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楼阁之上,伊莲娜坐在江吟对面眨着眼睛,江吟见她稀奇的眼神冲她一笑,这小姑娘却瞪大眼睛,扯着阿瑞娜的衣裙附到她耳边和她说了什么。
阿瑞娜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江吟疑惑的看着她,戳了戳伊莲娜的小脑瓜解释道,“这孩子想带你回西域去呢。”
“我还从没去过西域,那好玩吗,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江吟这话惹得阿瑞娜笑得更厉害了,伊莲娜嘟囔了几句便跑走了,江吟更加疑惑,阿瑞娜摇头无奈道,“你啊你啊,她那是想讨你回去当夫君呢。”
“这可不行,我要娶的可是我的心上人。”江吟闻言摸了摸头发,低头看向楼下,却是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子隰正和一位陌生女子相谈甚欢,江吟看着他有些出神,正想移开目光,不成想瞧见了杨泮。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身后,神色有些慌张,不免有些担心,随手折了树枝向下丢去,杨泮抬眼看向他,不多时,她便来到了楼上。
阿瑞娜悄声退下,江吟将酒给她满上,开口问道,“你跟踪安公子做什么?”
“你管的有点宽了。”杨泮冷言冷语,江吟自讨没趣,又道,“你的伤还没养好,还是别走动。”
“我就是想见他一面,看他安好……不,我不能见他。”杨泮的眉头紧锁,矛盾的话语让江吟摸不着头脑,“你们雪城一别也过了好久,为什么不见?”
“这不一样,雪城之后他认为我死了。”杨泮将酒饮下,扶额悲切道,“我不能给他添麻烦,他才刚捡回一条命。”
“你在又是做什么,见一面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不懂。”杨泮冷冷看向江吟,江吟见她那副表情有些不安,还未开口便又听她道,“长欢处处都有一双眼睛。”
“你这搞得我有些害怕了。”江吟觉得后背发凉,放下酒杯却见杨泮起身向外走去,他问杨泮要去哪,杨泮只说出去走走。
这家伙,还真是我行我素,江吟这样想着,低头看向了下面的人群。
归家时江吟便瞧见了柳亦安,他诧异的看着柳亦安,后者摸了摸头,有些扭捏道,“江兄啊,你回来了啊。”
这语气倒是让江吟听出了不对,他推开柳亦安大步走进院子,进了院门便看见了醉倒在桌旁的罗霜,玉无错见他回来,起身问了声好。
江吟皱起眉,不悦的对跟上自己的柳亦安道,“你好端端的灌他酒做什么,柳亦安,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哎呦,我的三爷,你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啊,你是气我们把他灌醉了,还是气我们喝酒没叫着你。”
江吟心烦的瞪了他一眼,柳亦安瞧他那样耸了耸肩,玉无错见状也起身。
来到罗霜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出了些薄汗,柳亦安见他不语又问了他一遍,江吟头也不回的对他道,“滚滚滚,我没空理你,找我四妹妹去!”
柳亦安与玉无错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江吟却没心思理他们,扶着罗霜进了屋子。
他倒睡得安稳,江吟看着罗霜紧闭的双眸,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想将他的外袍脱下,眼睛却黏在了他脖颈处的疤痕。
霜花似的烙印看着让人心疼,目光下移,却在他散开的领口处瞧见了另一些疤痕。
琵琶骨处的旧伤让江吟一愣,这伤疤倒像是贯穿皮肉,罗霜从前到底是为谁卖命,身上的伤口和烙印让江吟心惊胆战,不敢想那种痛楚。
“……别杀我,别杀我,我能做事,我听你差遣。”
“罗霜?罗霜你醒了没有?”
江吟推了推他,他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倒像是被梦魇住了一样,一个劲的发抖。
“别杀我,我不会拖后腿……别杀我……”
“罗霜,好罗霜,你千万别吓我啊!”江吟慌了神,连忙捏住了罗霜的鼻子,后者终于惊醒,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见他醒了,江吟总算是松了口气,轻声对他道,“你也真是个傻的,喝这么多酒,刚才你魇着,可真是吓坏我了。”
“对不住……”
罗霜轻叹一声,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江吟见了摇了摇头,吩咐阿春去煮醒酒汤,漫不经心的落座,他随口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罗霜一愣,抚上自己的伤口,江吟见他又在出神,连忙开口,“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可千万别恼我,我就是见了你那伤疤心疼。”
“我的伤大部分是执行任务时受的伤。”罗霜苦笑,看着江吟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现在你可没走错步子,瞧啊,你现在陪在我身边呢,你要是个姑娘啊,我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江吟眉眼带笑,语气格外轻快,罗霜听了抬眼看他,江吟见状,似乎觉出有什么不对又开口说,“我说笑的,你千万别生气,罗霜就是罗霜。”
罗霜揉了揉太阳穴,最终也没有开口。
最近这几日,倒是有些变局,安子隰进宫见了小皇帝,这次他倒是长了记性,没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如此升官,前途倒也光明,杨泮听了这消息喜悦转瞬即逝,她目光沉沉的看着前方,仿佛有什么重担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骑射大赛就选在长欢城郊,江吟得了这盼望许久的信件,立马便将墙上的弓箭取了下来,许久不练,手都有些生了。
江瑶听了这信满心欢喜,格外兴奋。
“这回我可要玩个痛快,我本想着二哥在家,怎么着也能拿个第一,可他竟然出去了。”
“那你这回可要老实点,上回因为你,我差一点就能赢了。”江吟听了不由得低声道,“柳亦安他还能出来吗,你可一定要问好了,到时候我们要好好比一场的。”
“哈,柳亦安肯定去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比赛有这么大的执念,明明每年他都垫底,还要上赶着去。”
“他那是和他父亲较劲呢,他哥哥骑射那么好,他不想被比下去。”江吟将弓箭放下,认真解释,江瑶听了摇摇头,嘟囔道,“活人是比不过死人的。”
江吟看了她一眼,江瑶察觉到自己失言,低头连忙换了个话题,“三嫂去吗?”
“我肯定会拉着他的。”
江吟说着将身旁木桌上的账本收好,江瑶见了,不由得数落道,“还没看完?”
“就差一点了。”江吟含糊着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没成想江瑶认真道,“我告诉你,你一定要认真,大印在你那,你要担起责任。”
江瑶的话惹得江吟皱了皱眉,他有些无奈道,“我也在管,可江家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虽然解决了不语堂的刘老板,可那些人多了,他们看我年纪尚轻便不在意,上月我要查账目还给我使了绊子。”
“要我说你真是笨,还能让那些老顽固欺负了。”江瑶说着向外走去,提醒江吟道,“你快点来啊,这回千万别再得个第二。”
匆匆换了件圆领袍,手腕护甲带着有些别扭,将抹额带好,飘带垂在耳边倒有些吊儿郎当,上头坠着的珠子随江吟的行动发出细微声响,背上箭筒,带着弓江吟快步出了屋子。
本想着同林先生他们一起走,可江吟去了还没发话,林先生便甩手说不去,母亲屋内的咳嗽声不断,江吟一时心软,要留下来,却被林先生赶了去。
去马棚牵了马,他远远便瞧见罗霜已经等在门口,他上前打了声招呼,罗霜笑着点头。
昨晚那别扭似乎从未发生,江吟翻身上马,终于松了口气。
“走!”
两人一路向西出了城门,算是进了外城。
长欢城外有一条幽深的宣河,三面环水,背靠矮山,得天独厚的位置向来易守难攻,那宣河水流湍急,人站在陡崖之上向下看去,只看得白茫茫一片,耳边只有水流拍击石岸的声音。
一些世家子弟已经来到,江吟拉紧缰绳,下了马还没走几步,玉无错的声音便传来。
“江兄!”
“你来的可真早。”江吟笑眯眯向前打了声招呼,四下望去,又问,“柳亦安呢?”
“估计又被他父亲数落了。”玉无错摇摇头,笑道“你不用担心他,他是一定会来的。”
江吟抬眼望去,远远的瞧见了柳亦安,有侍童上前问安,江吟便将箭筒递给了他,在箭上做好标记后,侍童将十二支箭还给了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