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龙再次绕开她：“那你再蹲会儿。”
果然，这操作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桑倪气得一把揪住龙还没收回去的尾巴尖。
“你干什么？”龙大惊失色：“不知道龙的尾巴不能随便碰吗！”
桑倪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你，拉我起来。”
“你先放开我！”
她松手，龙赶紧把尾巴夺回来，先抓着她的肩膀往上一提一拧让她站好，再迅速退后了一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你别碰我尾巴，有话好好说。”
“没问题。”桑倪冷漠地回答，然后特意绕道，路过龙的背后，狠狠地，一脚碾过他的尾巴尖。
在龙根本憋不住的痛呼声中，她心情愉悦地走回房间。
果然，做反派使她快乐。
房间里，爱丽唯尔一如既往地窝在椅子里看书，桑倪也不懂她一本书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到底有什么意思。
看到桑倪进来，她掀了掀眼皮，没搭话。
“爱丽。”她无奈地开口：“你想说什么，现在告诉我吧。”
桑倪觉得自己简直苦逼得不行，明明她的心态都处在崩塌边缘，还要去孜孜不倦地开导别人。
如果硬件允许，她其实更想和爱丽抱头痛哭。
爱丽唯尔把书一合：“你不是已经帮我把决定都做好了吗？”
“我没有。”桑倪尽量平静地回答：“我只是帮你，至于要怎么样还是看你自己，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逼迫你做什么。”
“是，你没逼我。”爱丽唯尔几乎是怨恨地看着她：“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
十年前，她被亡灵法师折磨到濒死，桑倪伊斯在她的眼睛彻底闭上前，说过同样的话。
“……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复仇，也可以选择就此结束，一般我都不问，但你有点不一样——所以，选吧。”
堕入深渊，或者堕入深渊的深渊。
选吧。
她能选什么？
面对爱丽唯尔的眼神，桑倪却更加平静：“你恨的人是我？”
“是你先问我的！”爱丽唯尔精致的脸因为痛苦微微狰狞：“你为什么要问？直接把我变成不死生物不就行了吗？”
这样她还可以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她是被迫的！她没有选择！
但偏偏不是。
因为她当年，用最后的力气说，她要复仇。
她还是不甘心。
“对不起。”桑倪从善如流地道歉：“虽然我觉得就算我不问，你也不会愉快多少。”
精灵这种崇尚自然的生物对死亡和污秽基本都是零容忍，这也是她当时一定要问一句的原因。
“你不用现在道歉。”爱丽唯尔冷静下来：“那是我的事，我会回圣树请求她的原谅。”
“真是最好不过了。”桑倪赞同。
爱丽唯尔冷淡地看着她：“很快，桑倪伊斯，我们也要永别了。”
“是的。”桑倪继续赞同。
“……我不恨你。”
“谢谢。”桑倪转身出门：“那么，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门轻轻合上。
咔哒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捧哏逗哏酒店开房分手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求评求评～
空巢少女单机码字
读者无情伤透我心
第8章 她的发现
桑倪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决定去隔壁。
“在吗？”她一本正经都地敲门。
里面保持沉默，直到她第二次敲门，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有事？”
“没有。”桑倪爽快地承认：“我无聊，不行吗？”
“……”龙没有回答，估计还在组织语言。
桑倪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根本就没锁。
所以她就直接进去了。
龙大概是刚刚吃饱，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尾巴在斗篷底下一晃一晃的，见到桑倪进门，一下子绷直了，倒刺根根树立。
有点像炸毛的刺猬。桑倪心想。
“爱丽唯尔嫌我吵，把我赶出来了。”桑倪随便编了个借口。
“你确实有点吵。”龙毫不犹豫地赞同，想了想又补充：“其实人类都挺吵的。”所以并不是单独说你。
但是地图炮不是这么用的。
她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龙还把她放在人类这个群体中，还是应该替广大人类同胞给他一个白眼。
“你讨厌人类吗？”她突然有点好奇。
“还行吧。”龙回答：“毕竟我没出生在那个年代，所以没什么感觉。”
龙所说的那个年代，桑倪曾经在书中看到过。
大约是三千多年前的屠龙狂潮，巨龙在各个种族的围剿下数量一度剧减到百余，而当时的屠龙者中，人类占大多数。
那时候，人类和巨龙是不折不扣的死敌。
“没有什么是时间无法化解的。”龙毫不避讳：“哪怕是拥有漫长生命的龙族。”
“死亡也一样？”桑倪觉得有趣。
“那没办法。”龙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耿直：“毕竟已经死了。”
毕竟已经死了，时间可有可无。
“……你可真会说话。”桑倪半天才憋出一句。
“还行。”龙非常谦虚。
我那是在夸你的哦。
桑倪觉得自己过来就是个错误。
为了及时弥补，她嘭地一把摔上门，走了。
“这个人类真是太奇怪了。”他小声抱怨。
明明一副不怎么想看到他的样子，却又想来寻求安慰。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明明很想要融入人群，却又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也许是一个比常年独居在山峰和宝藏之上的巨龙，还要孤独的存在。
随后几天，桑倪没有再往城区凑。
准确地说，她只是看着地图闷头赶路，话都不怎么说。
爱丽唯尔则是一直就安静。
整个气氛格外微妙。
桑倪不是在赌气，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和爱丽唯尔差不多是把话说开了，结果很不愉快，她也没办法再继续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怎么说呢，她其实还是要脸的……
她们俩暗潮汹涌，搞得龙也不好贸然开口。
就在这种氛围下，他们到达了精灵圣域附近的小镇。
这里是人类城市与精灵的一个贸易点，所以双方都有居民在此常住。
“今天时候有些晚了，在这里的驿店住一晚，明天进圣域，有反对的吗？”桑倪问。
没有声音回答。
看吧，这就是标准的单机模式，除了发布任务的时候，npc根本不鸟你。桑倪默默在内心吐槽。
沉默地进店，沉默地要房，沉默地……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桑倪觉得，今天她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再死一次。
“我去外面看看，你们自便。”桑倪在进房门前忍无可忍地走了。
考虑到另外两个都比较喜欢清净，她这次找的是一个只提供住宿的地方。
桑倪走出驿店，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闲逛。
这里精灵与人类混居，大概是受到相互的影响，小镇上的建筑基本上都是人类的风格，但作息方式却接近精灵。
换句人话讲，就是比较佛系。
虽然还是有酒馆，但看起来都冷冷清清的，里面有驻唱的游吟诗人和着伴奏，吟诵古老的歌谣。
桑倪在外面驻足听了一会儿，发现酒馆里没人的原因，可能不是因为这里的人不喜欢喝酒。
大概是游吟诗人唱得太难听。
在酒馆老板准备出来邀请她的时候，她果断地假装路过。
打扰了打扰了。
她走得有些快，又没注意看路，在经过一条暗巷的岔道口时，竟然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人撞到了。
“非常抱歉！”那个人惶恐地看了她一眼，低着头匆匆跑掉了。
不是碰瓷的？
桑倪疑惑，下意识看向他跑过的暗巷，看到另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这种走得又急又偏的，不是碰瓷，就是销赃。
桑倪终于发现了刚才那个人身上的违和感。
那个人，跟她一样没有体温。
没有太重的死亡气息，不是不死生物，是被亡灵法师控制的活死人。
“亡灵法师？”桑倪讥讽地一笑，毫不犹豫地用了隐身咒跟上去。
巫妖对死亡的气息有着本能的亲和感应，她追踪起来不难，况且根本就没几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