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死后我立刻反了(16)

更让人无语的是,由于老皇帝拿老王爷没辙,间接性地导致老皇帝拿主子也没辙,像我这种下人也多次见过老皇帝被主子气到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从这个角度来看,当时京都盛传老皇帝最喜欢的皇子是主子这件事儿,也不算空穴来风。

毕竟主子的确是老皇帝身边撒欢撒得最放飞自我的一个。

后来老皇帝自己都承认,他给主子处理那些糟心事儿都处理出感情来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事三王爷那件事儿……

算了,我在想什么,三王爷那件事早几年或者晚几年,总会发生的,有些事情早就已经在暗中注定,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意志能够转移的。

总之,泰元五十三年,三王爷谋反,主子亦是主谋。

那一年,是我来到裕王府的第二年。

那一年,我和主子不过十四岁。

那一年,谋反失败,三王爷伏诛,三王爷和主子的母族被诛了九族,三王爷的母妃被赐死,主子的母妃刑场自尽。

顷刻之间,大厦倾倒,老王爷拼尽全力也只保下了主子一人。

而这保护不是没有代价的,老王爷他担下了主子的罪。

以自身的永远禁足换得了主子的一身清白。

而现在,老皇帝重病,他不可能放任老王爷在自己的身后仍旧活着。

现在,旧事重提。

当年老王爷替主子承担的罪责。

终于还是成了老王爷催命符。

61、

据说,当年老王爷输给皇上,原因在于自己的母妃。

而现在,老王爷输给了皇上,为的是自己的义子。

比起皇上。

老王爷到底还是输在了“情”之一字。

62、

过去的我可能无法理解主子,不过现在的我很能理解。

推心置腹,如果有人要杀季三青,恐怕我也得疯。

如此看来,这事儿怕是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可早就绑在主子这艘战船上的我能怎么办?

只能跟着一起沉喽。

真真是讨厌极了,刚刚被放出天牢,还没来得及乐呵呢,就被告知我不但活不了几天,而且还会死得更惨。

“啧啧。”

我拉下脸,摇头晃脑。

“我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乱来的主子啊!”

我扬天长叹,捶胸顿足,顺道把徐玉阙手里那把我早就看不顺眼的扇子顺了过来,随手给撕着玩了。

徐玉阙两手空空,呆愣了几秒,下意识地问道:

“不是,你抱怨你主子,撕我扇子什么理儿?”

“我开心。”

我的流氓样十几年如一日,死不悔改。

“那可是我专门托京城大儒提的字啊!”徐玉阙当即抓狂,在跳过来掐我脖子时,不经意间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很贵的!!!”

63、

在我再三许诺我一定会加倍赔偿后,徐玉阙这才安稳下来。

我揉了揉被他掐地有点疼得喉咙,又一次确认,这世上只有钱能安抚徐奸商,如果简单的钱也不行,那么就加倍。

我真的搞不懂,徐玉阙他是怎么被他那个大儒师傅放出来的。

莫非是觉着像徐奸商这种人才单单祸害自己师门怎么够,秉着入世的精神,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把他放出来祸害大家,让大家一起快乐。

我不无恶毒地想。

64、

在嬉闹的时候,马车驶过天牢旁寂静的街道,来到了城门旁的闹市区,我忍不住悄悄撩开了窗帘的一角,向外看着。

阔别八年,京城闹市喧嚣依旧。

这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大路两旁是各是一溜的屋宇,尽是商铺和货栈,流动的商贩和匠人在人群中吆喝着,再加上商铺门前展示的货物,将宽阔的京城大道挤得只剩中央一线。

香火味,药味,脂粉味,烤肉味,各种味道在空气中交织缠绕,汇聚成一幅生机勃勃的众生相。

我忍不住嘴角带笑,回忆起我与这个闹市的那些往事。

出身卑贱的我一向对繁华的京城有种朦胧的向往之情,对京城的闹市区更是久仰大名,在跟随季府中人从凤城来到京城以后,我一直想好好逛一逛京城。

不过在季府的时候,我是没什么机会出门的,即使到了裕王府,主子他也是不屑于这些市井之物的。

我真正有机会达成所愿是在接手小崽子后。让我一个下人接手小崽子也是无奈之举,主子他本身就是个孩子,又哪里有心情哄另一个孩子,但小崽子的身世又不能让外人知晓,因此主子就把他随手丢给了我,吩咐我不要弄死就成。

虽然后来我对小崽子的态度的确是不死就成,但一开始的我哪敢啊,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小崽子说什么是什么。

而小崽子或许是被他的那个平民出身的奶妈影响,同样对京城闹市充满向往,一心一意想要出去吃遍京城美食,而主子又不让身份敏感的小崽子出裕王府,权衡之下,小崽子选择胁迫那时候软绵绵的我。

逼着我翻墙,躲护卫,扮成丫鬟……

总而言之,我们偷跑出了很多次,在那两年间,我们真的逛遍的京都,吃遍了美食。

极大地满足了我……是小崽子的愿望。

现在想来,那时候可真是无忧无虑啊,不愁吃不愁穿,每天就想着怎么玩,这次回京本想着旧地重游的,谁成想刚进京都就被投入天牢,等到再次有机会经过京都闹市区的时候,又是离开这座城池的时候。

等到再次回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又或者,有没有机会回来,还是一个问题呢。

马车车轮咕噜噜地转,在城门口停了片刻,不过我们的马车上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守门的士兵也不认识我这个天牢重犯,因此也就没有为难我们,放我们出了城。

直到离开京城有几里距离的时候,徐玉阙突然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徐玉阙先前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上前扶起他,这才发现他背后全是冷汗。

“好了。”

徐玉阙借力坐正,他缓了缓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说另一件事了。”

还有什么事,能比主子反了更大?

我心中不解。

65、

看见白痴的我脸上满是迷茫,徐玉阙少见地没有嘲讽我,他靠在我身边,顺了口气之后,才能把话讲圆乎。

“不止是你惊讶,我也惊讶,”徐玉阙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今早晨起,我正准备更衣,却看见床头站了一个黑色衣袍的人,那人手脚极其利落,在我喊人之前将我的嘴巴封住了。”

“那人是谁?”我很给面子的追问道,其实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是季家四公子季清贺,”徐玉阙到底是个书生,面对蛮不讲理的武夫,他还是有些后怕的,“他让我找一辆朴素点的马车,在今天傍晚以后停在天牢门口,带你出城去找八王爷,不要再回京。”

“我要是搞不清状况,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也不会答应他人的要求的,后来季清贺被我逼到无奈,才隐约透露出了一点消息——”

“今夜,皇上六十岁大寿寿宴开宴之时,就是皇帝身死之时。”

闻言,我心脏几乎被吓得骤停。

皇上寿宴开宴会之前,首先会燃放烟花,烟花于戌时准时在皇城燃放,而现在已经酉时三刻朝后了……

也就是说,马上就要开宴。

刺杀马上就要拉开序幕。

我当即推开徐玉阙,翻下马车,四处搜索之后,选了一处较高的山坡,直奔而去。

“喂,等等,你的伤!”

徐玉阙在我身后喊道,见我没有停步的意思,让车夫停了马车,也跟了过来。

我选的这片高地并不算高,只能隐约看见皇城的影子,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在高地上站定,皱着眉头盯着皇城的方向,没过多久,徐玉阙才气喘吁吁地停在了我的身边,还没等到他把气喘匀,在皇城的方向。

第一朵烟花已经燃起!

在那朵烟花绽放到靡丽但还未来得及凋零之时,第二朵紧跟而上,霎时间,千朵万朵一起绽放,将漆黑的夜晚映照得宛若白昼。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2

京城之中繁华的灯火在大街小巷延绵不断,在城外看去似乎将大地割碎,而从皇城之上升起的烟火,色彩绚丽,点缀在天地之间,升起,绽放,熄灭,就像是繁星自苍穹陨落,化天火之灾降落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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