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神之际,涂山诗双唇被他吻得微肿,双颊绯红气喘连连,一双水润大眼甚是无辜妩媚地盯着他。随之而来的乃是她朝他脸上赏了个火辣辣的巴掌,她的脸色由绯红化为苍白,此时的她已经元神归位了。
“若是你并无意中人,不妨试着喜欢我。”为免她喘不过气来,涂姮微喘着放开她双唇,他一手圈着她瘫软的身子,属于她的幽幽淡香窜入鼻腔。
涂山诗怯怯地望着他此刻因着太近而被放大的俊颜,尝试喜欢他?涂山诗挣脱出他的怀抱,羞得无意识以指搓揉着微肿的下唇:“想不到涂姮上神竟是这般轻佻,上神身旁不是已有红颜知己么,何以不去与她细谈。”
涂姮靠近她一些,伸手拉下她揉着下唇的手,本就被他吻得发红的唇在她一番鼓搞下又见嫣红。见她擦了又擦,揉了又揉,似乎很是嫌弃他。她挣脱出他的手,跌退好几步。
“呵呵,诗诗怎以为我与昭阳郡主有着不干不净的干系?此番说辞若被好事者谣传至颢的勾陈帝君之耳,我定必被其扭送到诛仙台去化了这一身修为。若真如此,烦请诗诗与我一同当一双苦命鸳鸯。”他涂姮本就无意当天族的郡马爷,更遑论天帝曾私下暗示有意招他为驸马爷。“诗诗许是不知,这昭阳郡主乃是颢天黅霄宫的帝后荀元氏,是勾陈帝君之妻。”
“她就是黅霄宫的帝后荀元氏?!不是说勾陈帝君不近女色么?这帝后娘娘如今可是要对付姬儿?”为何姬儿对这位帝后乃是只字不提?
此事诚然并不稀奇,依照勾陈帝君的年岁怎会没有帝后呢?且慢,这般说来姬儿岂非欲要破坏别人的婚姻?许是这么一个醒悟让她久久不能从错愕中醒悟过来,姬儿这般痴缠太过分了。
涂山诗不自觉地暗自忧愁,她对勾陈帝君的帝后不曾了解过半分,因着在姬儿的思慕中不曾出现过此番人物,是以她也不曾想过这位缥缥缈缈甚是仙风道骨的神仙竟是个有妇之夫。换而言之,姬儿乃是不自重!
“他确是不近女色,至少在我活着的八万年里不曾与哪位神女纠缠不清过。姬儿这桩思慕,实情不过是她过度沉溺在自身的幻想之中。怎了,莫非连诗诗也拜倒在其名下?”涂姮从来都觉得姬儿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思慕,那种少女情怀的迷恋总会自我摒除其他事儿,一双眼睛只会巴巴地看到自己想要的。
“休得胡说,我虽非正直的神仙,可也不屑于与有妇之夫纠缠。”涂山诗话出口又觉得这般说辞乃是连削带打了涂姬,只是……回想起当初李南风如何跟那位妾在人前人后的卿卿我我,她的内心便泛起一阵酸楚。
“我不过慨叹,这世间男子只道齐人之福,却不曾细想过我等女子看着心爱之人被夺走的悲痛与折磨,从前我只知怜悯姬儿,可如今我反倒不欲姬儿这般生生踩着帝后娘娘的痛苦去觅自身的幸福。”
“为了姬儿往后的名声,我也不欲声张,是以如今斗胆请诗诗去劝谕姬儿。”涂婧说过,涂山诗与涂姬大小就比较亲,有些话若能不劳驾旁人他涂姮定必不会这般卑微。
“一百年前,我也曾想劝姬儿放弃,因着帝君这般践踏姬儿的感情,如今知道了真相……好吧,若让帝后娘娘出手,诚然此事便是我青丘的不是。许是姬儿不曾想过这般横插一脚委实造孽,只是她欲要效仿娥皇、女英也需得帝后娘娘点头方算数。”涂山诗有点颓然,这种被人横插一脚的苦楚、被人生生夺走本来属于自己幸福的折磨,着实太痛、太苦了!从前屡屡碰上李南风与旁人深情,她便会暗自伤心许久,若是不曾爱过那该是多好。
“诗诗似乎很有感触,我虽非爱嚼舌根,可也曾听姬儿说过殿下此番历劫颇为伤情,归来之时乃是身心疲惫得这一百年里都失魂落魄。”闻说她此番历劫就连一颗真心也遗落在一个凡人君王的身上,就连最爱的毽子也不再触碰了。毽子,他的内心难免一阵抽痛,他与凌诗意缘起于毽子,情断也止于毽子。如今他很是想要确定,她是否仍旧对他生恨。
“涂姮似乎待我之事颇为上心,你说过心中乃是自有清明在,想必不会迂腐得以为待你存了不该有的念想了吧?抑或是涂姮搭讪神女的技巧?”虽则她自身也是无法皆是为何有涂姮的身影在,她的目光总是情不自禁地瞟向他。
“诗诗无须这般防备我。”此话淡得让人辨不出其此刻的神绪。
“你的吻技不过尔尔,权当是我喝醉了,你我就此相忘江湖。”涂山诗强打精神地推诿,此刻她只想赶紧离开涂姮。
“瞧不出来诗诗你颇为洒脱,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涂姮挑眉一叹,亏得他以为她是害羞原来不过是她过于洒脱。一支茶色的水晶镯子顺着她的柔荑套入她的手腕,那镯子聚满海中灵气,这样纯净毫无瑕疵的结晶须得在一只万年的玳瑁身上才能凝结出来。这镯子除却是在一只万年的玳瑁身上所得,还注入了他的仙气,只要涂山诗戴着它,即便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她。
“这般珍贵之物,你不若留给自个儿的心肝尖儿。”她抬手看了看这支镯子,模样虽是古朴了些,但触手生温诚然也是个难得之物。她想脱下来却发现这支镯子就如被人施了咒术般,根本无法脱下来。
“给你,你戴着便是,权当是定情之物。”涂姮星眸微抬,神色略显轻佻与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他似乎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又像是在等待时机主动出击。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青浦的寒舍,青浦不知其所以然还搔着后脑勺不知此刻该是如何是好,涂姮含笑开出一个极高的工钱给青浦,青浦闻言乃是点头答应了。一则,他涂姮算是他青浦等候已久的伯乐,二则,他涂姮是涂山诗极力举荐的明君。
当夜涂山诗灵台模糊得连晚膳也不曾用过,回到闺房她便倒在床铺上抚着发烫的脸颊。一十六年的相处,她自问对于李南风的一切熟悉得很,她几乎是笃定涂姮上神便是李南风,虽说两人的容貌着实相差太远,但除却李南风谁会喜欢这种唇舌交缠的吻法?
她,算是明白为何自己会对涂姮上神的事儿这般伤心了,原是他就是那个伤害她极深之人。还好如今的她与凡间的模样并不相像,甚至是两个不同的模样,他不曾属于过她,是以他爱得人是谁又有何重要?只是一想到涂姮上神便是李南风,她的心难免会揪着发痛,也罢,无论她是凡人凌诗意又或是青丘公主涂山诗,得到的不过是他不懂怜香惜肉的言辞。
那时的她只道这辈子不会再为其他男子而心悸,李南风这三个字早已如烙印般刻在她心房处,因着这一段凡恋已够她回味一生。上一世他们已是互相伤害,这一世合该是放过彼此,她当她的青丘公主,他过他涂姮上神的日子。
她从颈项处摸出那枚被她玩赏了许久的虎形玉环,想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如今方知原是近在咫尺。还好这虎形玉环并非特殊之物,即便不小心被他发现了,她也尚能辨析是凡间寻来的小玩意。若然……若然被他知道她便是凌诗意,他该会是如何反应?是惊喜,抑或是惆怅呢?这老天爷当真会拿她涂山诗开玩笑,她才不要再次栽在同一个人身上。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她的阿娘白澜上神推门而入,白澜上神一身月白的衣衫模样与女儿有着七成的相似,此刻她乃是笑意盈盈。
“孩儿见过阿娘。”她刚起身要作福身,白澜上神就免了她的礼拉着她的手坐在铜镜前,白澜上神拿起一柄梳子仔细给她梳着发。
“诗儿,阿娘有桩事儿欲要问你,你觉得沐蝴蝶为人如何?”铜镜中的涂山诗颇为俊俏,眉眼处承了子音帝君的三分俊雅,更多的乃是承了白澜上神七分的姿色。
“此事,阿娘问大哥不是更为妥当么?阿哥与沐公子相交甚笃,性情之事自是比诗儿清楚。”涂山诗捋了捋袖子去遮掩那支镯子,此事她本就不欲节外生枝,大不了她招来榔头把这镯子砸了。“阿娘,你今夜怎怪怪的?”
“诗儿,一眨眼你这孩子长大了不少,难怪这东荒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想到你将来要嫁人了还当真舍不得。今日沐蝴蝶蓦地问起采纳之事,我与你阿爹方知他很想迎娶你为妻。”白澜上神憨笑着给爱女梳发,这孩子如今已是美艳得连天帝也欲要迎娶为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