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隰道:“怎么今天收获这么丰盛,这是把整条河里的鱼都捕上来了吧。”
这时尹溯看到还有不少人拿着空网往河那边走,心感奇怪,于是问路过的人,怎么晚上还去捕鱼。
那人脸色不太好,叹了口气,道:“什么去捕鱼啊,我们这是去捡鱼,河里的鱼昨晚一夜之间全死光了,我们捞了整整一天都没捞完。”他说着一脸心痛的样子往前走。
三人听后只觉得不好,拔腿就往河边跑,等他们一到,一股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河面上白花花一片,在月光的照耀下反而有了雪照云光的错觉。
尹溯心里不解,这些鱼都是昨天晚上死的,而昨晚自己和阿隰正好下去找东西,然后所有的鱼就都死了?
忽然他猛然地想起那块香片,赶紧摸了摸怀里。
没有了!
于是道:“我们中计了。”
婴隰皱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尹溯解释道:“我们一下水,香片就没了,鱼也全死了,只有可能是香片的问题,那老太太说这是用来醒瞌睡的,其实是在骗我们,她故意让我们下水找东西,其实只是为了让我带着香片在水里游一圈,而她既然说了香片有醒神的作用,必定也猜到我会随身携带,那么只要我一下水,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婴隰立刻恍然大悟道:“而她之所以不自己来的原因,是因为她出不了神山,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用蒲夷鱼将我们引去神山的原因。”
尹溯表情严肃道:“而且她觉得如果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肯定不信。”
忽然,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同时道了一句,“神山。”便飞速往神山方向跑。
而沈潦不知道神山上的事,一脸懵地喊道:“你两在说些什么啊。”也跟上去。
三人急冲冲跑上神山,来到土坑,果然里面一点灵蕴都没有。
就知道河里的鱼全死了,灭幽必定会用神山上所以的灵蕴来救,原来那老太太在帮助我们将灭幽逼出来。
尹溯忽然觉得好笑,自己走的每一步竟然都在那位老人家的掌控之中,原以为这局从自己找到她那一刻时就已经破了,没想到那才是开始。
她利用自己当时想扭转局面的心理,猜到自己会探灵去找她,最后用小孩子来降低自己的戒备心,再顺势将香片交给自己。
然而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夜雨城人必然会再次祭祀,而下次祭祀只要不成功,灭幽就一定会出来。
这一个局不仅仅将尹溯他们引进去了,还将整城的人和灭幽都引进去了。
这样缜密的心思,这种把控人心的力道,让人不得不佩服。
而他自己的一点聪明在那位老人面前竟然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真不亏是活了多年。
于是乎,三人回到夜雨城帮着在河面上捞鱼,当然了捞上的鱼都是给林叔了。
第二日,果不其然,祭祀开始了,而且比以往更加盛大,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原本宽敞的平地忽然间显得有点拥挤。
尹溯他们站在角落,看到有一个少年手上脚上都戴有铃铛,是人祭。
而他的父母正欢喜地给他整衣服,嘱托道:“能被上天选中是你的福气,这次夜雨城出了大事,你现在是全城人的希望,这也是你的责任,上去后不要害怕。”那样子就像是在送儿进京赶考一样。
那少年乖巧点点头,而后就被带走了。
路过的人都一脸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脸上还或多或少带点窃喜。
尹溯叹了声,心想: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亲人引以为豪,路人麻木不仁,到底是亲人愚昧,还是路人无情呢。
紧接着,鼓声响起,所有人都跪下了,蓝袍人和十名少年走高台。
尹溯他们就开始行动了,其实要说行动也就是阻止少年自刎而已,简单得很。
祭祀之礼进行到了人祭,少年们拿刀正欲割喉,忽然吹起了狂风,狂风中夹带着尹溯的风刃朝着少年手中的刀飞速而去。
只听‘当当当’几声,十把短刀插在供桌上,紧接着一道震天雷从天空炸开,少年们应声倒地。
所有人都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还以为是上天发怒,都连连磕头,乞求原谅。
而这些少年只不过是在雷声响起时被尹溯封了灵脉而已,并无大碍。
然后,他又掐起震字诀,雷声再次从空中炸开,所有人被吓得一愣,又立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趁热打铁掐起双重震字诀,两道惊天响雷犹如在耳边炸开一般,震得所有的人都捂着耳朵,身体害怕得抖成了拨浪鼓。
这时那蓝袍人,朝着苍天哀嚎一声,“天神息怒啊!”
半晌都没有雷声响起,蓝袍人觉得天神真的息怒,于是激动地老泪纵横,对着下面的城民喊道:“天神怒气已平!祭祀继续!魂祭灵泽!”
尹溯就知道会这样,祭祀已经成了他们的信仰寄托,怎么可能因为几道雷就停了呢?
他等到壮汉将少年抱起往燔堆走时,对沈潦和婴隰道:“捂耳朵!”连掐五重诀,而他自己由于一手掐着巽字风诀,一手掐着震字雷诀,没法捂,忍不住想着:这次脑子肯定得被震得嗡嗡作响了。
可就在下一刻,一双手抚上他耳朵,又紧紧按住。
刹时间,雷声破天响起,仿佛天已经裂开了,同时狂风呼啸而来,直接将燔堆吹灭。
壮汉看到燔堆灭了又被雷声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所有人都被这道惊天雷吓得跪在地上,犹如笼中惊鸟。
尹溯被捂着耳朵,心跳声‘哄哄’作响,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耳根,婴隰感觉到手心下的温度越来越高,还以为捂太紧了,于是附身上前,轻声道:“痛吗?”
他呼出的气全打在尹溯后脖子上,弄得尹溯脸更红了,耳朵也更烫了。
婴隰感觉到手心下的温度又变高了,以为真的捂紧了,正要松手。
忽然尹溯道了声,“不痛。”婴隰轻声一笑,加重手心的力道。
这时蓝袍人缓过经来,对着苍天喊道:“天神息怒啊!我等这就魂祭灵泽!”
尹溯心想:额呵,还来!
壮汉正伸手去抱少年,一道惊天雷又炸开。也是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喊了一句,“不能祭啊!不能祭啊!”
顿时所有人都喊着:“不能祭!不能祭!”
又过了半晌,确实没有雷声响起,所以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那蓝袍人尽然晕了过去。
这时尹溯将少年的灵脉解开,少年醒了过来,忽然沈潦从人群里站起来,喊了声:“他们活过来了,天神原谅我们了,天神不愿意接受人祭,所以他们就活过来了!”
所有人被他这么一吼,都注意到醒来的少年,开始七嘴八舌地说着,“他们真的活过来了。”
有眼尖的人喊道:“连伤口都没了!天神真的原谅我们了。”
沈潦趁机又喊了一句,“天神不需要人祭,所以把他们送了回来。”喊完后走出来。
他忽然盯着尹溯的耳朵吼道:“怎么这么红啊!你捂得也太用力了点吧!”
尹溯被他这么大惊小怪地一吼,耳朵更红了,吞吞吐吐道:“祭......祭祀搞定了,我们去等灭孟出来。”说着掉头就走了。
婴隰瞪了沈潦一眼,跟了上去。
沈潦却是懵在原地,冲他们道:“怎么就没人夸我急中生智地吼了两声呢?”
他们三人也不知道灭幽什么时候会出现,不过不用急,只要他没有灵蕴用就肯定会现身。
于是乎,三个人打算在街上晃悠,好让灭幽知道他们在这里。
第二日,他们一上街上,看到全是卖鱼的,有鱼干、鱼片、腌鱼肉、酱鱼肉、辣鱼肉,总之是各种各样的鱼,一眼望去全是鱼,一鼻子闻去全是腥味。
沈潦就说自己要去农田那边等灭孟,顺便看看花,拔拔草。
于是就只有尹溯和婴隰两在街上晃悠。
因为鱼实在是太多了,客栈老板就无偿请客栈里的人吃鱼,每天都是鱼,早上吃鱼饼,中午喝鱼汤,晚上吃烤鱼。
但尹溯就是不让婴隰吃,也不说为什么,沈潦看到鱼就一脸要死的样子,就这样三人是整天整天的不吃东西,当然婴隰不吃东西完全没问题,可尹溯不行啊,今天上街他就让婴隰在摊上等他,他去买点白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