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边城虽然是个偏远小镇，但是街上还算热闹，尤其现在正值中午，街上的行人相对少些，街头有一个卖糖葫芦串的老头。
官驿对面一个小巷子里有一群小孩在玩耍，欢快的笑声即使距离远也能听得清楚。
她买下了所有的糖葫芦，在老者惊讶的目光中，扛起糖葫芦架就向巷子走去。
“糖葫芦，送糖葫芦喽，又甜又酸的糖葫芦——”
巷子里的小孩瞬间放下手上的石子，齐刷刷向她看去。
“送糖葫芦？”
“我想吃糖葫芦。”
“走走走，去看看。”
安小歌看着带着质疑目光的小孩子跑过来，半蹲下来笑眯眯道：“小朋友……”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个人贩子，下一秒就要抱起个孩子飞奔离开。
“我们刚刚听到你说送糖葫芦？”孩子王率先问道。
“是啊。”她慈祥地笑着，摸了摸颜色最浓郁的小孩的脑袋。
还没等孩子们露出惊喜的笑容，她继续道：“不过需要你们凑近一些，姐姐问你们两个问题，你们回答上来了，我就把这些糖葫芦都送给你们怎么样？”
她晃了晃手上的糖葫芦架，闻到风中带来甜甜的味道，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啊。”
“没问题。”
安小歌坐下来，让他们把自己围起来，感受着被生命力包围的感觉，她真的很想仰天大笑。
她将孩子们凑的更近，问出第一个问题，“你们知不知道这几天城里发生的大事？”
孩子们想了想，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来什么，最后还是孩子王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姐姐你说的是不是城西死人这件事？”
安小歌打了个响指，“对，你们对这件事情知道多少？”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甚至心思早就飘到糖葫芦上了。
孩子王舔了舔嘴，“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听我爹我娘说以前北海国好像就经常发生类似的杀人案，但那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安小歌一怔，抬头若有所思望向北方，喃喃道：“北海国……”
其实她这次想要跟着陆言来白边城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莫名的总是想去北海国。
也不知道她这种好奇感是从什么时候存在的，总之她心中总是有一股力量想要去北海国一探究竟。
来到白边城后，她心里的冲动就越明显了。
“姐姐？”
看她愣了很久的神，孩子王忍不住叫她。
安小歌回过神，干笑了一声，摘下糖葫芦分给他们，“来来来，姐姐说到做到，给你们糖葫芦。”
分给每个孩子的时候，她总会默默小孩的小脑袋瓜或者拉拉他的小手手，越发让人觉得她不是个好人。
……
陆言在房中大致浏览了遍卷宗，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官员一直等着，瞧见陆言立即舔着脸讨好笑着，“主君。”
“带本王看看死者尸体。”
“是，主君这边请。”官员点头哈腰，侧身摆出请的手势。
待陆言走过他的身边，他才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第一次见到主君，竟然还是因为一起案件，他这个芝麻小官，实在是紧张到两股战战。
刚出院子就听到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一个少女在孩子群中眉开眼笑，弯腰给他们分着糖葫芦。
她嘴角带着笑意，仿佛比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这么看去，与平日里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狗腿子判若两人。
分完后，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满足地笑了。
“没有白花我一袋子钱。”她心痛地捂住心口，然后转身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陆言与韩子珏。
“哎？主君？”她连忙跑过去，笑嘻嘻的道：“是不是要去看尸体了。”
韩子珏探头看了看她身后正一个个啃糖葫芦啃得开心的小孩子问：“小歌，你在干什么？想、想当娘了？”
安小歌一巴掌拍了他一下，“瞎说，我是在问小朋友关于案子的东西。”
韩子珏吃痛地揉着肩，嘀咕道：“那你的表情那么慈爱干什么，而且，哪有问小孩子案子的，你直接问官员不就好了……”
找小孩子当然不只是为了查案子……
安小歌心虚的不再理他，转头对着陆言殷切笑道：“主君，咱们走吧？”
记忆中那个在阳光下给孩子们发糖葫芦的温柔少女与此时笑得狗腿的脸慢慢重合，一切幻想全被打破。
陆言表情中多出了一丝无奈，“问出来什么了？”
安小歌连忙正色道：“孩子们说以前北海国也发生过类似的案件，我想掏心案很可能大规模发生在整个大陆，而且凶手来自各个国家，不只是南青国。”
陆言垂眸听着，然后点点头。
白边城的官员立即凑过来低声道：“主君，因为下官不也不太清楚北海国的杀人案，所以就没有写在卷宗里……”
此时他满头大汗，手足无措，生怕陆言觉得他失职。
陆言没有言语，倒是身旁的韩子珏打圆场道：“你别紧张，你做的没错，走走走，去看尸体。”
官员陪笑擦了擦汗，引着他们向尸体存放处走去。
……
因为尸体被保存在琉璃棺中，还有法器加持，所以这具尸身还像刚去世的一般，就连淌在胸口处的血还未凝固，但是却早已没了温度。
尸体的胸口心脏处有一处大洞，原本应该安放着一颗跳动心脏的位置此时空空如也，是剩下一片模糊血肉。
死者死不瞑目，空洞的眼睛使劲挣着，像是要把行凶的人的样子紧记在脑中以便下一世向他讨命。
安小歌瞧着那双眼睛，有些心悸，不敢直视。
其实在她第一次遇见陆言时，宫都的那处院子中，死者也是这副样子，心脏被剜去，利落干脆。
瞧着熟悉的伤口不同的面容，陆言黑眸深处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仔细瞧着死者身上唯一的伤口，边缘呈齿状，切面光滑，想来是直接插入，从而取走心脏。
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犯下了这么多起杀人案，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留下，便可见他们是一伙训练极其有素的团队。
陆言站直身体，将手负在身后，眉头紧锁，脑中想起了刚才在院中看到的死者介绍。
隐界九级，对于偏远地区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算是极高的修炼水平。
这些案件中虽然都没有查到什么凶手遗留下的线索，但是他从中找出了受害者的一个特性。
那便是他们都是修炼之人。
等级有高有低，但是最低的也到了隐界六级，最高可达耀界二级。
修炼之人的心脏，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他不自觉地绕着琉璃棺踏步思索，边瞧着尸身边捋着一条条线索。
“去案发现场看看。”
……
案发现场也就是死者的家中。
只见院中桌椅翻动，一看便知之前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案件发生在夜间，按理说这么大的打斗声四周的邻居应该会听到，可是询问下来，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夜间的异常。
定是凶手使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他们昏睡不醒，察觉不到响动。
凶手行动的越多，留下的痕迹越多，陆言问道：“附近可发现什么？”
官员立即道：“确实在附近其他院中窗户下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些粉末。”
陆言深不见底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韩子珏立即问道：“可查出什么粉末？”
“回韩大人，是一种普通迷药。”说着官员便朝旁边的侍卫伸手，侍卫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粉末。
韩子珏接过，小心地摊开，里面的迷药呈白色，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点点微闪的光芒。
他低头轻嗅，点头递给陆言过目，“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迷药。”
这种迷药在寻常的店中就有卖的，很常见。
陆言微蹙着眉头，接过后用指尖轻轻地捻过细细的粉末，突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将指尖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随着他的动作指尖一闪而过一道七彩光芒。
安小歌见陆言沉思了许久，出声问：“里面是不是加了别的东西。”
第21章
陆言抬手捏出了一片极小极小的碎片，若不是碎片在阳光下闪出光芒，她一定注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