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警察我收了[强强](67)

是啊,真难吃。不能开一辆车、不能住同一个房间,连去墓地都不能独处,这顿饭可真难吃,简直味同嚼蜡,赵寻越想。

“……嗯,走吧。”

两人出了招待所,上了赵寻越的车。想着待会还要见到第三个人,赵寻越就心烦,一直不说话,程辛苑也沉默地看着车窗外,一路无言。

程辛苑不在的这四年,赵寻越有两次轮到下乡任务,每次都会来卜安奇一家的墓地。他在这场事故中学到的太多,每次来墓地,不光是缅怀旧人,也是审视自己。

程辛苑之前在朋友圈刷到的,赵寻越、司迁业和马全全的合影,就是不久前他们下乡时拍的,那次赵寻越就来过墓地,可程辛苑是四年后第一次来,他心里装的更多是怀念、歉意和哀伤。

车开了一小会儿,程辛苑中途下来,在一家葬礼用品店买了花束和酒。等到了墓园,两人停好车,徐哥已经在墓园门口等了。

“小程,好久不见啊。”

徐哥见到他们就打招呼,程辛苑赶紧说:“是,我上周刚回到边境中队。这位是我同事,赵寻越。”

赵寻越向徐哥示意,徐哥看了眼他的小腿说:“……哦,你是四年前冲到火里救人的吧?”

赵寻越下乡都是跟扶贫办打交道,和村派出所的人很少见面,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点点头说:“是。”

“唉……年轻同志啊,挺好的。”

不知徐哥在感叹什么,三个人一道,向卜安奇一家的墓碑走去。

“后来那个毒贩的信息,我们一直在跟进,但那个人销声匿迹,始终没有消息。”徐哥边走边说,“我们跟边境巡界员加强了联系,这几年,你们来巡界的次数也多了。”

这些情况司迁业跟程辛苑介绍过,卜安奇事件影响巨大,边境中队更重视巡界和打击毒贩。程辛苑听着听着,忽然看着赵寻越一眼,他想到跟赵寻越有血缘关系的毒贩,卢绪凯。

三人走到卜安奇一家的墓碑前,徐哥给程辛苑指道:“这是安奇的,把他和妻子、双胞胎儿子合葬在一起了,旁边是他父母的。”

程辛苑凝视着墓碑,走上前一步,弯腰把花束和酒放下。

墓地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埋在这里的人无法说话,来这里的人也不敢大声说话,好像有很多情绪,必须在安静中消化。

程辛苑站在最前方,赵寻越和徐哥站在他身后。赵寻越望着墓碑,望着望着,出了神,想到他的母亲,亲生母亲。

赵寻越的生母是在左城市区的医院里去世的。小时候,赵寻越每年都会去墓地看母亲,有时是赵昶安带他去,有时是他爷爷奶奶。随着赵寻越的年纪渐渐变大,对生母的印象越来越淡,他的家人也在遗忘这个女人,尤其他后妈嫁进来,给赵家带来太多的温暖和喜悦,人类本能地会遗忘痛苦,赵寻越也不愿总回忆生母。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给我留言的小天使们,这两天没见到你们呀,好想你们呀^^也欢迎大家给我留言哈~

第70章 一见如故的人2

就是这样一个被赵寻越选择关闭在记忆深处的人,在警校毕业前,在左城市区实习时,赵寻越无意中接触到了卢绪凯的案子,一下子戳中他心房。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跟生母回过临尘县,后来他母亲的双亲去世,跟老家彻底断了联系。赵寻越通过卢绪凯的案子,才知道他舅舅在老家还有妻子和孩子。赵寻越当时想,他要去临尘县看看,见或不见卢绪凯的家人尚且不说,但他一定要去那里。

赵寻越在警校的成绩一贯优秀,在市区实习时警队已经想把他留下,家里也默认他会留在市区,他第一次开口单独跟赵昶安谈这件事时,非常令人意外的,赵昶安竟然答应了。

那天他们父子谈了好久,那好像是赵寻越有记忆以来,跟他父亲说话最多的一次,因为赵寻越特意选了一个日子,选了他生母的忌日,跟赵昶安坦白心意。

他用固执、沉稳、和些许不安的语气,对赵昶安说明自己的想法,赵昶安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后道:“……你去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惊异、没有挽留、也没有解释。赵寻越很意外,甚至反问了一句:“真的?”

赵昶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盯着赵寻越说:“……你和你妈妈,简直太像了。”

“嗯?”

赵寻越没料到这句回答,他回望着父亲,忽然觉得赵昶安的目光,有些陌生。

他们父子的关系一向生疏。赵寻越的生母去世后,赵昶安埋头工作无法自拔,小时候亲情的缺失是一辈子弥补不回的伤害,所以赵寻越对这个父亲,除了应有的尊重外,没有亲近。用赵寻越爷爷奶奶的话说,他爸爸是过度思念妻子,用工作麻痹自己,赵寻越对这话半信半疑,因为赵昶安从未跟赵寻越谈过他的生母,谈过他们的爱情。

赵寻越常常想,他作为亲生儿子,对母亲的记忆都淡了,赵昶安一个大男人,娶了新妻子,有了新孩子,还能对亡妻有多少怀念呢?所以赵昶安用淡然的声音说出“你们太像”时,赵寻越是惊讶,甚至是震惊的。

赵昶安眼中有复杂的光,那是赵寻越从没见过的眼色。赵昶安道:“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你和你妈妈,都太像了。”

赵寻越小时候去临尘县的记忆太模糊了,赵昶安又很少管他,尽管他后妈嫁进来、包括他妹妹出生以后,给他带来了久违的女性的关心,但那时他的性格多少已经定型。这么多年来,他认自一直是“野蛮”生长,活成了一个自我的、独立的人,完全想不到赵昶安会说出这番话。

赵昶安走到窗户边,背对着儿子,赵寻越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赵昶安望着远方,静默半响,就好像要诉说一段漫长故事前,沉谧的序言。

“我在临尘县借调三年,刚到那里的时候,有一次遇到一个案子,是一位丈夫报的警。丈夫对妻子家暴,结果女儿拿砖头砸了父亲的脸,这位丈夫就报警了。报警的就是你外公,那个女儿,就是你妈妈。”

赵昶安背着身,赵寻越看不到父亲的表情,安静地听着。他第一次听到父母相遇的故事,带着点好奇和渴望。

“我负责处理那个警情,于是遇到了她。她性格很倔强,是那种为了某些事情可以拼上一切的人。她说对我一见钟情,以我当时在那里的情况,并没有想好未来成家立业的事,可三年后我要回市区时,有了你。”

赵寻越长大了,马上就要入社会,是个彻彻底底的大人了,赵昶安并没有忌讳说出这件事。这个“未婚先孕”的故事,在赵寻越听来,仿佛能听到爱情的热切与激情。

“我当然要对她负责,娶她回来,但她家里不同意。你外公和你外婆,是典型的县城人,男的凶横、女的软弱,你妈妈想把外婆一起接到城里,老太太就是不愿离开老家。你不知道县里人的思想,尤其是老一辈,特别守旧。明明那个家,丈夫家暴,儿子走了歪路,你外婆却死活也不离开。最后你妈妈心狠,抛下了一切,跟我来了左城市区。”

赵昶安说到这里忽然停住,赵寻越知道结果了,“抛下一切来到左城市区”,等待着这对年轻人的,是生离死别。

“我自以为带你妈妈脱离了苦海,她也觉得我们能一起创造新的生活,但事实并非如此。你妈妈离开临尘县后,你外婆就生病了,县城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治不好,我们知道这件事后把她接到了市区,可病情恶化,人说没就没。你妈妈本来恨外公,恨他毁了外婆一辈子,结果你外婆去世后没多久,外公突然大病,最后也没救回来。”

赵寻越对这些事还有点印象,他小时候去临尘县,就是去看望病重的外公。

“从那以后,你妈妈情绪就不稳定,天天哭,自责、内疚,总把很多莫须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推。她那个性格,倔起来没人拉得回来,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觉得她是思念过度,最终没熬过去,也走了……”

赵昶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屋子里是长久的缄默,赵寻越注意到父亲背着两只手,手上有苍老的皱纹。

“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跟着你妈妈回去,你还从没真正感受过临尘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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