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晏初朝自己走过来,顾盼立时便涨红了脸。她像是怕被晏初发现一般低下头,略微平复自己的思绪。
晏初故作镇定走过去,没人注意到他悄悄红了的耳尖。他端坐在一旁默默不语,心思却从未离开小姑娘,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顾盼心里也拧巴得难受。到底是知根知底一起长大的玩伴,平心而论,即使晏初昨夜确实有些轻薄,但她并没有因此厌恶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顾玉轩拉长了腔调,阴阳怪气道:“哎呦,原来是少卿大人啊?今天差点没认出来。”
怀揣着秘密的两个人心照不宣,都默契地没有接话,空气里弥漫着微妙而诡异的尴尬气氛。二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多待一刻都是煎熬,久而久之的安静也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意味。
顾玉轩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火上浇油道:“少卿大人这般俊俏的脸蛋儿,也亏得她能下得去手。”
倘若顾玉轩知道晏初是被谁打的,又是因何被打,不知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顾盼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晏初焦躁不安地看着眼前的酒菜,又看了看一脸得瑟的顾玉轩,就是不敢看小姑娘。
偏偏顾玉轩还在起哄:“妹妹,你抬头看看他!”
顾盼还是低着头,像个缩头缩脑的小鹌鹑。
顾玉轩不由得疑惑,讶异道:“你今天怎么了,扭扭捏捏的?”
顾盼侧头瞥了兄长一眼,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只好闭唇不语,将一腔心事尽数咽下,不情不愿抬眼看了看晏初。
晏初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锦袍,腰佩玉饰,发束玉冠,一脸肃然之气,还是那个冷静自持、儒雅温润的少卿大人,哪有半分昨晚的痴迷疯狂。
端的是人模狗样,衣冠禽兽。
嗬,老子信了你的邪。
顾玉轩拿过酒壶要给晏初倒酒,却被他一口回绝:
“戒了。”
顾玉轩不乐意了:“我今日是来向少卿大人表达谢意的,怎么能不敬酒呢?再说了,前几日我还看见你喝酒,今日就戒了?莫不是唬我?”
顾玉轩这句话简直就是公开处刑,晏初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小小声道:“喝酒误事。”
“别管他,他爱喝不喝。”
顾盼的语气相当恶劣,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惹得顾玉轩颇有些诧异。
晏初斟酌半天开口:“看你神色有些憔悴,昨晚没睡好吗?”
同样的话,顾玉轩刚才也问过,可他这么问,却让顾盼不自觉攥紧了掌心,呛声道:“我睡不睡得着,不关你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开《郎君他见色起意》,大家可以点进作者专栏收藏一下这本书嘛~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郎君他见色起意》文案:
永康十一年秋,吏部尚书之女嫁给了京城首富之子。
同窗好友问孟浔:你喜欢她什么?
孟浔:我喜欢她好看啊。
陪嫁丫鬟问叶鸢:你喜欢他什么?
叶鸢:我喜欢他有钱啊。
她觊觎他的家产,他贪图她的美貌。
可百般图谋,千种算计,都敌不过你情我愿,步步沉沦。
*
在孟浔心里,比银子更可靠的是金子,比金子更可靠的是权力,而善变的人心,才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直到他娶了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他曾经最不屑一顾的便是这所谓的情意,直到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一遭,才知竟是如此情难自禁,肝肠寸断。
1.甜甜甜,不虐不虐,双c
2.骗钱骗炮骗感情女主×穷到只剩下银子的男主
第15章 收买
顾盼自己坐在那儿一个人生闷气,一双眼睛时不时恶狠狠盯着晏初,像一只咬牙磨爪的小豹子。晏初则躲躲闪闪不敢看她,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只有顾玉轩傻呆呆坐在一旁,一脸茫然地看着气鼓鼓的自家妹妹。
二人这样诡异的氛围,想不发现什么端倪都难。顾玉轩终于皱眉问道:“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晏初垮着脸打定了主意要自首,横下心低声道:
“顾兄,我自知犯下了大错,顾家无论如何责罚我,我都心甘情愿受着,绝无一丝怨言。其实——”
话还未说出口,顾盼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朝他摇摇头,示意他把秘密吞进肚子里。晏初明白了她的意思,话急急转了个弯:“其实,这家酒楼我不常来。”
顾玉轩闻言有些懵圈,不解道:“这算什么大错?少卿大人还没喝酒,就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晏初朝顾盼眨了眨眼,像是在无声告诉小姑娘,一切都听她的安排。顾盼则朝他挑了挑眉,大概是说,等一会儿再找他算账。二人互相做完眼色,便十分默契地低头吃菜,自始至终没说半个字。
顾玉轩在一旁干瞪眼看着,愤愤道:“当着我的面,你们两个眉来眼去什么呢?”
顾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下意识拔高了声音:“谁和他眉来眼去了?哥你会不会说话?”
“就算不是眉来眼去,”顾玉轩小声嘟囔,“那也算是挤眉弄眼,眉目传情。”
顾盼跺了自家兄长一脚,放下碗筷就要走。顾玉轩拉住她,问道:“不吃了?”
“气饱了。”
顾盼说罢便气呼呼走了,拂袖过处只留下一点清浅暗香,惹得晏初又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
没了小姑娘作伴,晏初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极其敷衍地匆匆尝了几口,也起身离开了。原本打算原路回府,待走到那条熟悉的岔路上,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脚步一顿,又折回来拐了个弯儿,三两步到了丞相府门口。
晏初恬着脸再次求见小姑娘,果不其然吃了闭门羹。但好在顾府的丫鬟小厮都很好“收买”,愿意告诉他小姑娘从早到晚的一举一动,一五一十,事无巨细。
或许收买这个词不太妥当,好像晏初故意在丞相府里,尤其是小姑娘的西厢房里,安插了眼线监视她一般。丫鬟小厮们说是被收买,倒不如说是自愿,早就把晏初看成了“自己人”,主动撮合两个别别扭扭的大孩子。尤其是顾盼的贴身丫鬟小桃,许是话本故事看多了,满脑子都是娇俏小姐和白面书生的风花雪月,自己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倒是暗地里告诉了晏初不少有关小姑娘的逸闻趣事。
是夜,月明星稀。小姑娘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被躲在自家院墙外的黑影吓了一跳,险些崴了脚。
晏初也是从小桃口中得知,小姑娘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在夜里翻墙出去。他便一直在这里等着小姑娘,守株待兔。昨天晚上小姑娘没出来,他便等了整整一夜,直到早上晨光熹微之时才离开。
不等她说话,他先开口:“这几日还好吗?你最喜欢吃荣裕记的糕点,这几日也不去订了。我听下人们说,你这几日把自己关在屋里练剑,一直没出门……”
顾盼暗恨自己意志力薄弱,一见到他便情不自禁红了脸,只好故作冷漠道:“我没空和你寒暄。”
晏初自觉言辞匮乏,憋了半晌,磕磕巴巴说道:“我……我只是想多和你说几句话……”
顾盼不理会他,转身欲走,被晏初一把捉住手腕。手劲很大,顾盼生生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微微蹙眉看向他。
晏初被烫到了一般收回手,讪讪道:“对不起,方才失礼了……”
对以往的二人来说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此刻偏偏带了些意味深长的旖旎味道。顾盼也被他熏染得有些羞赧,掩饰般呛声道:“在别人家的院墙下头等了一夜,岂不是更失礼?”
晏初越发手足无措起来,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
晏初脸上的红肿已消去了大半,只剩下几点淤青,衬着他唇红齿白的书生气,非但不难看,反倒平添几分凌虐美,惹得顾盼平白生出几分罪恶感。
顾盼娇声问他:“你今日来有什么目的?”
晏初一本正经道:“请你再打我一次。”
顾盼:“?”
晏初拉过顾盼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神色郑重:“只要你能消气,再打我几次都可以,我绝不还手。”
他这句话说的小心翼翼,甚至带了一丝乞求,直往人心窝子上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