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良濒临崩溃的表情,我耸肩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人家公孙姑娘只想跟你一人秉烛夜谈,你留我也没有用啊~
再说了,谁让你来见面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就过来了,活该你今夜名节不保!哇哈哈……
【子文内心的小人叉腰仰天狂笑中】
无奈张良手上突然使了力气,直接把子文拉过去坐下。
张良拱手作揖,“不知公孙先生深夜叫子房前来,到底有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告知?”
想不到近距离看张三先生更俊俏,哎呀~人家心跳得好快,“……”
公孙玲珑双手撑着下巴,眼冒桃心、直勾勾地盯着张良,不时甜蜜地笑出声,丝毫没有在意张良说了什么。
子文则坐在一边旁若无人(是他们旁若无人好么?)的清理手指甲,不时挑挑灯芯,避免某张看不清公孙玲珑痴心娇羞的神情~
从张良现在自信洒脱甚至有一点点自负的样子上看,他也曾有过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之时,如今要他端着君子风度面对一个极其麻烦的人,不失为检验他修养的好办法。
“公孙先生,夜很深了,男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若没有重要的事,子房就先告辞了……”
听张良要走,陶醉在他颜值中的公孙玲珑反应堪称迅猛,“子房你真是细心,还为人家的名节着想,不过,正事都没说,你怎么急着走呢?”
张良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就请公孙先生长话短说。”
公孙玲珑撒娇道,“哼,子房先生真是的,就一点也不想跟人家多说说话吗?人家可是等了你一夜呢~”
张良实在词穷了,瞅了眼旁边的子文……她正在一边画圈圈……“公孙先生……说笑了,子房只是觉得……咳咳……”
啊?什么,我正画到第十五个圈,忽然被张良地咳嗽声吸引,看他这小眼神,是要我助攻?嗯,一定是的!
“玲珑姐姐,你刚才说什么?”子文讨喜地说。
公孙玲珑掩面轻笑,虽然这小子长得不如子房俊美,可却不像子房那么害臊,“人家等了张三先生一夜,没说几句他就要走,你说,是人家的错吗?”
喂喂喂,这话可不能乱说,虽然你很有可能把张良拿下,可他现在还不是你丈夫勒。
子文一拍桌子,义正言辞看着张良说,“张良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玲珑姐姐这么温柔美丽,善解人意,有此佳人不惜以身犯险来给你送情报,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公孙玲珑一戳我脑门,“讨厌,不许你说人家的子房~”
“是是是,玲珑姐姐说得有理,不过呢,张良先生也是为了你着想,万一被哪个狼子野心的人知道了你们二人深夜私会,出去乱传,影响到帝国对你名家的信任就不好了。”
谁要跟公孙玲珑私会!张良眉毛紧的像蚯蚓一样,“子文你胡说什么?”
鄙视张良一眼,我这叫策略你懂不懂,“再说了,您年轻貌美,跟张良先生来日方长,还是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美女姐姐你看如何?”
张良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子文伸出手掌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
公孙玲珑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抵抗的自豪感,“天底下的男人一见漂亮女孩就心猿意马,不过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因为……”
子文狂点头,“是是是,玲珑姐姐心有所属,我已经百分之百死心了!”
公孙玲珑随即直勾勾地看得张良嘴角微微抽动,“好啦,今天叫子房来是因为这个”将一块皮革递过来,张良接过打开……
“名家一向依附秦国,公孙先生将这么重要的消息给我,有什么条件?”就着旁边的烛火,将皮革烧了,张良目光变得锐利。
夜深露寒,公孙玲珑却反常摇着她的面扇,“无论将来结果如何,请给名家留一条活路。”
她的语气比烛火投射墙壁上的影子还要清淡,稀松平常的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我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其实金玉其中,灵台清明。
张良反问,“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公孙先生现在如何断定子房将来会有那个能力?”
公孙玲珑淡漠一笑,干净又决然,“因为你是张良”腹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公孙玲珑又说,“就当……给玲珑一个盼头吧。”
“……好,子房告辞”起身作揖,张良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拐角处,身后的光线消失,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地回头,见一点蜡烛的火星在黑夜里彻底熄灭,只留微微寒风。
夜色渐稀,天空一点点亮起来,走在桑海街上,张良整个人看起来朦朦胧胧的,瞪大了眼睛都看不清楚……
皮革上所说的内容一旦泄漏,名家必有灭门之灾,弄不好还会牵连阴阳家和罗网,公孙玲珑把这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消息传递给张良,除了要给名家预留一条后路,也是真心爱慕他……可刚才张良急急忙忙地走了,甚至……一眼都不愿意多看公孙玲珑,难道就因为站在了对立面,被一个自己不待见的人喜欢上了?
感觉盯着自己的目光从公孙玲珑那里出来就一直没有挪开,张良有点不自在,忍不住开口,“子文,有什么就直接问吧,再瞪,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我眼珠又不是安装的,“她……”我要说什么、想说什么、能说什么、有资格说什么吗?
哼……可笑,我自己是对待别人的?怎么还能腆着脸说三道四……人啊,总是盯着别人的口袋,却看不见自己的口袋。
子文摇摇头,把目光从张良身上移开,不自觉地也将二人间的距离拉开了。
张良没有回小圣贤庄,没有去墨家依山而建的海边据点,而是去了之前和流沙碰面的地方。
感受着清新湿润的空气,张良问身旁的人,“对于这件事,子文有什么建议?”
张良比想象中更平静,顶着一对黑眼圈,在我看来帝国对儒家动手的导.火.索不远了,“嬴政东巡之际,就是儒家灭顶之日,我们内部有奸细,另外……阴阳家的死期不会离儒家灭亡之日太远。”
“这个奸细也许在儒家,也许在墨家,又或者不止一个人”张良最怕有一天要在小圣贤庄和天下之间做个选择,做出那个让他最遗憾最无可奈何的选择,他曾贪心的希望二者皆可保全,可现在,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护住荀师叔、两位师兄。
真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消息,我揉揉眼睛,“目前搞清楚罗网奉命从东郡运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农家到底想闹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我已经跟高兄、盗跖兄商量过,注意留意内部的敌人,子文说的两件事则是当务之急,恐怕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什么?”怪不得这次你要避开其他人。
“农家烈山堂、共工堂有罗网高手在,若能找出这些刺客,不但能洗脱纵横联合神农堂杀害田猛之名,更有可能化解农家内部矛盾。”
“话虽如此,可农家烈山堂与神农堂积怨已久,烈山堂现由二当家田虎做主,共工堂由田仲做主,根据你们之前的情报,这两个人品太差……先生有把握么?”
不是我做下属地拍马屁,赵高的领导才能真是棒棒哒,心肠也真够狠辣,不对……他没有心肠,他层出不穷的培养各个方面的罗网刺客,连手段都这么花样百出的换着来。
他要的就是农家内斗,怎么会轻易让人找到证据?在罗网完不成任务或行踪泄露的刺客只有死无全尸。
太阳慢慢升起,大如车盖而不刺眼,张良仰头望着它,“无论有没有把握,子房都想试一试。”
子文扭扭脖子、踢踢脚、做做伸展运动,试吧试吧,不到黄河心不死,真是固执~
“子文。”
啊?张良冷不丁叫我名字,害得我差点扭到腰。
“以后不要再拿公孙玲珑跟子房开玩笑……她不简单。”
我和公孙玲珑有太多相似之处,世人都好皮相,我和她的容貌皆不是上层;同样为了生存倾尽所有,受命于人;一样……是女子。
我和她又有太多不同,我没她那般,浓妆艳抹地招摇过市而毫不在意人言的无所畏惧;凭一己之身游走在权力方寸之中,只为名家挣得一席之地;不忘自己的女儿心,遇到喜欢的人毫不掩饰地追求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