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戳,还一边叨叨,虽然不知道在叨叨什么……
“唉,疯了疯了,彻底疯了”郦商老泪纵横地离开了女儿的视线范围,以免触景生情。
缺了牙的郦食其杵着拐杖在门外暗自神伤,唉,早知道当年就该让二弟把燕儿也过继给我,看这老匹夫把闺女让都逼成什么样了?看来老夫必须赶紧好起来,教导燕儿回归正途……
这世上所有的目的,都需要付出代价,哪怕是你最不希望看到的。
待到夜阑人静,章邯依约前来,赴的却不是我的约……躲在暗中远远观望,耐心等待,等到张良与他谈妥,章邯后一步从茅屋里出来,走远,我仍旧没能走出去,叫住章邯。
这样的结局不是我要的,却是……一劳永逸的。
我原本想,换掉任铉之后,再以这种方式修改了命格,就不会干扰赵高获悉苍龙七宿,又能通过与汉军的合作,迫使章邯与流沙不敢逼罗网逼得那么紧,加上上次送到赵高手里的名单,他怎么也能部署周全,不至于满盘皆输。
可不成想,嬴朔居然在蓝田大营撑了那么久,给足了罗网一切敌对势力充分准备的时间,也让世人眼中的嬴氏血脉死的干干净净、轰轰烈烈。
更不想,章邯居然会以二十万大军的性命,那样极端又坚决的方式,切断了自己的退路,切断了我的退路。
他为的不仅仅让任铉改头换面,重获新生。
章邯与我合作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完成当年没有在沙丘完成的事。
最料不到的是,赵高居然等着公子高一族去杀。
张良联合一切力量,顺手推舟的给了‘那个钦原’重创赵高的机会,加上影密卫的不死不休,流沙的推波助澜,罗网----大劫已至。
罗网所有的杀手都有一个共同的任务,调查苍龙七宿。
这么多年下来,逐渐有人发现,蜀山石兰一族守护的那个秘密,也许解开苍龙七宿的另一种方法。
我负责调查此事已久,花了五年心血,方知蜀山曾有位长老喜好收徒,其门下三十四位弟子中,十二位适宜接近。
正如当初张良带我入汉军时所料,我们各自,都有更大的目的。
在章邯的帮助下,我选择了郦燕作为接近对象,一是想探知石兰一族的秘密,二是……因为我的私心。
她与我五行相属,功力深厚,是我重塑功力的绝佳容器。
尤其,是在秦人最初的封地见过任铉之后,少年与章邯的言外之意,无一不是在告诉我找对人了。
只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拿走了她的全部,自然要遭到报应……
赵高那日应该伤的很重……或许会恨我,厌弃我,觉得我之前种种没有半点真心……他是个不能容忍一丝一毫背叛的人。
否则,不会默许鬼翎废杀‘钦原’。
赵高对钦原有情,却从未为情所困。
但……漆黑的长夜里,那个背着郦燕躯壳的钦原,与章邯离开的相反方向,怅然消失。
夫君,抱歉。
几日后,江湖上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势头直接盖过了楚军坑杀二十万秦兵的风头,从诸子百家到军中,剑客书生,医者商贾,大将小卒,屠夫农妇……几乎每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都有罗网杀手不断被挖出,其势力范围之大,超乎张良想象。
天杀地绝,魑魅魍魉,乃至没有等级名号的,在流沙与影密卫的联手下,死伤惨重。
紧接着,江湖各大势力主动联合流沙,就连楚军之中也加紧了麾下人员的盘查,势对罗网赶尽杀绝。
而刘季,假意听从帐下司马曹无伤之计,于灞上设关,阻拦楚军入关,静待罗网消耗殆尽。
无论从前和将来多么风光无限,此刻的血泪衰亡,都必须独力承受。
为了治疗郦燕的失心疯,除了一天三顿,一口不能少的汤药外,郦商还特地找了二三十个好手,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看护,哪怕伸个懒腰,也全方位检查一下郦燕有没有搞幺蛾子。
同时,上了年纪的郦食其也不甘落后的贡献了一把绵薄之力,隔三差五的来一段孔孟之道,洗涤一下郦燕罪恶的心灵与思想。
当然,能像贼一样被人看护,还多亏了张良的那句‘郦姑娘只是暂时精神失常,多找点人看着,加以引导即可。’
即可?
很好,等下个月蚀骨丸发作的时候,疼死你个鳖儿孙!
不过……闻着这令人作呕的汤药,由于还没完全掌控这具身体,竟辨不出它所有的配料。
“小姐,大老爷说了,药趁热喝才有效”某丫鬟鞠了礼催促着,喝了药之后小姐会安静许多,她们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有一点可以确定,药里一定含有麻痹神经的成分,吃少了晕乎乎,吃多了傻乎乎。
“小姐,再不喝,药就凉了。”
看着丫鬟灵动的模样,郦燕坏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言语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好,我喝,不过,你喂我~”
丫鬟羞涩地搅了搅手指,却也不躲闪,迟疑了片刻,端起碗来,一勺一勺地喂给郦燕……
罗网从来不吃亏,如果吃了,那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赵高受伤的那天,鬼翎被影密卫阻拦在外,乱神魍魉在回罗网总部的路上被流沙截杀。
公子高一族尽数为赵高所灭,除了一人跟着子婴逃了出去。
阿城,公子高的表亲,掌握天下半数以上的药材资源,与刘季交情匪浅,对张良钦佩至极,于汉军功不可没。
其家中,妻妾成群,且据说他对每一个女人都呵护备至,不分彼此。
于是,鬼翎亲自上门问候……
刘季带兵赶到时,阿城一家的死状都极其惨烈。
“不……他,他们还没有死……”陈平探探周围几个人的鼻息,全身直冒冷汗……虽然都面目全非、声带尽毁,但确实还活着。
随行兵将无不胆寒,能把人折磨到这种地步却不让人断气,简直比凌迟还要高明几分。
“嘭”刘季正要下令寻找阿城,阿城就被人从二楼丢了下来。
“狗娘养的!”看了看没了人形的阿城,樊哙当即提刀冲出。
刘季立马挡回樊哙,望着高处的鬼翎,箭雨射之。
“总有一天你们也是这个下场”舞剑尤甚,乘风匿去。
鬼翎,从杀第一个人起,眼中便无男女老少。
但……深思鬼翎刚刚的话,更像是针对身后诸将……谨慎地握紧腰间的佩剑,刘季都不敢细看阿城一家此刻的样子,不忍地闭上眼,“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是夜,长剑入梦,血染帷幔。
朦胧的黄色里,吵杂的人声在屋外响起,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那个不属于我的名字,“燕儿,燕儿……”兵戈相交间,烛台倒地,不一会儿,四周都明亮起来。
但是,按照一天三顿的标准药效,我现在必须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
“咳咳咳……”屋里的某几个人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呃……稳住,哪怕这浓烟的确有些呛鼻!
“砰!”不出预料的,白天的丫鬟,哦不,是男孩子,直接连人带被地把我掀翻在地。
“呸,果然像死猪一样”某人鄙视地吐了口唾沫,摸索到床框内侧的机关,开启墙角的暗道。
听声音就知道是甲字一等里,酷似女孩纸的那个男孩纸……当地面越来越烫,周围越来越热,我正要爬起来叫救命的时候,从暗道里离开的人中,竟有一人折回。
不是刚才的甲字一等。
难道是想取我的狗头?我闭着眼睛想。
折返的人翻箱倒柜地找出早已准备好的被子,一条水浸过的被子……顿了一会儿,把随身的暗器扔到火里,然后大声呼救,同时去背地上的郦燕,“来人啊,快来人救小姐啊……呃……”
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按到地上,“我说过,作为一个反应力不够的杀手,随身携带暗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换脚踩住这个绝字级,让他紧贴地面动弹不得,“浸过水的防火被,够可以啊~”
“你?!”
不走的话,那就死吧,“咔……”
用力弄断他的颈骨,一脚踢入火中,卸了暗道的机关,烧一烧郦燕的头发,哦,不……不对,我自己的头发,顺便抹两把黑灰在脸上,来几处烫伤,裹着被子,像被人扔出去一样向外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