发丝流到发梢,在淡青色家居服上留下片片水印。她眼神直直地盯着居然,里面带着不知从何说起又欲言又止的情绪,还有丝怯生生的难过。

居然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赤手伸进胸腔狠狠抓了一把,指尖留着尖利的指甲自心脏内侧狠狠剜去外侧,手掌撤离,只留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叫人喘不上气。

居然微一低头,深吸口气,走到凌如斯面前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去客厅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从卫生间取出吹风筒,插上电后帮凌如斯吹干。

两个人都沉默着,房间里只有吹风机嘈杂的嗡嗡声。偶尔走道里传来邻居上下楼的声音。

居然单手轻轻拨弄着凌如斯的发丝,单手举着吹风筒,等发丝的触感从潮湿变得干爽,她关掉风筒按钮,才轻声说句:“不吹干要头痛的。”

凌如斯转身伸开双臂紧紧环住居然的腰,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腹部说:“很多事,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她抬起脸仰望着居然:“只要我说得清的,全都告诉你。”

居然左手搂着凌如斯的肩,右手拨开遮在她眼前的发丝,歪着脑袋笑着说:“宝贝,我们是不是很早前就见过?”

凌如斯也看着居然笑着说:“对,二十几年前就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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