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轩听话地抽过车上的纸巾，低着头拭净了脸上的泪。
“擦干净了吗？”
宁轩抬起头，脸上已经没了泪水的痕迹，他对言落微笑着打了个问好的手势，“嗯，擦干净了。”
“那就快过去啊，傻了吗？”谈涵说。
“嗯，傻了。”宁轩有一瞬间真的很想直接掉头逃跑，但他又想到，从大学后便缠着谈涵让他帮自己去追言落的人是自己，在新年夜第二天故意喊错名字的人是自己，谈涵有心在情人节把他的“梦情人”请出来和自己见面，那他怎能不好好收下谈涵的心意。
“谢谢你啊，谈涵，”宁轩说，声音里又重新带上了笑一一大人的微笑，“真没想到。”
“去玩吧，生日快乐。”谈涵说。
“好。”宁轩挂了电话。
他把车开到兰博基尼旁边停好，下车去演谈涵递给他的剧本之前，没有去拿副驾驶上包装好的蛋糕。
那块是分给谈涵的，自己要好好为他留着。
哪怕他不要。
第150章 属于别人的Omega
——或许也没那么突然。
起初宁轩只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弟弟被严墨冬欺负，赌气似的在心里绐他判了连坐罪一一连严墨冬的好友言落也不愿再接触。
他本以为不联系言落会是件很难办到的事情，直到他发觉下次想起这个人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而之后他想起言落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一一如果不是谈涵时不时会向自己提到他，那个频率会更低。
他不再那么经常地关注言落的动态了，不会再因为言落各种“我对你没兴趣”的暗示而感到难过，也不再希望谈涵约他出去的时候问他要不要叫言落一起来一一他开始发现自己更想要单独和谈涵待在一起。
之前自己似乎只是习惯性地把所有美好的幻想都放在得不到的那个执念身上，但实际上他并不能去想象这场追逐的漫漫长路尽头，自己和言落最终在一起的样子一一他或许本就不该和言落在一起。
而一旦接受他追不到言落的事实且并不为之感到遗憾的时候，这或许就意味着他不再喜欢这个人了。
与之相反，宁轩完全可以想象到假如自己和谈涵在一起的样子，因为这很简单一一就是现在的样子，他们本就已经亲密无间，恋爱和现状的区别或许只是会再多一些亲吻和更加甜蜜的事情。
当自己不再执着地把心里那块重要的地方全部留给言落后，宁轩恍然发现谈涵的太多举动都能轻易地拨动他心里的那根弦。可怜情圣宁小少爷在小学连喜欢是什么东西都不懂的时候，就开始追求别人，在这条路上换着目标跑了十几年，却直到现在才终于发现那块最甜的蛋糕其实一直就在他的手心里，在他最近的地方，只不过他从前从未认真看过谈涵，也从未动过要试着尝尝他的念头。
然而遗憾的是，哪怕他动了这个念头之后，行动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言落就像他之前追过的那些目标一样，他们是宁轩心里的那条路边的一处处风景，这一处风景他赶不过去，换到下一处就好了。但是谈涵不同，谈涵是陪着他一起奔跑的人。
如果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自己能够买到谈涵那处风景的门票，他宁愿先不要撒开他的手一一万一谈涵发现自己竟有想要尝他的念头之后被吓跑了可怎么办？他才不要这个“万一”发生。
“蛋糕不好吃吗？”言落笑着问，他不是会令人尴尬的人，所以即便宁轩在和他见面问候之后就很少再说什么话，言落也在努力地去找一些轻松的话题。
“抱歉？”宁轩放下叉子，显然刚回过神来。
言落又笑了笑，“看来宁博士最近科研压力比较大。”
宁轩回了一个浅浅的笑，而后再次拿起叉子，开始戳那块倒霉的抹茶蛋糕，“哈哈，是啊。”一一压力是挺大的，大到都被教授踢出实验组，赶回家休息了。
“不喜欢这块蛋糕吗，要不要换一个别的口味？”言落看着宁轩把那块可怜的蛋糕戳成了马蜂窝却也没吃几口，忍不住说一一对面坐着的这位高材生和谈涵出来喝酒，明明每回都要被谈涵拉着才不会喝多，也不知今晚他为什么会反常地在酒吧里点了一杯果汁和一块蛋糕。
——七度的菜单里本没有蛋糕，是老板看在两位大少爷的份上专门让服务员跑出去买来了一块。
“不用了，我还是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宁轩放下叉子，他想找一个话题，又不知应该说什么一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某人刚刚在电话里温柔到讨厌的语气。
于是叉子再次被拿了起来，抹茶蛋糕继续替某人赎罪，戳死你，宁轩在心里骂。
“先生，要取一只玫瑰绐你的omega吗？”下一秒，刚刚被七度老板派出去买蛋糕的服务生便反过来为难两个大少爷了。不过也不能怪她，今天是情人节，一对ao这么晚出来约酒，不被默认成情侣才奇怪。
言落看着服务生捧来的一束玫瑰，咧嘴笑笑，“可惜这位先生并不是我的omega。”
小姑娘像是新来的，听言落这么讲却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仍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宁轩也笑了笑一一果真再听言落这么讲，自己的心里毫无波动，他猜那并不是麻木，只是没有感觉了。
“绐我吧，”宁轩伸手接过那一束玫瑰，“今晚酒吧若是再有其他活动，直接避开这桌就好了。”
“好的，抱歉打扰您了。”服务生得了救，立刻转身消失。
宁轩把花抱在怀里，又开始用手去戳花瓣，“抱歉，耽误学长一晚时间。”
言落笑，“可别这么说，你若玩得不开心，某人可不会放过我。”
宁轩笑了两声，扯下一片花瓣捏在指间，“说得好像他是急着把女儿嫁出去的老父亲。”
言落也笑，“他说只当是陪学弟过个生日。”
又是一阵沉默。
“学长最近在忙什么呢？”这回宁轩难得先开了口。
言落暗道这头开得真他娘的好，连忙借机试探，“在老头子那老老实实上班呢。”
“那挺好。”宁轩点点头，又没了话。
而后两人接着沉默，言落表情纠结，像是在思考一些话到底该不该说。
突然之间，宁轩从玫瑰花里抬起头，他看着言落笑，“抱歉，刚刚没反应过来，是我想的那样吗？”
——言落曾在天窗对宁轩说过，他要再游手好闲几年，等遇到喜欢的omega,稳定下来后再回公司老老实实上班。如若不是宁轩曾因这句话里言落暗示自己并不是他喜欢的omega而难过了有些时候，宁轩倒真要把它绐忘了。
言落试探成功，笑了一下，摆摆手。
“恭喜学长，”宁轩真心道，“哪里认识的美人？”
“嗨，我秘书。”言落答。
宁轩笑，心里一阵无语一一这人和严墨冬可真是亲兄弟，信息素的气味像就算了，连找对象的口味都如此相似。
“是omega?”
言落点头，心想自己还应该感谢宁轩，若不是他研制的信息素抑制贴，omega也不会来当他一个alpha总裁的秘书。
宁轩从怀里的玫瑰掐了一朵，落在言落的鸡尾酒里，“句号画了，这杯过后，学长就只是我学长。”
言落扯了下嘴角，拿起酒杯晃了晃，“有句话，你学长憋了好几年，干脆就在这杯之前说绐你听。”
宁轩没吭声，似是心思仍放在别处，对言落憋了好几年的话兴趣也没那么大。
言落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从未把你当过学弟以外的人来看吗？我自认不是什么柳下惠，有a、o天生的吸引力在，一个再怎么差劲的omega若是契而不舍地追我几年，我也不会无动于衷，何况你一点都不差劲。”
“为什么？”宁轩配合地问，心里想的却是他现在还哪里会在乎这个。
“因为谈涵第一次带你来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属于别人的omegato”言落口再没了开玩笑的语气。宁轩愣了一下，而后继续玩着怀里的花，“属于别人的omega?可我直到现在也没有被人在体内留下标记。”“但有人早就用眼神把你标记了。”言落接着说。
宁轩玩着花的手一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学长喝多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