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根本不敢去碰他一一他不舍得打破眼前就连在梦里都不敢奢想的景象,对于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情,谈涵至今都抱着无法相信的态度,生怕碰一下,这一切就碎了。
宁轩脸上渐渐泛起了潮红,他呼出的气息也烫了起来。
发烧了吗?谈涵心里一疼,毕竟几个小时之前自己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昨晚omega利用了信息素对alpha的吸引力,然而谈涵心里清楚,桃子香甜的汁水只是导火索,自己多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感情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唔……”似是身体灼热的温度在折磨睡梦的人,宁轩皱起眉,轻轻哼了一声。
宁轩?谈涵张张嘴巴,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伸岀手想去探宁轩额头上的温度,却又在将要触碰到枕边人皮肤的前一刻停了下来一一睡梦的人突然动了动嘴唇,吃语一般喊出了一个名字。
“言落……”
宁轩轻柔地唤了一声,撒娇一般在枕头上蹭了蹭自己的脸蛋,在这之后他紧皱着的眉头倏地松开,胸膛再次随着均匀平稳的呼吸起起伏伏。他像是又睡熟了。
笑容彻底垮在脸上,一瞬之间,谈涵心处之地从天堂降至地狱。
他探岀的手僵在半空,几秒后又默默收了回来。谈涵怔愣了片刻,觉得上一秒浑身上下滚烫的血液在顷刻间便冰冻了起来,停滞不前。
果真还是……太自作多情了,居然奢想他会在有言落这个人的星球上看到自己。
谈涵的脑一片空白,唯一清醒的认知是他要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无比残忍又令人心碎的真相。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又将属于另一人的衣物草草一叠放在他枕边,在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去看宁轩一眼。
谈涵面无表情地扣好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没有在意自己的衣着是否整洁,而后他快步向房门走去。几秒后,门声响起。
被子里上一秒还在熟睡的人突然翻了个身,他紧紧揪着枕头,手心下的那团柔软里还有残存着的柑橘香味。
宁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地吐了出来,浸了水的睫毛轻轻打着颤。
“言总好。”
言总,早上好。”
“言总新年好。”
言落双手插兜,向前迈着大步,一一回应着下属们的问候,他正在照例进行今天的工作一一去办公楼晃一圈。
“言总,这是您需要签字的件。”
“好勵,”言落从下属手里接过签字笔,用牙齿拔开咬着笔帽,一边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大名,一边嘴巴漏着风说话,“没其他事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下午新商场开业,言氏是赞助商,需要您出席剪彩活动。”下属接着说。
“啊?”言落皱起眉,把笔帽盖好递绐下属,“这种事什么时候要我参加了?不应该啊。”
“从前年您回国担任总裁之后,这种事就理应由您完成,”下属皱眉瞥了一眼被言落咬过的笔帽,没有接过签字笔,“当然,董事长的意思是,您要从新年之后开始从事总裁应做的工作,也就是从今天开始。”
言落愣了半晌,而后点头,表情不耐烦,“那行吧,我下午再来。”
他说完抬腿就要往电梯口走,同他说话的下属却突然一步上前挡住了他的路。
“上班需要刷脸打卡,早退或是迟到都要扣工资,您今天上午迟到一小时三十二分钟,扣的工资我已经做过记录,如果现在早退的话,明天的薪水就也没有了。”下属说。
“你谁啊?”言落眯起眼睛,这样问着却根本没打算听到回答,“爱扣就尽管扣。”
他说着便绕过下属向前走着去按电梯:操,哪只眼睛看的老子是靠工资过的人?言落在心里骂道。
“恕我提醒您,言总,”下属不慌不忙地走近言落,“从今天开始,您的资金来源就只有工资了。董事长已经冻结了您全部的卡,唯一留下的一张黑钻卡已经清零,工资日结,每天凌晨打到您的账户里。除了在家吃饭不用付钱之外,其他的生活费用恐怕都要由您自己承担。”
言落脚下一顿,他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
“所以,”下属接着说,“我个人建议您今天上午不要早退,如果您执意这样做的话,可能即将面临步行上下班的风险,因为您的加油卡也已经被董事长收回,需要您用自己的资金重新办理。”
“你谁啊?”言落终于再次问了这个问题,这回的语气颇为认真。
“言总您好,我是南乔,您的秘书。”对方回答。
“我的秘书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男的了?原来那个……”言落皱起眉,半天也没能想起来上一任秘书的名字一一他甚至连姓氏也不记得了,“原来的那个小姑娘呢?”
“许秘书已经辞职了,我是您的第七任秘书,请言总多关照。”南乔微微躬身。
自己什么时候换过这么多秘书了?言落看着眼前的男人愣了几秒,而后轻轻笑了一声,“哈,行,一定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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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乔抬起头绐了言落一个标准的职业式微笑,“还有,言总,我是omega,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希望今后言总在上班时间可以贴上腺体抑制贴,当然,我也会用。”
言落:“……”
言落表情一僵,咬牙想到:怎么,怕老子吃了你吗?呵呵,老子不用信息素也能吃了你。
“没问题,”言落扯扯嘴角,“买抑制贴的钱,公司给报销吧?”
“当然。”南乔微笑着回答。
行啊,老头子派来的是吧?言落迈着长腿向办公室走去,一步一跺脚。看谁有本事先气死谁。
第84章 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他拉着被子遮着自己的身体,迷茫地眨眨眼睛,而后拿起枕边那人放好的衬衫套在身上。宁轩暂时不想穿裤子,因为他清楚自己现在绝对抬不动腿一一想到今晨两人做的事情,宁轩对此非常自信。
他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直到泪水从下巴尖滑落到被子上,发出轻微的声音时,宁轩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哭。
“唔……”他倏地皱起眉,扶着额头低声啜泣起来。
从未有过的悔恨和恐惧在顷刻间便将宁轩溺毙在绝望的深渊里。
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了吧。宁轩揪起被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也许意乱情迷可以怪罪于酒精作遂,但归根结底他怎么可以—自己怎么可以—
那个人不是什么一夜就散的炮友,也不是终可放弃的追求对象,那个人可是……谈涵啊。
他们已经互相陪伴着走过了十余年。在此之前宁轩从未想过有一天就是结局了。谈涵不是别的人,不是随便—个一句不喜欢就能各自潇洒的人,他可是自己从初便相识,一块掏鸟捣蛋的竹马兄弟。
该死,宁轩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一他竟在昨天才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谈涵早已萌生了有别于朋友的情意,他竟在昨天才意识到自己想要亲吻谈涵的欲望如此炽烈。
可向酒水借来的胆子在酒精散去之后便彻底没了。
面对言落,他可以当着全校学生的面高调表白;可面对谈涵,自己却成了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一一竟然只能靠装睡去叫另一个人的名字来应对他。
若是谈涵知道了自己那点龌龊的想法之后,他还能拥有谈涵这个朋友吗?
宁轩吸了下鼻子,眼眶通红,在他这样乱来了一场之后,他是不是已经失去谈涵这个朋友了?
嗓子眼里的疼痛因为哭泣愈演愈烈,宁轩几乎忍受不住。他挣扎着下床想要去找水,却又在脚还没挨着地的时候便双腿一软,伴着一声巨响卷着被子摔倒在地上。
“唔……”宁轩从被子里抬起头,眼前金星乍现。
房门在这时突然被推开。
宁轩一惊,连忙抓起被子裹好自己,强忍着疼喊道:“不用打扫,一会儿也不要来!”
谈涵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宁轩,两人皆是一愣。
宁轩轻轻喘着气,而后低下头,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我去拿……”谈涵看着这样的宁轩,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掐出了血,他吞咽了一下,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我去拿消炎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