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又骂自己自私,不自觉就开了口,又想限制她的自由。
但陈长宁什么也没说,仍是顺从地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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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林嘉绥所在的新京, 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裴家在那儿,裴醒日后半辈子, 也会在那儿。
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控制不住自己去向林嘉绥打听个没完。
她好像有些察觉出来裴醒不高兴的原因, 大抵基于些无关痛痒的占有欲, 他一向习惯依赖她, 她并不觉得他吃味是心胸狭隘,就斟酌了下, 解释几句:
“前些日子我听你们百日誓师大会上面表彰你,说你的成绩可以冲新京的a大了,嘉绥哥不是也在那儿,我才想着问问他。”
“……日后要是你真的考去那儿……”她顿住话头儿,话说的半真半假的。裴醒没察觉出她语气里些许不舍的异样,只信她真的是因为他才去问的。
这时候陈长宁刚把裴醒指尖的创可贴贴好,裴醒乖乖地接过她手里的几片儿创可贴包装纸扔到垃圾桶里, 期间还是没放开她手腕儿。
陈长宁轻轻地抽了抽, “咱们该出去啦,等会儿送走嘉和他们,赶紧洗洗睡了, 明天还要早起, 高三千万不能耽误……”
裴醒却抬眼紧紧盯着她,让她莫名想起流云微风下,斑驳在树下白墙上的光影, 细碎、但又明亮。
“还有一个月。”他轻声的说。
——还有一个月,等等我,再等等我。等我熬过这段时日, 等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我一定让那些心思重见天日。
陈长宁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以为他说“一个月”,只单纯是说高三还剩一个月,闻言还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对,还有一个月,你就解放了。”
裴醒弯了弯嘴角,起身和她一起出去。
林嘉绥最终还是带走了妹妹,林嘉和脾气倔强,不过倒是蛮听她哥哥的话,陈家又恢复了清净。
裴醒洗完澡出来,照例去敲陈长宁的门,喊她洗澡。小姑娘正捧着一本小说,盘腿坐在凳子上看的津津有味。
“长宁,长宁?该洗澡了。”
从门口到她身边,裴醒叫了好几声,她都是嘴上敷衍地应着,眼珠子都不舍得离开眼前的书哪怕一秒,而且身子也不带动弹一下的。
裴醒心里生出点儿逗弄她的心思,伸手抽走了陈长宁的书。小姑娘“哀哀——”叫着,眼睛随书移动,这才看到裴醒已经近身了。
她伸手问他要:“快还我,看完这一章我就去洗。”她说这话,裴醒是一个字都不信。说的挺好听,那她天天晚上钻被窝里打着电筒,熬的黑眼圈儿生生像个陈小熊猫了。
裴醒偏不还她。
“长宁乖,先去洗澡,洗完了我就还你,早点儿洗完早点儿安生。昨晚你拖到十一点多才去洗,怎么被陈叔骂得,你都忘干净了?”
没忘是没忘,可是那小说正看到精彩部分呢,不看完这章,她抓心挠肺的,怎么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嘛?
“……裴醒……”她朝他撒娇,娇气又软和的样子,裴醒后退了一步,想着她熬坏了身子、白日里总是没精神的模样,不为所动。
陈长宁见他这样,只能伸手去夺。裴醒顺势举高起来,书被举过头顶,一看就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陈长宁也没多想什么,凑过去还想继续抢。够不到没关系,踮着脚也要试探。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裴醒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不择手段地攀到他身上了。
“……给我……我真的就看完这一章……”她丝毫没察觉身下少年耳根的潮红和不正常的呼吸,还在锲而不舍地伸手。
他喉结动了一下。
裴醒能感觉到她身上的软玉温香,不浓烈的皂角粉和洗发膏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如出一辙,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同。
他遭不住。
陈长宁趁裴醒不注意,一蹦起来,拽下裴醒的胳膊,猛的揣走了她心心念念的书,那副得意的样子哦。
“……不给我?最后不还是被我搞到手……”
她拿着书,眼看裴醒那副不太正常的失神模样,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裴醒这才回过神来,这下看着陈长宁的眼神儿也开始不对劲儿起来,浓重如墨一般,好像有极厚重的情愫掺杂着。
陈长宁是个活了几十年情树没开过花的姑娘,哪里可能看得懂裴醒眼里的东西?她只是觉得他最近很不寻常,经常用一些莫名的眼神盯她,而且老是无缘由地发怔。
裴醒抑住心口的狂跳,还有身上突如其来的燥热,努力装作正常的样子:“……没什么……”
“……你……看完了就快点儿去洗澡,知道吗……”
——这怎么说个话还结巴上了?
陈长宁搞不明白,悠闲地翻开自己刚才看的那一页,又好似不经意地开口:
“裴醒,你身上好香哦,妈新买了香皂吗?怎么和我身上的不太一样,好好闻啊……”是那种较清冽一点儿的味道,干净的少年味儿。
她就是随口一说,裴醒却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有烟花炸开似的,炸的他整个人都不清醒、迷乱了起来。
青春期的少年最容易起意,心上人随口三两句话,就足够燃起燎原烈火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亲吻她的欲/望。
陈长宁低着头,专注地看自己的书,这时候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裴醒的眼里的狂热和恍惚。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说,长宁,你抬头看我一眼吧,只要你发现了,我就孤注一掷,把什么都说出来。
可惜陈长宁一直没有再抬眼,怪就怪那本书的吸引力太大。
裴醒有些形容狼狈地出了陈长宁的房间,开门又关门的动作,都带了两分踉跄。
于是这天晚上他失眠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心悸的感觉,夜晚总是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毛病,也在少时被陈长宁一一抚/慰。而今这场不合时宜、不知深浅的单相思,再度让他体验了一把夜晚的难捱。
睁开眼,他满脑子都是那会儿她伏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闭上眼,又是这么些年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久远的东西最容易在寂静无声的夜里被翻出来,他更加难眠。
裴醒最终还是掀了被子坐起来,本想着喝口水缓缓,结果开了灯,想见长宁的念头越发强烈起来。
像中了邪似的,他摸索着走到了陈长宁的房间门口。
门没锁,一拧门把,就推开了。
他没开灯,像个贼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她床边。月光下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不过她始终没醒。
大概今天终于乖了一次,没有半夜打着电筒窝在被窝里偷偷看书。
可惜月亮没有从前亮了,否则他一定可以看清她的脸。
裴醒半蹲下/身子,心里的躁动其实已经压下去大半,他没有做什么逾距的,只是捉了她搭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
近距离来,他又嗅到当时那种熟悉的香味儿,这味道让他觉得安心。
长宁没多久半梦半醒地,嘤咛了两声,可能也感觉到旁边的异样,将将想睁眼,裴醒伸手过去,盖住她的眼皮,极柔地哄:“……睡吧……睡吧……”
于是小姑娘大约就以为只是一场梦,迷迷糊糊地沉了呼吸,终归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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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前,一中举办了一场夏季运动会,由高一学生自由参与。
这天正是炽热,上午第二节 大课间休息,广播里传出这则消息的时候,高一两栋楼几乎全都沸腾了。
运动会意味着玩乐和激增的体育课,是一年里仅有两次的盛会,而且老师非但不能阻止,偶尔还要腾出正课的时间给参赛的学生练习。
一班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还有男生高声欢呼着,起哄某个同学去报名参加,每个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陈长宁从梦里被欢呼声惊醒的时候,段屿刚从教室办公室回来。怀里抱了厚厚一摞的新书,从前门处经过陈长宁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