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为期两周的学农,“他”尚且能应付。分布在校园生活日常的“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间?”,却更是让他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尤其是,当他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之后,当“他”不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上洗手间之后……
于是,有时候,当他们在走廊上、楼梯上或在男厕所的门口相遇,“他”总会急中生智地说自己要去的是别处,然后,生生地再憋一节课的尿……
可是,万一,当“他”已经跨进了男厕所的门,才发现他也正好在里面呢?而且,万一那一幕,还发生在那个恩断义绝的电话之后呢?
那么,“他”就只好……
不!那一幕,就算是到了今天,她回忆起来,都还是会有肝肠寸断天旋地转的感觉。其实那天“他”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今天的她已经记不得很清楚了。印象中,只有和今天一样的血涌上头,只有那整个儿陷入了混沌凌乱状态的自己,还有,他那声嫌恶又鄙夷的——“疯子!”。
大概正因为有了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才会直到今天都对那道坎心有芥蒂、不敢跨过。
但……到了今天,也确实该释怀、该跨过了。
而且,如果是今天的话——如果是在今天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跨过那道坎,谁又说不是天助她也呢?
这样,她就能让他亲眼证实,今天的这个“陆雨梨”,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这样,有朝一日,即使真相大白,他留在她身边的可能性,也更多了一分。
所以——!
“好吧,辰,我们……一起!”
☆、31
作者有话要说:又被锁了N多章,实在是无话可说……还是那句话,如果本文有读者在看的话,麻烦留个言,然后咱们一起探讨下怎么办呗?(好吧,大概是我想多了,这么个小透明的文章想来也没什么机会被看到……(手动扶额))
莫辰是直到触及那抹熟悉的温热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
随即,便是大惊失色地制止,当机立断地叫停!
“梨梨!你……!你疯了?!”
他下意识地推拒着她的亲密纠缠。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她的力气原来这么大!
紧握住的那只手,他松不开;高抬起的那条腿,他也按不下。
她……?!这是铁了心要伤害她自己了?要伤害那个……当下显然并不适合承受这一切的部位?!
“不行!梨梨你……不行!!”
千钧一发之际,相较于那个如今已成定局的“女人”,终究还是莫辰的男性体能占了上风。
他看到她的身体在失去了他的支撑后重心不稳地滑落在地,手上还沾着他不知于何时已贸然释放的欲望……
而他的指间,不知何时,同样也沾满了她的血污。
花洒就在他们的头顶,不断地往外喷出热水来。可他与她,此刻却好像有着什么默契似的,齐齐让自己的那只手避开了热水喷洒的方向,不愿意那些泄露自对方身体内部又曝于光天化日之下的“真实”就这么被冲刷去了印迹。
他们探索过彼此的身体很多回了。但,像现在这样地互相交换自己,却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至少,对于莫辰来说,怔怔地盯着手中这些……这些分明叫做“经血”、又分明是来自于“陆宇黎”身体内部的东西……这种诡异至极的体验,今天之前,今天之后,只怕都再难重现。
他兀自沉浸在这种诡异的体验中,几乎都要忘记了——就在刚才,他明明还下定了决心,要在今晚,就做完那个和“陆宇黎”之间的了断的。明明,他刚才已经连了断的方式都想好了——
“梨梨,你比我聪明,有件事,能不能帮我拿个主意?我以前有个好兄弟,他一直都待我很好,可我……我对他的态度,现在仔细想想,才发现……我实在是对他太不够意思了,简直连他对我的一半都比不上!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也没见面了,终于,这一下又见着了面……我心里有很多的遗憾和抱歉想对他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合适。你帮我一起想想……或者,你假装你就是他,听我说说我的心里话,就当是让我先预演一下,可以吗?”
然后,他便能顺理成章地对着这个已化身成“她”的“他”,一吐那些当年未能出口的“遗憾和抱歉”。也许这样一来,他还能有机会听到,这个毕竟和“他”同出一源的“她”,以从“他”到“她”始终不曾变化的温顺与求全,这么说道:
“没事的。既然你们曾经是好兄弟,你只需要坦诚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不管用什么方式,我想他都能理解的。你会觉得遗憾和抱歉,也是因为很重视他这个朋友吧?同样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之前他就一直待你很好的话,说明他也一直都很重视你这么一个朋友啊!既然如此,不管多久没联系没见面了,我觉得,你们之间的这份友谊,从来都还是在的!”
然后,他便又能顺理成章地,就此宽恕了当年那个“实在太不够意思”的自己。
他的有恃无恐,始于当年的“他”,却并未终于今天的“她”。
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有恃无恐得根深蒂固,当年他也不会对“他”那么一意孤行地“不够意思”了。不,更确切地说,当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其实都并不认为,他的“不够意思”,会真的把他们俩的关系推到形同陌路的境地。
从认识以来,“他”的示好、“他”的求全、“他”的百依百顺包容迁就……这一切,“他”不是向来都做得那么浑然天成吗?那么,这一次,他区区几句气头上的决绝之言,想来,也是根本就吓不退“他”的吧?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莫辰都以为自己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他以为,“不变”的他,很快就会等来“他”的主动破冰。然后呢?到了那时,他自然也会顺水推舟地给“他”一个台阶下。然后,自此,为了保护他们俩好容易重修旧好的关系,他几乎可以想见的——“他”只会更对他百依百顺,更让他有恃无恐!
谁知,这一次,出乎意料,他始终都没有等来“他”的主动。
于是,不知不觉地,他也与“他”赌上了气。
他还记得高考结束的那年暑假,他与“他”之前共同待过的那个班级,曾组织了好几次聚会。只是,他一次都没有去参加。
“唔……我高考考得不太好,以后可能要去外地念大学了,所以现在要准备东西啊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就不来了,你们玩吧!”
他记得,每一次,他都是用这样的理由来推脱的。只是,听的人,大概谁也不曾留意,在明确拒绝之前,他总会先问上这么一句——
“目前确定会来的都有哪些人啊?”
然后,一旦在“确定会来”的名单里听到了“陆宇黎”三个字,他的推脱就再也不假思索。
“他”去?那他就不去了。他可不想再见到“他”!——那个曾几何时亲密无间的最好兄弟,那个事到如今只会相见两尴尬的“不同道人”!
只是这样?嗯,对于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莫辰来说,只是这样。只不过就是年轻气盛的他,以他自作聪明的方式,闹着他自命不凡的意气。
而对于此刻这个抚今追昔的莫辰来说,他不想见“他”的原因,明明就还有一个。只是当年的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即使在潜意识里都不愿意。
——他怕。
他怕再看到“他”更多不可理喻的变化,他怕再听到“他”更多令人大跌眼镜的动向……似乎那样一来,他本就因高考失利而郁闷的心绪,就会更添上一分纠结和烦乱。
因为,他已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如果“他”在那之后变得愈加不可理喻、愈加令人大跌眼镜了,那么,也许……至少有一部分,可以归因于他的恩断义绝。
他是明知道“他”有多在乎他这个朋友的!就凭——在不止一个别人都已见识过了那个粗鲁、张狂、流里流气的“他”之后,却唯有他,还在“他”那儿享受着一份特殊的待遇。
可惜,当时的“他”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吧?这么一个努力在他面前——也只在他一个人面前一如既往的“他”,反而,只让他觉得耿耿于怀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