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逗趣?她支着下巴想了片刻,于勾陈帝君而言能眼神一瞥绝不多言半句。
涂姮把绸骨扇别在腰间,他让涂山诗去劝说涂姬便是不欲天族出手,更不欲涂姬因着这桩似是而非的思慕而坏了自身往后的前程。诚然,她如今已是被形容得很是难听,但也尚未铸成大错无法挽回的。
若勾陈帝君当真许诺过姬儿名分,那一切还好说,奈何人家待她乃是避之则吉,听涂婧说涂姬每次到九重天溜达皆是扑空,人家连个面儿也不给已说明了一切。再三执迷不悟地纠缠,一念入了魔障,届时生生给天族一个借口将其歼灭。
感情之事本就容不得屈打成招,此时并非从前上古洪荒时代,若是相中哪位神女仙子,直接拉回自己的仙府洞穴便事成。如今乃是讲求着你情我愿,若是一方不许也只得是单相思罢了。当日他在九重天宫之时已然听到那些放风的男神仙把涂姬形容得很是难听,可此事他纵然再恼火也不能在颢天兴师问罪,因着人家不曾主动招惹过姬儿。
“人心向好,是以世人皆是喜欢偶像崇拜。切记,莫要把勾陈帝君惹怒,不若十头天狐也压不住。”元安阳略略侧目,成佛成魔于他而言不过是弹指之间,如他这般清心寡欲的神尊若是有了执念便是来个鱼死网破般。
“谢过帝后娘娘。师傅曾让我手起刀落以太上老君的‘忘情丹’喂姬儿,又或是‘机缘’些让她磕伤脑袋忘了点东西,奈何我也不欲这般残忍。”涂姮喟叹一声,把一切掐死在萌芽期的做法当属玄水真君做得最好。
“哎,想来也是涂婧过于犹豫所致。”身为君上,竟这般溺宠自家妹子的痴心妄想。这生生的屈打成招,莫说他勾陈帝君不乐意,换她元安阳也定必不乐意,感情之事岂有强逼之理?
“你来找我并非说这些吧?”涂姮估摸着如今正是宴席开始,适才他只顾着跟涂山诗说话忘了时辰。
回去的路上,元安阳大致说了今日出席的几位天兵天将。涂姮这一路也不过是略略挑眉,并不见得如何焦头烂额,直到她蹦出一句颇为惊天动地的话才惹得涂姮拳头紧握:“适才忘了,我此番前来乃是告辞的,因着我被奎木狼星君认出。”
元安阳从阴司冥府归来青丘之际在东荒地界碰上了二十八星宿中的小星君——角木蛟星君、斗木獬星君、奎木狼星君及井木犴星君,因着她自出嫁便鲜少在钧天走动,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的她正欲大咧咧地抛下他们,不想这奎木狼星君像是如梦初醒般惊诧,帝后娘娘不是告假至梵天游学的么?“娘——”
“凉什么凉?!”她蓦地指着奎木狼星君不停做噤声的动作,“如今乃是烈日当空,你若是畏寒但可让三位星君给你捂一捂。”
奎木狼星君几乎是笃定眼前的女上神就是勾陈帝君的帝后荀元氏,在颢天当值的神仙哪个不知帝后荀元氏的急才颇为了得,适才他不过匆匆一句,帝后娘娘个已然是把话头绕了过去以作蒙混过关。“帝后娘娘几时从梵天归来?帝君可知一二?”
“不凉,如今乃是热气攻心得很!若是走漏风声,休怪本帝后把你等扭送至海底熔岩之下又或是承受海底的冰柱之刑。”话音刚落她便落荒而逃了,天杀的!她怎忘却了这奎木狼星君不时在颢天走动,罢了,既然如此她只得提早回去颢天负荆请罪,若被勾陈帝君率先发难,诚然她以后也休想踏出颢天半步。
“卑职等知晓,恭送帝后娘娘。”角木蛟星君、斗木獬星君、奎木狼星君及井木犴星君闻言乃是何其恭敬道。帝后娘娘走得如此仓促,想必帝君仍旧被蒙在鼓里!
涂姮闻言不过是薄唇抿了又抿,难怪玄水真君特意请来这位帝后娘娘护着他,原是天帝不曾想过放了他。也罢,既是他们苦苦相逼,那就休怪他不顾颜面。
回到大厅之时已是午膳开启之际,涂山卿与涂山诗代表着子音帝君洋洋洒洒地说了一串客套的话语,他也不过是淡淡地回礼便是,倒是涂姬喝得很尽兴,惹得她身旁的白衣神君一脸忧心,那神君他略略打过照脸,知道他便是南极真皇座下“六司”中的司命星君,而司命星君左边处的便是益算星君,另一桌分别坐着角木蛟星君、斗木獬星君、奎木狼星君及井木犴星君,虽说此刻他们乃是把身份压得极低,甚至以妖族的服饰混入来,但浑身的仙气还是很容易被人察觉。
涂姮举杯恍若无事般喝酒,他的醒来让天族几位高处不胜寒的真皇坐不住,唉,他涂姮已落魄到如此田地,他们可是要逼得他自刎方可罢休?
今日宴席的酒是青浦所酿制的,不知可是适合那小酒鬼的口味?涂山诗今日显得克制多了,不知是因着她大哥在此。许是他的目光过于专注,竟惹得涂山诗狐疑的目光隔空对上了他的目光,她有意偏头一侧却发现自己似乎被涂姮的目光锁住,她左闪右避也躲不开他的目光。或许她的动作有点大,只闻得涂山卿关切的声音:“阿妹怎了?”
“不过是有蚊子罢了。”涂山诗随口扯了个谎言,还不忘伸手在脖子处抓了好几下,直到出现红印方才罢手。适才他竟胆大妄为到在廊道处说出凡间当夫妻之事来,着实被他这行径吓坏了她,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不知要如何兴风作浪!
闻得她说有蚊子,坐在她身侧的沐蝴蝶颇为体贴地从内袋掏出一钵透明的膏体于她手中,涂山诗终是推举不过只得含笑颔首。待她正欲把膏钵收下却见那钵蓦地摔在地上成了碎片,沐蝴蝶的脸容僵了僵随后抬起微愠的神色望向正在洋洋得意的涂姮。
原是涂姮把桌上的一颗花生米弹到那膏钵之上,膏钵顺势而坠下成了一地粉末。涂山诗乃是他涂姮的女人,几时轮到这种阿猫阿狗前来觊觎?
席间涂山卿被人灌了不少酒液,连站起来也显得乏力,涂姮扛着比自己要挨半个个头的涂山卿到偏厅去歇息。涂山诗指挥着涂山卿的贴身侍卫鸿霖把涂山卿扛到小榻上,涂山诗知道鸿霖乃是个活生生的断袖,他与涂山卿乃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他思慕涂山卿,可惜涂山卿生平最厌恶断袖。
此刻涂山卿乃是醉得一塌糊涂,加之她知道因着大哥乃是个性好正常的仙君,故此鸿霖乃是讨厌一切神女仙子,甚至她这个亲妹子接近大哥也会让其不适。
“你杵在此地作什么?还不去打水?”涂姮故作无知地对鸿霖下命令,鸿霖没撤只好亲自去找来铜盘到廊道尽头的水井处去打水。
涂山诗一时间不知该要如何伺候酒醉的大哥,涂姮轻抬下巴是以涂山诗站到小榻的一旁,相比起涂山诗的不知所措,涂姮显然是有照顾人的经验多了,他修长的手指替涂山卿解开扣子以防他咽喉不适呕吐,他把薄被给涂山卿仔细掖好,以防吹了生风导致更多的不适。
“你还挺会照料之事,我还道是姬儿胡说,原是真的这般。”涂山诗抿了抿唇,此刻若不说点儿什么难免显得气氛尴尬,她瞥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大哥一眼,适才很多仙友本是要灌她酒的,不过是被大哥生生拦了下来罢了。
“从前我阿爹时常买醉,是以我知道该是如何处置。阿娘生育姬儿之时适逢血崩,难产而死,阿爹痛失所爱,神绪颓然了不少日辰,后来更是终日借酒消愁。”自那时开始,他便不时肩负起九尾玄仙狐君上的职责。涂家七兄妹中,就算他与姬儿跟阿娘长得最为相似,尤其是他涂姮完全遗传了阿娘的美貌。
涂山诗“哦”了一声,此事她曾在姬儿口中听过,不想原是半句不假。涂姬比涂姮上神幼了五万岁,换言之涂姮上神在姬儿的年岁之时已是担着了九尾玄仙狐君上的责任。“你可是记恨我阿爹夺了你青丘狐帝之位?”
“我为何要记恨子音帝君?这青丘在我手中也未必如现在这般太平。”权力何尝不是在他手中?凡间种种已然告知于他,他无法控制权欲的膨胀,与其让青丘生灵涂炭不若把青丘交到有能力的子音帝君手中。
“但愿你此话乃是发自肺腑。”她故意别过身子去照顾喝醉的大哥,鲜少喝醉的涂山卿翻身往床外吐了一地的呕吐物。
“你就这般惧怕再次喜欢我?”涂姮唤来几名侍女把地上的呕吐之物悉数清除,又让人搬来矮桌把干净的铜盘置于上头,方便涂山卿翻身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