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琇一惊，赶紧伸手给捞了过来，顺手还用那崽子脏兮兮的衣服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唔。。。”
小孟泽帆及时跟进，直接过来。
“他们吵完了，你妈在哭。”
“嗯。”
闷声回应一句，只看被捂住口鼻的小子有点眼珠翻飞，赶紧放了。
“孔斌。”
“你谁啊？”
“你管我谁，我问你，你要去哪里？”
“你管我。”
了然，随手从后面背包拉了两张票子，晃动，“来，帮哥哥一个忙，这个给你。”
孔斌小子眼珠子转转，虽然老爸口口声声都是儿子，可孔琇自己知道，那人有钱都拽在自己手里，就算是儿子，要拿点东西恐怕也得等他死了。
喏喏半天，“要我干嘛？”
“小子，怎么给你钱你就要啊。”
“你耍我？”
“我耍你作甚，给你，看着你妈妈好吗，别让她做傻事。”
“我妈能做啥傻事？”
“不知道歪，不过哥哥知道，你们家吵成这样，八成会出点事才能消停。”
伸手接了钱，放在口袋里，孔琇看着自己的弟弟，瘦黑瘦黑，心里不是滋味，随手盖上他的头，一摸一头死皮，油腻，嫌弃。
拉了小孟择帆的湿纸巾来擦，嘴里叨叨，“注意点卫生，优秀一点，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好好对她，好好照顾妈妈，以后你就一个人。。。！”
真说不下去，眼角发红。
小崽子眼神有毒，孔琇看着，实在无语，“看我干嘛？”
“刚好像打起来了。”
小孟泽帆一边通报，孔琇只看见孔斌一抖，她几步向前，只听噼里啪啦，锅碗瓢盆落地声。
“姓孔的，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就是养了两孩子，和我一起受罪。”
“受罪，笑死了，你自己几斤几两重你不知道吗？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女儿是土鸡，你非得让她做凤凰不成。”
“你才可笑，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让女儿碰上你这么个爸爸，没有能力也就算了，世道不容易，可怎就能活成你这样的堕落样子。
小孩读书多不容易，现在谁不高兴家里出了大学生，就你，人都拼命的往上送，就你，把孩子往火堆里坑，孩子四年出来就好工作了，一年拿的钱比你两年多，你脑子能不能清楚一点。”
“你才做梦吧，好工作能留给你女儿，你才不懂这世道，啥都想得那么简单，你看她那性子，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一点弯子都不拐，要灵性没灵性，要情商没情商，就她那样，就算上了大学，那也混不好，到时候还不如趁早嫁人，至少还能给人生个孩子。”
“你别诅咒她，孔向德，你别诅咒我女儿。”喊着喊着，听到扭打声，扭打中露出哭腔，“你别诅咒她。”
“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就瞧不明白可是，放开我，放开我。”
大概几分钟，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孔琇握拳，端看大门再次打开，一个恶狠狠的中年男人，胡子渣渣，满眼红血丝的出现在眼前。
顿时，有点呆了，没有正经的看过他，原来，人到中年，混得不好的就是这种样子，灰白的头发，带着草泥的头皮，肿胀的眼睑，粗胖的脖子，不合身的衣服，脏污的衣领，发白的花纹，发福的肚子。。。
“你小子是谁？在我家干什么？”
歪着脑袋，看着屋内，屋内一片狼藉，老妈呆呆的，捂住脸颊。
“我本以为，我会激动的打你一顿。”
“你是哪个？”
深深呼吸，孔琇喉咙发紧，“我是孔琇的同学。”
听到这个，老妈微微整理仪容，抬起头来，“孔琇她。。。回来了吗？”
老妈站起来擦擦脸，“琇儿没回来。”
点头，“哦，那。。。我就先走了。”转身，回头看看两人，“阿姨，你不用太担心，孔琇她。。。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然后，我也会照顾她的。”
“你。。。和我家女儿在耍不成？”
微微摇头，“叔叔，我有点真想打你，你先不要说话。”
老爸猛然气闷，只听小孟泽帆背后偷笑。
孔琇心中无限感慨，到底是老阿姨了，她真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动手，可是。。。那真没意思，什么问题也解决不好，只会徒然加深矛盾。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滚，我们家不欢迎你，再不走我揍死你。”
孔琇瞪着眼睛，这时小孟泽帆突然靠近，一把拉住老爸，“叔叔，叔叔，咱们好好说话，话说我有点渴了，咱家有水喝吗？”顺手就给拉里面去了，孔琇看了个寂寞，就看那边勾肩搭背。
“叔叔，我也是孔琇同学，我是孟泽帆，我们负责学生会勤工俭学这一块的，今天是来看看她家庭是不是真得有困难，这年头，像您这样的，无论是出去打工还是留在村里，都不容易，叔叔您养了两孩子，肯定非常辛苦，像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我老爸都说他养不起，叔叔您太伟大了。”
“你。。。”
“我是真渴了，求给点水喝。”
☆、魔幻
那边孔琇看着弟弟收拾东西，老爸坐在板凳上端着，老妈去泡茶，这就是把他俩当客人了。
“叔叔，谢谢您留我们喝水。”
“来到底有啥事？”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有助学金，然后孔琇是其中一个，我们现在是来核查的。”
“助学金？有多少？”
“学校的话一个学期两千。”
孔琇挑眉，话没错，但孔琇那时候不是每个学期都有机会，名额有限。
“那你们查什么？我们家就这样了。”
“嗯，我也看到了，不过叔叔，现在很多地方都有鼓励大学生活动，咱们除了这个助学金，也可以关注一下，比如说银行每年都有免费资助的名额。。。”
老爸深沉的呼出一口气，“小子，你耍叔叔呢，叔叔也是过来人，啥能白给你钱。”
小孟泽帆挑眉，“嗯，叔叔说的对，不白给你，对成绩有要求，孔琇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我看她成绩挺好的，都说女儿像爸爸，叔叔年轻的时候成绩也不差吧。”
老爸有些别扭，甩甩手，“算了，今天让小孩看笑话了，那个啥，我会去问问的。”
“嗯，那就好，上大学对家里负担确实挺重，大家都知道的，不过我老爸也说了，以后都是大学生，你要不上大学，以后连日子都混不下去，城市化日益推进，时代不同以往。”
“你爸干啥的？”
“我爸是银行行长，他说现在不像以前，和，都没办法给我找关系，让我自求多福呢！”
孔琇眼睛就随着老妈转，老妈都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就看孔斌瞪着自己，转过脑袋，看他们越说越远，自己的心态也已经平和。
“阿姨，你别太担心她，照顾好自己。”
“琇儿她？”
“她挺好的，可以应付，也没那么灵光的去走捷径，那些借钱啊，卖肾啊，那些东西她惹不着。”
拉了拉小孟择帆，“走了。”
“叔叔阿姨再见。”
两人几步出了门，孔琇呼出一口闷气，她是真快闷死了。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就她目前借了别人的身份，已经是极限。
眼前模糊一片，“我以为我会愤怒，没想到，我只有悲伤。”
“怒到极致就是悲。”
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就觉得他们都好可怜，因为。。。我确实是越活越好了，可他们到了这个年岁，还在为几千块钱挣扎成那个样子。”
小孟泽帆不知道想起什么，发了会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人挺过去了，有人没有。
我们活在世上，都会不知不觉走上不同的道路，过不同的生活，可是往往这种时候，选择显得尤其重要。
选择一条不后悔的路，才不愧对自己这条人生的单行道。”
抹掉眼泪，“可我回来了，虽然只是一瞬，我有没有改变什么。”
小孟泽帆摸摸孔琇脑袋，“有，你肯定改变了什么，叶维洲说，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那都不可怕，我们只是需要学会和他们相处，没有绝对的冲突，只有相对的平衡，大家都想好好的。”
“你在解释你为什么不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