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伙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冷天儿怎么坐这儿了哎?”沈黎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多了。
环卫工人来打扫卫生,只见这里躺着一个人,沈黎的手已经凉的彻底,阿姨赶紧拿来自己备用的外套套在沈黎外边,叫她,“孩子,孩子……”
“……”迷迷糊糊地沈黎睁开了眼,公园的夜灯还亮着,有些晃眼,她的酒已经醒了,“不好意思啊阿姨,睡着了。”沈黎以为耽误人家工作了,赶紧起身给阿姨抢位置。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冷天也不回家?”阿姨关切地问道。
“家?我没有家,之前差点就有了,现在被人抢走了。”脸上的笑意冷地可怜。
“再怎么样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这么冷的天,冻感冒家里人不心疼啊?”阿姨说着拿出了自己刚买的豆浆递给了沈黎。
冻得已经有些木讷的沈黎接过了豆浆直接喝,温热的液体流进身体里,真好!
“唉,有些东西啊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到,得不到时需放手,莫强求。”阿姨只是说出了自己的人生感悟。
“那是不是我得不到的就该放手?”沈黎抬了抬眸子看向阿姨,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答案。
“那既然在一起都痛苦,为什么不放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阿姨已经匆匆过了大半生,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哦,原来……真是我的错啊!”
☆、选择出局
“这是你的新身份。”叶肖拿出一张身份证放到她眼前,还有一张银行卡。
叶黎。
沈黎终究是妥协了,看着桌子上新的身份证,“就这样彻底地改变所有的事实,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抽了一口气,浅浅的笑意露出,“你又何必这么狠呢?你明知道你的一句话我就会滚得远远的。”
“阿黎。”叶肖看着沈黎的样子,心里莫名地难过,他能感受到沈黎的悲伤,但是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让他顾好顾冉。
心中巨大的苦楚与羞辱似乎凛冽刀锋凌厉地一刀一刀刮着,紧咬下唇,心口几乎要滴出血来。于是,抬头,静静道:“好,我走!以后一定离你们远远地。”沈黎抽了抽鼻子,语气淡淡地,像是释怀了一般。
当全世界都认为我错了的时候,或许,我真的就错了吧。
“我去收拾东西。”她要带走属于她的所有的东西,此生至此,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站在房间里,每一个角落,每一颗尘埃都是他的样子,慌乱地打开柜子要收拾东西,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这所房子里,她能带走的什么都没有。
她的世界,从来都是稀薄得只有他一个人,哪里还有任何东西。
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除了自己满腔热情,可是现在她却丢失了自己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更可笑的是,自己唯一且最重要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廉价又卑微。
沈黎定定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原本她有全世界,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她的未来宽阔无垠。可遇到了叶肖,她的人生停止了前进。或逼或自愿,终归是选择了留在这里,也就是这个小小的地方变成了绳索,牢牢拴住她的一颗痴心,因为有叶肖在,所以无法轻易解脱。
看到开着一角的抽屉,沈黎猛然想起了那是什么,用颤抖的手指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叶肖的身份不同常人,所以很少会留影像资料,所以沈黎和叶肖从来都没没有说过拍张照的事,而这唯一的照片,还是上次两人在云南玩儿的时候她瞥到有人拍他们两个,费尽心思才找到了唯一的合照。
照片上,沈黎在一旁捣乱,叶肖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沈黎心脏猛地收紧,疼痛如箭一般将她的身体贯穿了。她把照片收进了行李箱里,再不敢看了。
沈黎其实拿了个空箱子下楼,叶肖就在沙发上等着,像是这三年来,每一次她从楼下下来,看到叶肖坐在沙发上,她都会悄咪咪地摸过去袭击叶肖,虽然从未成功过,但她就是乐此不疲……只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叶肖,我祝你们永远幸福,我祝你们到白头,我祝你们早生子,我祝你们……”沈黎嘴角强扯出微笑,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拿刀刻在她的骨上,痛的已经麻木到不痛,“你放心,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会再回来打扰你的生活。”她笑的很美,很美,却是让人心碎,像玻璃一样扎在他心上。
沈黎深吸一口气,鼻头发酸,眼前有些模糊了,离开之后,他们就彻底结束了吧!
这三年跟一场梦一样,期间所经历的好像比沈黎前半辈子都多,这些人和事让她在短时间内成长了,倒也不枉她遭这一趟罪。
叶肖站在沙发的前面,鬼使神差地抓住了沈黎的手。强忍着眼泪,沈黎甩开了叶肖的手,低下头从他身旁掠过,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拿起了桌子上的卡,向外走去,不再回头。
我一直以为就这样走下去,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要想,可是,我努力过,爱过,痛过之后就这样吧,真的就这样吧!
叶肖只觉得心里没来由得很堵,可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看着沈黎头也不回地离开,浑身发软地靠在墙上,叶肖感觉身体一下子空了,像是有什么从身体里流失了。
叶肖觉得心口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可是……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缘由。
走到大门口处,沈黎将银行卡随手扔进垃圾箱。望着天空,看着飞机过去留下的长长的痕迹,沈黎心想,从今以后,她就拉着行李箱去另一个国度,过另一种生活,与这个国家这里的人再无瓜葛。
曾经他的出现,如救命稻草一般,让她对人间的真情终于有了向往,但他又生生将这小心翼翼而又可怜可爱的希冀打破。就像拿一块木板去救一个水中濒死的人,又突然抽回来一样。从此她对自己,对自己的人生,再也没有一点希望。
☆、再见人间
第二天一大早,沈黎就出发了。城市各条街道边上的大屏幕上都在持续播放的着叶家少爷这次的世纪婚礼现场直播视频。沈黎戴着鸭舌帽,站在屏幕前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看到了现场的摄像机总是持续不断地抓着叶肖的镜头。
屏幕里是一些记者难以掩饰的羡慕之语:“叶先生的婚礼排场可真是大,据我方所知,本次婚礼将有襄城市市长作为证婚人与全市乃至全国人一起,见证叶先生与华侨顾冉小姐的爱情,现在是上午十点整,新娘还没有……“
“我们该走了。”叶肖派的人在她身边提醒道,沈黎低下了头,又抬手压了压帽檐,转身上了旁边的车。
车窗外边的风景一幕幕闪过,沈黎在想,这闪过的是不是就是她这三年的青春?像是风一样,刷地走过,不留一点儿痕迹,所有人都在继续往前走,没有一个人会留恋,仿佛她沈黎这三年从未出现过。
叶肖派的人就是要送沈黎进机场,亲眼看着她过了安检才算任务完成。而沈黎并没有闹也没有跑,安安分分地一步一步向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
叶肖的婚礼与沈黎航班同一时间,一切礼成之后,杨依终于是放下了心,拉着亲家母与来往的宾客寒暄。顾冉则是挽着叶肖的胳膊跟着他认识他身边的人。
婚礼现场一个小孩非要吵着看电视,服务生便打开了现场闲置的一台大屏幕。可刚一打开,一条新闻直接放了出来。
“插播一则消息,今日十三时由香港通往美国的一架飞机发生意外,高空爆炸,当地医护人员消防人员已经陆续赶往现场,救援工作已经……”
本来热闹非凡的婚礼现场突然就安静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消息,表示不敢相信。有的现场就惊呼身边亲人是不是有坐这班航班的,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放下心来。
哪怕全场人惊呆,但大部分人也只会觉得这是一场意外,顶多也是惋惜,毕竟与自己无关,可是,有人却坐不住了。
他们当然清楚,那架飞机正是沈黎坐的……
杨依直接呆立在了那里,沈黎真的……死了吗?陆琛想都没想直接冲出了婚礼现场,驱车前往事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