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子文坐在坐垫上,还使出吃奶的力气傻不啦叽地拉着垫子,庖丁摸着下巴,满脸的微笑。
“哎呀”子文硬是把屁股底下的坐垫抽了出来,重心一空,往后到去,“子文,你醉了”张良伸手从后面扶住子文,想不到她会醉得这么快。
我回头一看,张良做了个收手的动作。
咦~好险,要是倒在他怀里吃了豆腐,他还不得抽我。
感觉自己好像直接坐在了地板上,那垫子哪儿去了?【垫子很无语:我就在你旁边】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屁股一转,坐正了……桌上怎么还有俩坛酒?!
“掌柜的,你,不,是,爷们儿!”子文指着庖丁一字一顿地说。
若在平时庖丁肯定大发雷霆,可是现在……他皱皱眉,面带微笑,等着子文的下文。
“爷们儿喝酒要豪气,喝,喝光它!”子文伸手去拿另一坛酒,手太短,没够着,一只手左右乱摆,像极了隔壁李二妞和帅哥打招呼的动作。
“这个不急,本掌柜有话问你”庖丁把酒推到一边,蹲下来与子文保持同一水平,眼放贼光,“小子,你有没有心上人啊?”
“丁掌柜”张良面露难色,这样不太好吧,虽然他也很想听听子文心中的秘密,可趁人酒醉询问,不是君子所为。
“哎,张良先生,没事的,这小子平时喜欢把秘密藏在心里,时间久了会憋坏哒,本掌柜这是帮我的伙计排忧解难!再说了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
张良望向子文,默念,“你自求多福吧。”
庖丁的八卦特质乃墨家年度之最,尤其对于这样的话题,“你喜欢的是那家姑娘呀?”
子文用手撑着脑袋,飘飘然只觉要升仙,当然心里还是清楚的,只不过嘴巴好不好使就不知道了,“姑娘?嘿嘿嘿,你,姑娘……”
什么?!这小子喜欢隔壁李二妞!不可能!不可能!
庖丁只觉眼冒金星,血气上涌,“你说你喜欢谁?!”
子文趴在桌子上,满脸傻笑,已经语无伦次的丧失了思维。
庖丁瞪大眼看着子文,想求证一遍,“啊呀!臭小子你……”冷不防被子文突如其来的爪子扯下几根胡子,捂着嘴闪到一边。
子文把胡子扔掉,唾沫星子溅了出来,“咦~嘻嘻,好臭……”
突然,张良眼中映着子文急速靠过来的身影,“子文,这样很失礼”狐狸提醒着,却因为怕她摔倒没有避开。
子文的手搭在张良肩上,压着了他垂在肩头的一缕头发,满身的酒气与幽幽的君子兰香融合在一起,味道很是奇怪,“漂亮,你,姑娘,喜欢,掌柜的喜欢,喜欢你,嘿嘿……”张良把子文的手拉下来,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他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事。
话锋变化之快,超乎庖丁的想象,瞬间他觉得,不该让子文喝酒的,“那个,张良先生,看来子文真的醉了,一会儿还有事,让他先去,先去休息!”
可是醉酒的子文可没有那么听话,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正要过来拉她去睡觉的庖丁,呵呵地笑,“你,我,知道,喜欢,你,姑娘!”很久之后,子文每每想起那天的醉酒,心里便会平静很多,觉得那是一生中唯一一次恰到好处的放纵。
其实,言中庖丁的心思只是个意外,她口中的那个‘你’不是李二妞的‘李’。
庖丁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攒了几十年的面子都被子文丢尽了!“你你你,胡说什么!给我回去睡觉!”扯住左右摇晃的子文就要往楼上拉。
子文左脚右脚绞在一起,挪一步摔一跤,临走时,还不忘拽着张良的衣服傻笑,“你,姑娘,我……”庖丁扯起子文往上一提,赶紧捂他的嘴,“噗”然后被喷了满手的口水。
子文直接在庖丁圆滚滚的肚皮上蹭掉嘴里溢出的口水,“臭!掌柜,我,知道,喜欢,你姑娘……床底,有……”
我床底有画像这你都知道?!小子你偷窥我房间!我可以把他扔在井里吗?
那样会污染整个桑海的水质。
最后,在张良的笑意盈盈中,子文被庖丁抓起衣服,像提小鸡一样的上了楼。
“嘭”朦胧间,我感觉整个人像是从床上滚了下来,全身都受到了撞击。
庖丁在衣服上抹抹手,心想,子文刚才要是吐了,他就不是把他从门口扔到床上了……眼珠一转,脑补着子文清醒以后拿着他床底的画像沿街叫卖,“哎~来来来,卖画咯---庖丁私藏画,满园春色,十文起价,限量供应啦~”
不行!得把画像换一个地方,免得这小子拿了去,到处给我宣扬!
一刻钟以后,庖丁慢慢从楼上下来,看着张良依旧淡定地坐着,只得摸着后脑勺干笑,“死小子胡说八道,张良先生莫怪,莫怪啊。”
张良淡淡一笑,想不到子文竟能弄得丁掌柜如此尴尬,“无妨,酒后胡言不足为信,子房什么也不知道。”
庖丁狠狠点头,张良先生不但人长得俊美,还那么聪明,怪不得公孙玲珑那么喜欢!
噩梦源头
阴冷的山谷中,雾流浮动,快要进入中央地段时,方队前传来蒙将军的询问声,有序推进的队伍随之停了下来。
盗跖飞快地进入马车,背起被折磨得迷迷糊糊的阿忠,飞走的时候还抽空回看了几眼,盖聂那个王 八蛋迎风而立,从马上飞下,从容避开星魂气刃的攻击,正在给他争取时间。
哼~剑圣了不起啊?
山谷中的迷雾越来越大,在没有摸清状况的前提下,蒙恬没有让军队继续前进,黄金火骑兵震慑天下,可剑圣也是威名远播,兵家常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贸然前进不是明智之举。
将军府
此次带路的犯人被墨家劫走,黄金火骑兵被迫收队回营,虽然没有找到叛逆分子的老巢,却也收获了很多讯息,扶苏公子斥责了蒙恬几句,分派了新的任务。
罗网一向是配合行动,自然也做了些部署调整。
从李斯处回来,亥时过半,如影随形的六剑奴各自去休息了,一个没有充分体力的杀手,如同刚硬过头的兵器,终有一日会折断。
端起杯凉透了的茶喝下,赵高独自坐在房中,屋子里暗暗的,他不喜欢点灯,因为无论多微弱的光芒,他都觉得很刺眼,是了,什么样的光芒他都觉得刺眼。
茶有提神的作用,所以在睡觉之前,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喝茶,可他,喜欢,喜欢每时每刻清醒着,也许……这样就不会错过一些事情了。
指腹触摸磨砂的杯体,杯中已没有茶水,往下看去,杯里一团白色,渐渐地浮现过往。
哭声,凄厉地叫喊声充斥着邯郸每一处,不,是赵国每一寸土地,每一方空气,甚至每一次呼吸。
那场葬送了赵国举国男子的长平之战的阴影还没有褪去,新的灾难又来了。
长平之战时,赵高还没有出生,听长辈们说,许多宗族在这场大战中亡去过半,其中包括他的祖父,叔伯,两位兄长。
此刻,是秦国再一次攻打赵国,父亲死了,很多人都死了,灵堂设在平日迎客的主厅,满目的黑色白色,捂住耳朵也听得见清晰无比的哭声,他家的,或者是别家的。
只记得,那时自己很年幼。
赵家是宗室支脉,虽然不像丞相的家族那般得宠,日子倒也过的轻松,可如今,无论是哪一家贵族豪强,都倒了。
满堂妇孺的哭声,没有人劝解,没有人理会,更没有人来吊唁。
赵高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街上的行人很少很少,每户门前飘着悠悠荡荡的白布,天空死寂一般沉默。
“你过来”听了主母的吩咐,家老过来牵着赵高朝说话的女人过去,她,沈姓,这个家的主母,如今,家中唯一的支柱。
女人蹲下来,双手扶在赵高肩上,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和自己说话。
她整个人似乎都要倒过来一样,一双眼中全是血丝,头发也白了好多,白色,又是白色,他讨厌这样的白色!
沈赵氏嘴唇颤抖着,赵高挺直腰杆,用全部的力量支撑着,这女人并不喜欢他,可现在他愿意听她说……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的声音,“记住,你的仇人是秦人,你,一定要,一定要替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