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够了,便继续启程,夏秋池说得没错,又行进了几个时辰,总算到了青峰塔,说是塔,倒的确是,不过不是人为建造的,而是天然形成的石塔。
雄厚磅礴,令人心生敬意,难怪这青峰塔受世人尊崇。
出门迎客的乃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童,小童梳着两个发髻,面容清秀,礼仪到位,接待周到,语气也是谦卑有礼,完全看不出十岁孩童的调皮。
小道童名唤“三无”,说话还带着些许奶音,叫陈峰觉得好笑,尤其是他小大人般介绍着,嘱咐着。
三无带着他们一行人去了青峰塔,塔总共有七层,内里格外的宽敞,小道童领着一行人去了一层的西厢房,又嘱咐了一番。
“各位居士,塔主明日才开顶塔,今日天色已晚,便劳烦各位住下,一切明日再说。”
说罢,便转身离开。
吃了顿素得不行的斋饭,陈峰躺在床上浑身难受,习武之人,需要肉食提供身体所需,虽然素食也可以,可总归没有肉食来得好。
辗转反侧间,陈峰忽的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于是披上外衣,寻声而去,就见到那正中央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女子,她侧对着身子,唇角柔和的勾起。
看着对面的男子,仅一个侧脸,就叫陈峰认出了那人,那人便是夏秋池,看着坐在那里的二人,端的郎才女貌,相谈甚欢。
陈峰只觉心里又堵又闷,目光却是未曾转移的落在那个女子身上。
女子身姿纤长,腰身纤细,淡粉色的衣衫像是盛开的鲜花般,好似泛着花香,银白色的长发披散
在身后,夜色下也显得格外醒目。
“小柔,这些年苦了你了,也该夺回属于你的名分了......”
陈峰未听完,便疾步回了屋,这么短短几句话,叫得她心里不舒服,眼睛也干涩的慌,就是喉头也像是有什么堵着,叫她说不出话来。
她埋首在枕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揍夏秋池一场,想要让他回来,哪怕是捉弄她也好。
可她想着,她们除了有那个小酒库这么个秘密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他是当朝王爷,她是将军,本就不该牵扯到一起。
若不是当今圣上有容人之心,早该心有疑虑,夺了她的职称。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去干涉王爷的生活?有什么资格去强求?陈峰懊恼间止不住的责怪自己,辗转反侧,却是一夜未眠。
“阿峰,起了吗?”一大早,夏秋池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陈峰顶着有些泛红的眼开了门,就见夏秋池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瓷瓶,递到她身前。
“诺,青丹,开心吧?”
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陈峰不可遏制的想到昨夜他也是这般对着另一个女子的,便是淡漠的收起瓷瓶,道了声谢。
许是夏秋池有什么要事要办,青丹送到后,没多留,便离开了。这倒是叫得陈峰愈发想要早些离开了,便是回房收拾了几件衣裳,准备离开。
却不想,推开门就见昨日那叫“三无”的小道童端正的站在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陈峰还非是不信一个毛小孩能拦住她这个将军。
过招几十下,最后竟然是陈峰完败,看着三无一点没觉悟的挡在她身前,陈峰吃瘪的叹着,“三无道长,我这是要回家,你拦我干嘛?”
就见三无仰头看向她,颇有些少年老成的样子说着,“女居士,莫要执迷不悟,珍惜眼前人才是。”
说罢,便不再说话,就守在门前,不让陈峰离开,无法,陈峰只得气哄哄的回了屋,一边研究三无是个什么怪物,武力值这么厉害,要是做将军,肯定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就是可惜了,青峰塔弟子,概不出世,不理人事纷争,只在天灾之时,才会为天下苍生而出。
陈峰被困了生生六日,许是小孩子精`力旺盛,竟没让陈峰找到半点机会离开。好不容易可以离开了,这三无小道童没有拦她,倒是把之前那话又说了一遍,又将手腕上的珠串给了她。
还说是,“救命之物”。
虽然陈峰没将这放在心上,却也好生放在自己的贴身衣物中,回程路上也很是无趣,颠簸的山路叫得陈峰出了轿子,这颠簸的,还不如骑马来得好。
才掀开马车帘子,就见山凹处袭来一群黑衣蒙面之人,个个武功高强,强势的往马车方向闯,看样子,目标是夏秋池,或者说,那个护国神器。
陈峰来不及多想,拿起一旁的剑,便是举剑,与那群黑衣人打斗了起来。黑衣人数量不及护卫,但胜在武功高,不过一刻钟,周边便只剩下夏秋池和陈峰两个活口。
至于陈彬,他们是兵分两路,算起来,陈彬应当快到京都了。
虽说陈峰二人武力不低,可也难挡这么多人,“咻——!”陈峰只见那箭飞往一旁,而那里原本躲着的晏岭惊恐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下意识的往哪里去,一剑劈开利箭,只听一旁的夏秋池愤怒的拉住她的手臂,双目通红,“阿峰!值得吗?”
☆、风青青
陈峰来不及问晏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被夏秋池的质问弄得有些懵,却也知道当下该如何,便撒开他的手,继续和黑衣人缠斗,还试图找出那个背后放箭的卑鄙小人。
又一支利剑穿堂而过,正对着陈峰的背部,陈峰正和几个黑衣人颤抖,根本开不及躲避,待她反应过来时,被夏秋池环在怀中,而他,中了箭。
箭中肩头,本来不算坏事,可看着箭尖处乌黑的模样,陈峰有些慌了,这箭,有毒。
她抱住软到在自己身上的夏秋池,扯了扯最角,问着,“那你呢?”
夏秋池没有答话,他眼前发黑,根本看不清也听不清,只是喃喃着,“阿峰,我会保护你的......”
眼前还有三两个黑衣人穷追不舍,陈峰只能背起夏秋池,对一旁的晏岭使眼色,想来他也明白了什么,跟在陈峰左右,陈峰背上背着一人,还得护着一人,一时间有些吃力。
若不是这么些年在边关锻炼的不错,怕是早就魂飞刀下了。此处高山重叠,陈峰几人被逼到了悬崖峭壁上。
她看眼才跑没多久的晏岭喘着粗气,汗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淌,又将身后的夏秋池放下,叫他照看一番,便是转身回杀而去。
方才是她放不开手,现下却是能好好和这些烦人的老鼠打一架了,生死不论。
然而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杀了这几个,追赶来的一波接着一波,饶是她,也支撑不下去了,但
她也断然没有沦为阶下囚的想法。
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陈峰抱住夏秋池,严肃的看向晏岭,“不知晏丞相可敢和我打赌?”
“赌什么?”晏岭也看了眼下方,宽大的裤腿掩住他有些颤抖的双腿。
“赌我们能不能活,”陈峰笑言,从袖中拿出那装有青丹的瓷瓶,递给晏岭,“若能活,这东西就送你了,若不能活,便给有缘人罢。”
语毕,便是纵身越下,晏岭看眼身后逼近的黑衣人,眼睛一闭,往下跃去,生死由命。
好在运气不错,落到半山腰中,等陈峰醒来时,晏岭早已不见了踪影,旁侧的树枝上挂着几条蓝色的布,想来是他的,而夏秋池安静的躺在她身侧。
陈峰撑起身子,准备查看一番夏秋池的伤口,那箭上有毒,也不知道渗入他体内了吗。许是上苍庇佑,夏秋池除开脸色苍白了些,呼吸很是平稳,就是伤口处,有些血`肉模糊。
她正仔细为夏秋池处理伤口,却又苦于没有解毒的草药,一时间焦急不已,却见紧闭双眸的夏秋池悠悠转醒。
他一醒来,便是直直的看着陈峰,神色有些焦急,担忧,又含着些许喜悦,叫陈峰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神色。
“阿峰——!还好,你还活着,真好......”他沙哑着声音,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眼神更是不愿挪开一丝一毫。
“你别说话了,你中了毒,我,我该怎么办?”陈峰有些焦急,看着他愈发苍白的面色,只觉心脏被一只手攥着,紧紧的,让她喘不过气。
听了这话,夏秋池才注意到自己的上,便是搭手把脉,随后放心似的说着,“阿峰,我怀中有个褐色的瓷瓶,喂我吃下就好,不必担心。”
陈峰连忙翻出瓷瓶,喂他吃下,见他面色果然好转了些许,才算放下心来。却又见夏秋池嘴角扬着笑,看着她的眼却止不住的淌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