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保证,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走运过,就像中了头彩。
虽然我在被卫庄砍下暗河的时候机智敏捷地扔出钦原剑,发出了求救信号,料到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得救,可绝没奢望过能睡‘棺材’。
赵高的超级豪华金光,装.逼专用棺材轿?!
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的……我在心中默念一百遍‘这是幻觉’,再睁开眼,还是躺在超级豪华金光装.逼专用棺材轿里面,这一定是……网页链接出现了错误……
坐在旁边的赵高,原本靠在扶手上静静闭目养神,实在觉得某人没完没了地玩着睁眼闭眼游戏,并且忽略自己,是很无聊的行为,于是出口提醒道,“想睡,就再睡一会儿,醒了,便自行调息,武学重在内力修为。”
嘎?!
“大人!你……嘶~”钦原之所以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是因为她是背对着赵高侧着身子睡的,一听到赵高声音,不禁转身,扯到背部的伤口,疼得顿时一股尿意。
即时,赵高伸出一只身扶住钦原的肩膀,没让她转身,“脊柱是支撑整个身体的基础,你……至少要休养三个月”赵高赶到的时候,是钦原被小新人从河里捞起的五天后,龙修给她找了无数个大夫,得出的结论都是,钦原脊骨受到重创,即便活了下来,八成可能全身瘫痪,永远也下不了床。
要不说鲨齿是把妖剑呢?我敢说,我背上现在一定有一排由浅到深再到浅的牙印,只不过我现在最需要解决的不是这个问题……
“大人,恩……那个,我……想,尿尿……”钦原侧躺着身子,有点不好意思。
“……”我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一阵上升又被压抑下去的气息。
超级豪华金光装.逼专用棺材轿停在了路边上,众人回避。
“你走远点儿……”
作为下属,又是一名男性,小新人当然不敢违抗钦原的意思,只是……您确定您一个人可以?额……不过我好像也不可以帮助你,“钦原前辈,请小心些”谨慎地把钦原放在一棵大树旁边。
我双手抱着大树,以保整个身体不会因为没有力量支撑而下滑,表情正常,“嗯,你走远些……”
待小新人走远,钦原砰然倒地,手心被树皮蹭掉一层皮,“哎,真舒服~”平躺在地上,钦原觉得身心舒畅,这应该就是尽头了吧?
双手因为用力过度不住打颤,尝试着把手伸过去摸摸腿……呵,很疼,却不是因为伤口疼,而是为没有知觉而心疼自己。
罗网头子刚才出手扶住我,不是因为担心我扯到伤口,影响恢复,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自己的伤势有多重,可身体是我自己的,怎么会不知道?
即便动不了,大脑中枢还在,我根本连翻身……都做不到。
这里,便是我的尽头了。
从小家里人就将我保护的很好很好,风再大雨再大,老爸永远都站在我的身前遮风挡雨,不管做错什么,老妈总是背后等我。
失去他们的我和失去我的他们,曾经都会很痛苦,但我相信,女儿能够做到的事情,从小到大教导我长大的爸妈也一定能够做到,他们,会过的更幸福。
时不与我,奈何待兮?命中多劫,从容应之。
这五年走的很是漫长,却心甘情愿,死后会去向何方,我皆无怨无悔……
“我给了你机会,你也要给自己机会”赵高一身黑色常服立在溢漫的光影里,红发用黑色发带系了一半披在肩上,余晖之下柔出一种别样的风格。
罗网杀手都会为自己准备一颗顷刻毙命的毒.药,特殊情况的时候用于自裁,拿着从小新人那里顺来的药丸,我听他说,“我三岁时,被生母下毒用来陷害父亲的大夫人,不料事情败落,生母自尽,只给我留下一头赤发,那时,最好的国医断定,我此生不可能修习武功。”
赵高从未和她说过这些,钦原想知道后续,便不觉将药丸放下来。
“王上、兄长、祖母、族老、乳母,乃至于父亲,没有一个人肯让我修武,唯有我自己不信命、不认命,大雪夜,在大夫人门前跪了一夜,她才答应给我半年时间学武。”
“半年?那时你几岁?”
“六岁,大夫人以半年为期,要我在半年之后,在同学武艺的孩子中拿到第一,否则,终身不能再碰半点武功。”
“那不可能!”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一群比自己健康的孩子中胜出?
赵高走到钦原身边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她,“当时,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跟我说,可我不这么认为。”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来反对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牵起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你我也以半年为期,如何?”
虽是在询问,却是一种不得不接受的语气。
钦原松手,把药丸交给赵高……
达到终点的时候就算再辛苦,也不要马上停下,试着再往前多走几步,也许会发现新的起点。
乘坐超级豪华金光装.逼专用棺材轿回到罗网头子的府邸……不,是回家的时候,咸阳已经很凉快了,刚到大门,过堂风就飕飕地吹过来,卷起纱帘。
赵高从左边下轿,连门都没有进,就带着六剑奴去见已经传召他几次的相国大人。
待金棺材里没了动静,我才抠住壁栏勉强撑起来,小新人拉起纱帘,憨实的妇人蹲在轿前。
“不用,给我”小新人把拐杖递上来,默默抱拳鞠了一躬,带着憨实的妇人消失。
罗网头子给我机会,我也要给自己机会。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
只是,吹牛很容易,强.行.装.逼却是个难题……
完全借助双手靠着车栏的推力,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到轿子边沿与抬杆之间,已经花了半个时辰,然而我不过……移动了零点五米……
用拐杖杵杵地面,不到一米的高度看起来比卫庄的大砍刀还要恐怖……尝试了半个时辰,根本没办法扭动身体把腿放下去,再这么下去,赵高就该回来了。
他以为我在等他一起回家还好说,要是以为我在等他背我进门就……尴尬了,于是……
钦原很怂地倒着蠕动下轿子,并遗忘了残疾人专用防滑拐杖……到了半夜,终于爬回了自己房间,这是个漫长又艰辛的过程,半年期限的第一天。
擦去嘴角的口水,低头看地上流了一滩……默默脱下外衣盖住……虽然地上暖和干净,但总不能日日就地躺下吧?
地上睡多了可是会得风湿的,况且……我可不想吃喝拉撒都要人来管,尤其是拉……撑起上半身,钦原仰头看着横梁,想起柜子里还有一些白绫……
李婆年过五十,当了三十多年仆人,连续十年评为相国府最佳员工,可被朔公主送到赵府半年就闲了半年,一身骨头差点没闲出病来,前日听说夫人回来了,让她去照顾,高兴的天还没亮就起来烧水做饭,准备提前两刻去夫人门口候着,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夫人房间的门根本就没关。
“快来人啊,夫人自尽了!”李婆一扔盆子,扑过去抱住正给白绫打结的钦原……
李婆的声音转到六剑奴耳朵里,真刚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大人?”
笔尖在竹简上流畅书写,皇帝陛下让他参与博士官考核书籍的编写,后天就是期限了,“无妨”钦原言出必行,她既然答应半年之期,就不会轻生。
李婆子年过半百,活了这么多年,看着有人自尽,深有感触,抱着钦原边哭边劝,“夫人呐,这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就算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府令大人着想啊,你死了,府令大人可怎么办……”
声泪俱下,异常感人,只是……谁能告诉我她在说什么?
“咳咳”钦原咳嗽两声……李婆子哭的泣不成声,“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可就真死了。”
李婆苦口婆心,“夫人啊,你可别在做傻事了。”
“闭嘴!门外的人都进来”聚在门口看热闹的下人都进去,“我只说一次,你们记好咯;第一,沐浴如厕换衣服、吃饭睡觉晒太阳等等我自己来;第二,无论我摔得有多惨,除非我主动求援,否则你们都要视而不见;第三,没有我……或大人的同意,绝不能进我房间;以上三条,违反一字,必定重罚”软绵绵的身躯却说着刚强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