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个蹲在 她小娘面前的男人还是妥协的站了起来,汪畏之很想转过身去,可他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固定着他动弹不得,下唇已经咬的不见血色,这一 桩桩一件件兜头压过来的事,让他不堪重负。
很快男人就走到了他面前,隔着一道木桩,分明脸还是汪员外的脸,怎么人就变了呢?
难道这世上就真的没有亘古不变的东西?
“畏之...”,这个男人还像曾经一样叫着他的名字,“你看你小娘她已经有了身孕,这里 环境这么差,她受不住的,你看能不能求求哪位大人,让他网开一面,先去放我们出去。”
汪畏之看着他,眼神一点一点就冷了下来, 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原本应该是温和澄澈的,现在却泛起一丝冰寒。
看着面前这个眼神游移的男人,多可笑,从进来到现在,这个男 人没有问过他一句,除了指责就是好笑的来替那个女人求他。
而更可笑的是,他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如果可以,他又何须被关 在这里?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不甘。
曾经的汪畏之虽天真烂漫,没受过多少搓磨的他骨子里却是固执桀骜的,他可以为了反驳魏侯爷的话 跪到生病,可以为了不说出温宪的名字被打入大牢,他只是看上去软弱而已,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松手的,只是巨大的愤怒冲破头顶。
“我能求谁?我谁也求不了,就算是能求,我也不会为了那个女人去求人,大家就等着一起死吧。”,他听见自己愤怒的声音。
其实他 知道,哪日大殿之上温帝已允诺过不会赐死他,既如此那被牵连的汪家也不过是多受些罪罢了,但他不是圣母,他不甘心,分明他才是最委 屈的那个人,为什么到头来被众人舍弃的却是他?他真是受够了!
魏夫人也是,汪员外也是,温宪...也是。
汪员外似乎被他的怒 吼震慑住,他看见所有人都用害怕的眼神看着他,这是汪畏之第一次顶撞汪员外。
男人先是被震住,可随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什么 叫一起死?你说清楚!”
汪畏之自暴自弃道:“在你眼里,我是谁?是魏家独子?还是汪畏之?还是...谁也不是?”
汪员外愣了 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汪畏之看着他怔愣的表情只是惨淡一笑,突然觉得那些愤怒如泄气的皮球,泄了出去。
连带着溜走的还有心中 那仅有的牵挂,他转回身不在看他们,汪员外回过神,想起汪畏之先前的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是急迫的问道:“你走什么,你先说清 楚,是不是皇上已经下令了!”
汪畏之没有转身,他走回他那张破旧的床板上,靠着墙角滑坐下来,冷的抱住自己。
那女人已经吓 哭,连带着他小妹一起哭,汪员外急的抓耳挠腮,双手抓住木桩,恨不得把脸伸过去。
汪畏之静坐了片刻,才道:“皇上说了,只要你 们能撇清与我的关系,这事便不会牵连上你们。”
他是故意这样说,其实汪畏之心中很清楚,但他不死心,他想要知道汪员外明确的答 案,想要看看十多年的亲情是不是真的不堪一击。
但很显然,他输了,那个女人携着他小妹跪在牢门前,一边哭泣,一边大声说着不认 识他。
而汪员外,在静默半晌后,似乎被汪畏之那句一起死吓住了,他脸颊抽了抽,也跟着加入了那女人的队伍。
汪畏之只是一言 不发,散落的青丝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他只是抱的更紧了一些。
几人大声嚎叫,整个天牢内都是他们的声音,不足片刻便有侍卫走了 过来,一边用刀柄敲打着牢门一边让他们老实些。
许是刚才那一番嚎叫已经让汪员外彻底抛除了对汪畏之最后的一丝亲情,他跪着求那 侍卫口中大喊着冤枉。
那侍卫站着听了一会儿,总算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看了另一边静坐的汪畏之一眼,侍卫只是露出一个讥笑,拍了 拍牢门,“喊什么,进来的那一个不喊冤,在喊我割了你的舌头。”
女人吓得一把捂住嘴,汪员外也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那侍卫又瞧 了汪畏之一眼,见清净了这才离开。
经过一番折腾,人还没出去,嗓子先喊哑了,汪员外看了眼坐在另一边一动不动汪畏之,总算没有 在折腾,不过那女人从小娇生惯养,受不住这里奇差的环境,正发着脾气,汪员外不得不抽出精力去安抚起来。
不过统归是要清净了些 。
而这头,汪畏之被人拖出了宴厅,这庆功宴也继续不下去,索性人都散了。
各世家今日心中以各有掂量,对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 微妙的平衡有了倾斜。
众世家一一离去,温珅却在这时走到沈重面前,他面上没有先前的狂妄,看起来对这位温王朝最勇猛的将军颇有 几分敬畏。
他端着酒杯不知在与沈重说什么,如此这般当着太子的面,实在是没把太子放在眼中。
果然不出片刻,太子也端着酒杯 走了过来,两位皇子面上虽笑意晏晏,实则内心各有所思。
沈重是个明白人,左右逢源也颇做的得心应手,倒是一旁的沈雁飞看的咬牙 切齿。
温宪没动,他眸光没落到实处,却深邃的看不到尽头,也不知此刻在想什么。
直到沈雁飞拍上他的肩,这才回过神来,沈雁 飞清俊的眉头微皱,看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你在想汪畏之?”,他问的十分直接。
听见这个名字,温宪不由自主皱起眉,眼神 颇有些警告意味,可随即便见说话人是沈雁飞,便又收敛住了。
那眼神没有躲过沈雁飞的视线,只见原本紧皱的眉头隐隐泛上一丝担忧 ,他提醒道:“你没忘记我们的计划吧?”
温宪勾唇一笑,直视沈雁飞的双眸,“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提醒我,没有谁可以阻拦我,即 使有,要么占为己有,要么毁掉。”
他说的很直接,将沈雁飞那些顾虑打消不少,他抬抬下巴,示意温宪往沈重那边看,“你认为他更 倾向谁?”
温宪道:“沈重心思深沉,不过有一点却是十分清楚的,他只效忠于温帝。”
沈雁飞沉默片刻,眼中锐利的光芒不减, “我看也是。”
温宪撤回视线,看了眼大殿中央,魏侯爷正扶着脱力的魏夫人往外走。
他道:“走吧,继续韬光养晦,才能给予你 的敌人致命一击。”
沈雁飞撤回视线,修长的手指攥起一遍惨白痕迹,两人迈步往魏侯爷离开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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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李代桃僵
许是今日宴会上先受了李夫人的状告, 后又出了魏家独子身份有假一事。
魏侯爷扶着魏夫人并未走出 多远便被温宪追上。
高大俊美的男人拦在魏侯爷面前, “侯爷, 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侯爷冷眼看他,今日受的刺激已是不小, 他 无心再来应付一个皇子, 更何况还是个被众人排挤,不得宠的皇子。
“三皇子有何事不妨直说,我夫人她还需回府静养。”
温宪目 光落到魏夫人惨白的脸上,“只需占用一句话的时间。”
话以说到这份上, 魏侯爷也不好推拒,“三皇子直说无妨。”
温宪手微抬 , 沈雁飞从怀中抽出一卷轴递到温宪手中。
修长的手指接过来微微扣弄, 狭长的狐狸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将那卷轴递于魏 侯爷面前, 那在印象中一直唯唯诺诺的温宪,突然露出些了张狂神色,他声音清冽,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温度:“魏侯爷, 我要你站边!”
魏侯爷看的心惊, 这句话更是如一道惊雷炸响,震的他神色微怔, 不由道:“什...什么?!”
温宪似乎十分有耐心, 他将刚才那句 话又重复了一遍。
魏侯爷勉强镇定住,忍不住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温宪,或许是温宪已经不打算在魏侯爷面前隐藏, 他勾起一抹笑 容,带着不输于温珅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