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我看父皇就是有这个意思,哎呀,还是大哥想得周到,到底是长姐呀,待遇就是不一样~”公子高酸酸地打趣道。
“你呀~”静夫人无奈地笑了笑。
浅尝一口清茶,扶苏最近帮着嬴政处理政事,难得闲下来,“你也不用吃味儿,待你到了年纪,长兄亲自为你挑个好姑娘~”
“恩,我看好”静夫人点头附和。
“别别别,我才不要你们帮我挑呢~”
静夫人假作深沉地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我的儿啊,你就别做梦了,成亲这种事,只怕到时由不得你哦~”
静夫人将嬴朔的及笄礼放在红枫环绕的马场举行,最大程度的节省了用度,也符合礼仪,不失场面气度,更有一个好意头,再从嬴氏宗亲里请来几位辈分声望都极高的老者,又按照古法打造了玉簪,最后亲自为嬴朔缝制了及笄当日穿的衣服。
所有细节成书而上,嬴政观后,心中甚为满意,“做得极好。”
简短的四个字却胜过无上的荣耀,静夫人深觉所有的权势地位也不过如是,从前她或有一些不该有的奢望,但从今以后,皇帝陛下的心意她已然明了,也必然至死奉行,绝不容旁人沾染半分。
于是乎,嬴朔及笄当日,胡姬出现在后宫嫔妃里的时候,静夫人极其厌恶,“你来做什么?”
“长公主笄及之礼,六品以上嫔妃皆可参加,不是么?”用嬴政的旨意怼回去,胡姬就不信静夫人今天敢拿她怎么样。
今天这样的日子,静夫人也懒得理会胡姬,闻鼓乐声起,便转身盯着侍女们将嬴朔的东西一一送进帐中,一并帮着操办的嫔妃们也细细检查着每个环节。
检查完装有玉簪的盒子,由侍女放到托盘里端走,没走几步,不知怎的脚下一滑,竟把盒子整个飞了出来……好巧不巧被胡姬一把接住,然后冷哧一声塞回侍女手里,趾高气扬地走开。
静夫人眉头一皱,却也不好说什么,方才那倒霉的侍女自是被宫司拖下去处罚。
“儿臣叩见父皇。”
“嗯,起来吧”换好衣服的嬴朔一出来,嬴政便不自觉带了三分笑意,小姑娘到底是长大了。
“拜见皇长兄~”
亲手扶住嬴朔,扶苏的笑意自是十分明显,“不枉静夫人一番心思,重重总算有了女儿模样。”
“拜见长公主”一众弟妹里,胡亥虽站得最远,眼神却是最深的,摸了摸怀里的礼物,他心想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嬴朔端正地跪于天地之间,待宗族里的老者宣礼述词完毕,静夫人取下她的发带,正要打开侍女捧着的盒子,取出玉簪,嬴政抬手止住她……陛下是想?也对,虽不合礼仪,却也无可厚非。
等嬴政走近,静夫人拿起盒子下意识地朝向嬴政打开,却听到盒子里金属振动的声音,本能地一斜,盒子里的犹如丝雨般射出毒针陡然改变了方向,瞳孔骤然放大,直接用手去蒙。
嬴政抽出天问背身一挡,顺势推开静夫人,往后一退,当即被蹿出来的影密卫包围。
“父皇!”跪着的嬴朔撑地而起,往右.倾.身,堪堪躲开侍女扑来的匕首,被刺伤的左臂沁开血来,背心一凉,还没来得及看溅上了谁的血,就被人往右一拉,转进某个怀抱。
“可还能使剑?”那人顺势递过一把剑,嬴朔也就顺手接住,和他背靠背杀过去救静夫人。
冯家父子跳出来的时候,中央场地已乱成一团,静夫人被嬴政一推,推的离冯家父子最近,被刺客当头一砍的时候,正好被他们父子二人救下,紧接着蒙家与冯家合力稳定局势,刺客相继肃清。
“皇……”
看着静夫人手上扎着的毒针,嬴政赶紧先让人把她拉进帐中救治,再找找女儿,伤口已经被人帮着包扎好了,只是……
心惊胆战的扶苏等人过来,“父皇……”
“无事”凌然地扫过满地尸身,目光落在方才与嬴朔并肩作战的人身上,却未问及详情,“冯将军,接下来的事你全权处理。”
“臣遵旨”
一场刺杀下来,伤亡虽不惨重,却很令人震怒,能在长公主笄及礼所用物品上动手脚的,数都数都过来,可这样明显错误又像有意为之。
继而,查到最后,十七名叛逆被挖出斩首,三名宫妃自尽,而好巧不巧碰过盒子的胡姬,经查实虽是无心之举,却再度被冷落嫌弃。
刺杀之事过去月余,静夫人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避开宫里的两个孩子,径直去了胡姬那里。
“嘭!”一脚踹开门,看到幽禁月余的胡姬还能心安理得的吃饭,静夫人上去就把碗筷掀翻。
胡姬弹弹衣服上的黍粒,不慌不忙,“怎么?死里逃生后终于忍不住显摆一下吗?”然后被静夫人的亲信反手扣住。
捏住胡姬的下巴,静夫人恨得牙痒痒,“别以为查不出什么,你就没事,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敢走出这个院子半步,我让死无全尸。”
“陛下宠爱我儿,你敢动我试试!”
静夫人猛地掐住胡姬的脖子,胡姬也咬牙瞪着她,“呵?宠爱?你当真以为陛下疼爱他?”
在胡姬怨毒又疑惑眼神里,静夫人神采飞扬地把手放开,“我不防告诉你,当年之事陛下是知道”随即张开双臂转个圈儿,“但你看我有什么事么~”
“还有!十八皇子早年病得那么厉害,陛下知道,长公主笄及礼以及这些年你做了什么,陛下……也知道!””
“!”肩膀被人按的要脱臼,“那你算什么!你的儿子又算什么!不过养在扶苏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啪”一巴掌呼得胡姬嘴里流血,抓住胡姬的头发把人扯到眼前,“不是那个位置,也未必不能名垂青史!”
嫌脏地把胡姬一扔,亲信也随之松手,用袖帕擦擦手,顺带扔胡姬脸上,“我的儿子即便此生与帝位无缘,将来也必定是人中龙凤,秦国的中流砥柱。”
轻蔑地踩住胡姬的手,低身,“十八皇子?哼,好~他到底是陛下骨血,只要安分守己点儿,这辈子这么天真烂漫下去也是可以的~”
“至于你……”
胡姬的另一只手拔下簪子,往静夫人腿上一扎,被静夫人的亲信眼疾脚快地踹开,她吃痛的卷曲,静夫人却只是踉跄,然后被人扶住,“陛下给你一个孩子,只不过是可怜你无依无靠,让你就有个倚仗罢了,你还真以为你入得了陛下的眼?你若再不知足,别怪宫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胡姬又是猛地一扑,静夫人拂袖一旋,让她摔了个狗吃屎,“你欺人太甚!”
“我就是往死里欺负你!!”
整理整理衣服,嚣张地离开,突然想起什么,静夫人又转身拿出一物仍在地上,“那孩子如今的宠爱是怎么来的,宫中人人心知肚明,你最好告诉他,不该拿的不要拿,不该亲近的人别亲近,否则……孩子们没有心机,我的眼睛可亮着呢~”
静夫人扬长而去,胡姬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神发凉的胡亥行尸走肉的从里屋走出来,全身颤抖地笑着说,“怎么样?全听见了吧?”
捡起摔烂的玉佩,塞胡亥手里,附耳说道,“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呵呵呵……”嘲讽地笑出泪来,“送长公子玉佩,你也配!”
眼里的没落化成一双利爪,撕裂胡亥心上的伤口……他却是半点不怕了,反带着微微笑意,温柔乖巧地捧起母亲的脸,“那母妃要一个人好好在这里生活哦~”
自此之后,母子至死方见。
嬴朔的笄及礼补在三日后,顺利走完全部流程,与扶苏出了宫,一并去城外游玩儿,行至山脚,事先约好的一班宗室子弟早已在凉亭等候。
“长……”
扶苏止住要行礼的众人,“今日只论山水,不谈身份,诸位无需拘泥。”
“是”
相互问候过后,各自骑了各自的马儿,选择不同的路线奔向山顶。
就在嬴朔以为自己赢定了的时候,她的马儿却拉稀走不动了。
“公主,可需在下帮忙?”李由策马经过,见路边有人,又调转马头回来,下马一问。
嬴朔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听见有人询问,以为是哪家的宗室子弟,“好啊……”
一抬头,撞进满眼的星光,只觉千万只蝴蝶涌进心头,乱得没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