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做皇帝陛下的姐姐……此外,我想问你,为何会相信我?”根据从古至今的套路,身为一个心肠坏得流脓的人,不应该这么容易取得仇人的信任呀!
细细摩挲丝帕上的一双兔子,这是嬴朔这辈子唯一的一件绣品,新婚之夜她将此物送给了属兔的夫君,后来夫君送给了大儿子,大儿子见小女儿喜欢,又送给了小女儿,也就说……钦原放了他们。
“因为你没人性,处事周全又不喜欢作假,要威胁人,自然会留下货真价实的筹码”心肠毒辣的人不一定真聪明,有手腕的人,却可狠毒与智谋兼具。
无谓地笑笑,微微屈膝行礼,“臣妇在此恭候长公主,还请公主快些,皇帝陛下的寿宴要开始了。”
嬴朔走了几步,捏着丝帕问,“听说你前不久腿疾发作,去找太常拿了冻伤药?”
“你从哪里听说的?!”
听钦原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极其谨慎地质问她,嬴朔只是加快了脚步进入内殿换衣服……
胡生离开后的日子里,胡亥常常在深夜无人时问自己,是否后悔,后悔从冷宫出来,后悔登上帝王,后悔与全天下为敌?
不悔,纵使再痛苦十倍,他也不要再回到从前,不要再被别人骂作怪物,不要再被所有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呵呵,就算所有人都恨我又如何?起码,终于有人会记住我了。
“陛下,陛下,陛下……”内监在美人海中,喊了好一会儿,才将昏睡的胡亥喊醒。
“嗯……何事?”抱紧了怀里的美人,昨晚喝的太多,今天都还没睡够,怎么就来叫他了~
“禀皇帝陛下,寿宴快开始了,您该起来更衣了。”
听内监的声音颇为喜悦,胡亥抱着美人也懒得发火,“让他们再等一个时辰。”
“可,长公主殿下和赵夫人都到了”内监小声地提醒着。
噔的一声,只见胡亥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抓起内监的衣领,差点没把内监吓跑,“再说一遍?!”
“长,长公主殿下已经到了……”
慢慢松开手,从床上下来,缓了好久,胡亥才反应过来,嬴朔来了,“嗬,嗬,姐姐,姐姐来了,她居然还肯来与我过生辰……”
“陛下,更衣吧~”
“好,更衣,更衣!”
内监立马招呼端着衣冠鞋袜的宫婢奴才进去……
“姐姐,这歌舞怎么样?”
“姐姐,菜还合你口味吗?”
“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
从局促到傻笑,从傻笑到手足无措,再到小时候发生的每一件事,胡亥很开心,真的很开心,特别是朔公主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要爱惜身体,不要贪杯的时候,胡亥差点没当场哇的一声哭出来,感动得像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一颗小小的糖果,就可以主导他的全世界,乖乖地听着朔公主说的每一个字。
一个人能够自我陶醉到这个地步,真是功力深厚;胡亥在水牢里选择先放我,果然选的有价值;我为达目的,一次次利用胡亥期望亲人关心呵护的心理,实在卑鄙无耻。
宴会结束后,胡亥亲自送朔公主回去,我于回来的路上等他,老远就看着他顶着厚重的衣服和头冠,踏着轻快的步伐过来了。
“皇帝陛下”执礼而拜。
胡亥一蹦一跳地从钦原身边过去,活脱脱一个巨大儿,“嗯,平身吧~从今天起,冯家的人朕就不见了,罗网的事我也不再管了,那个……哦,对了,赵高有什么需要的话,去朕的书房就成。”
“谢陛下”胡亥从来如此,别人给他想要的,他就还给别人想要的。
比若轻尘,去往归来,曾入大世,亦留深山。
“我……”浮光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是服下蚀骨丸的第三日。
虽有星魂用阴阳术帮她压制蚀骨丸的药效,可这从骨髓深处传来的剧痛,仍旧折磨得她好久才想起来要怎么编,咳咳……要怎么说给星魂听,才显得真诚可信。
扶起浮光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揽着她,一手端过床边的药碗,“我说过,你离不开本座。”
“我自己来就好了”浮光表示有手有脚。
当然,浮光是抢不过星魂的,抱得她动也动不得,“嗯?”
“额……我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国师大人你位高权重,这样不好吧?”面对强势的星魂,浮光习惯性主动示弱。
不屑一顾地冷哼,“不好又如何?难不成除了本座,你还有其他想法?”
浮光连忙摇头否定,“不敢,不敢。”
“不敢?!那就是有咯?”国师大人好气呀,这个笨姑娘,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想法!
“没没没,是没有,是没有!我长这么大,就喜欢过您一个人,只喜欢您一个!”行了吧,好了吧?
听到这句话,星魂笑意盈盈地翻了浮光一个白眼,“哼,这还差不多,喝药~”
有些事情真的假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意的人还在我身边。
胡亥如此,星魂……亦如此。
上朝回来的星魂给院子里晒太阳的浮光搭上一件披风,随后满脸郁色地进了练功房。
浮光侧身伏在长椅里,待练功房传来了关门声,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来钦原那里进展的很顺利,如今就看她这里了吧?星魂只字不提她回来的目的,应该是想自己至少不会算计他。
可想象哪有什么实际价值,流沙所追求的,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的利益。
这就是人性,大家蔑视,又逃脱不开的东西。
一面残杀无辜,一面又祈求眷顾垂怜,虽不知道惊鲵与转魂灭魂之间为何会存在这个弱点,卫庄又是如何晓得的,但钦原敢肯定,惊鲵现在活得很是矫情。
而我,在等待消息的过程中,偶然发现,桂花树居然没一点儿嫩芽,顺手拿剑抛了土,桂花树的根已经被泡烂了大部分。
这是……算了,我真不适合做个风雅的人……然后又把土填好。
“应邀而来的几位夫人已在前院等候”前来传话的小厮正好瞧见钦原在擦拭剑上的泥土。
“嗯”钦原应声出去。
小厮并未像往常一样,传了话就马上离开,而是盯着钦原屋外的桂花树,隐约想起来,夫人不在府中日子里,有几次过来打扫,似乎看到桂花树根周围的泥土里有热气冒出,像是……被人浇了热水?
邀上几个势利眼去往右丞相府,虽然人家并没有真的请我,可我就不信了,以赵高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以及我们这群横行霸道的小人嘴脸,哪家的夫人能拒绝我的拜访~
就算冯夫人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一众有权有势的官宦妻室到了她府前,她也只能盛装相迎。
刚刚落座,钦原就开始找茬儿,“哎,冯夫人,那位妹妹呢?她不会生病了吧?”
“怎会,她是听说诸位夫人来了,正在准备吃食,一会儿就过来”倘若只有钦原一个人,冯夫人倒能将那不懂事的小九藏起来,可偏偏还多了五六位咸阳城里出了名的巧舌妇人,她要是不让小九过来,只怕麻烦。
女人只要想说话,一个话题也可以聊一天一夜。
不过吃饭的功夫,那些个巧舌妇人已经和冯家几位夫人打成一片了,趁着一家主母被那些个女人缠住脱不开身,钦原很快单独和冯老九说上了话。
“有劳了”如钦原所料,冯老九的性子柔弱可欺又单纯如镜,只不过替她被烫伤的手上了点药,说了几句贴心话,就感动到不行了。
我叹息地摇摇头,握着她的手,也挤出几点眼泪来,“妹妹怎过得如此辛苦,冯丞相都不管么?”
说起这个,冯老九便止不住哭了起来,“大夫人治家严厉,老爷一向惧她,府中又有那么多姐妹,妹妹出身卑贱,哪敢说什么……”
还是个玻璃心!
替她擦擦眼泪,这傻姑娘竟然一点也不明白冯夫人的苦心,这大老婆虽然不喜欢你,可没真想害你啊,你家老爷真是怕老婆,你这小妾早死了,“想不到冯夫人如此善妒,不行,我非得去跟她说道说道,让她以后不敢再欺负你!”
冯老九立马拦住义愤填膺的钦原,“好姐姐,你毕竟是郎中令的夫人,怎好管冯家的事?你今日若出了头,不止妹妹以后的日子更难过,只怕郎中令那里你也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