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59)

作者:卿出于兰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而宫外听到动静想要谋反的李静骞,则是被奉了高胜寒密令的黎将军抓住,当场伏诛。君潇和大理寺卿程政瀚也带人去查了李静骞的党羽,人赃并获一网打尽。丞相李巍因为谋逆也被押入大理寺等三司会审,常明德则是洗清了冤屈被释放回府。

短短一天时间,朝廷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到尘埃落定,消息传遍了宫里宫外,已经是酉时了,高胜寒还是去了昭华宫。

“你这是要做什么?”高胜寒看着一身素白衣服披散着长发的皇后李静娴问道。

李静娴神情平静,恭恭敬敬在他面前跪下行了大礼,然后跪得笔直看着他说:“皇上,臣妾的兄长意图篡位,罪无可赦,臣妾有罪,但是臣妾年迈的父母无辜,求皇上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宽恕臣妾的父母,臣妾愿以死替他们赎罪。”

高胜寒看着这样的皇后,觉得有点难过。她是封建教育下养出来的完美的女人,完美的傀儡皇后,可是她从来没有作为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活过,依附于父母依附于他,

“你兄长的事情,是他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犯了错误,自然要自己承担,他也付出了代价。你在深宫中,他的那些计划若是真的瞒着你防着你,你又如何得知?朕相信你不会做害朕的事情,篡位的计划,你断不会参与。他的错误,为什么要你来承担?至于你父母,他结党营私离不开丞相的庇护,国有国法。”高胜寒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有些不忍地摇摇头说着扶着她的肩膀拉她起来。

“皇上……”李静娴的泪水夺眶而出,眼中情绪复杂。

“皇后李静娴在昭华宫自焚而死。但是幸存下来的宫女敏姝可以离开皇宫,过她自己的人生。”高胜寒松开揽着她肩膀的手,走到一旁,轻轻拿起灯罩,举起了燃烧着的红烛,回头看着李静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静娴会意,拭干了眼角的泪水,郑重地对着他跪下,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哽咽着开口道:“敏姝谢皇上隆恩。”

“起来吧。”高胜寒放下红烛走到她面前拉她起来,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朕知道你一直为了父母的期望而活,为了家族的荣耀而活,为了成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活,但是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而是压抑着自己,逼迫着自己。可是人啊,最重要的是做自己,为自己而活。人生苦短,朕希望看到不一样的你,你应该去广阔的天地中寻找真正的自己,成为真正的你,快乐地过完一生。而不是被责任束缚,被利益绑架,永远禁锢在这深宫中,迷失了自己,最后为别人的错误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不值得。”

李静娴被他这一番话戳中了内心的痛处,也真实地被他的这一番肺腑之言感动,再也不顾什么形象和仪态,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她压抑了太久,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能这样理解她。是啊,就算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过也是从小被父母的期望和家族的荣耀绑架,自欺欺人强迫自己走好既定路线的傀儡罢了。她从来都不曾有过自我,所有人对她的敬畏与尊重,不过都是给“皇后”这个作为皇帝的附庸的身份的,却并不是给她这个人的,也从来没有人把她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

而此刻,当她放下了对皇帝的感情和对权利的执念,才发现似乎只有皇上是真正把她当作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而不是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工具人皇后。

皇后自焚的事情引起了一时轰动,但是宫中向来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李静骞谋逆被诛杀,黎将军平叛有功,所有人都在猜测皇后被废之后皇贵妃应该就会被立为皇后。

望沅宫中。

皇贵妃黎芷馨却并没有多高兴,反而紧锁着眉。

“娘娘在这宫里可有什么放不下的?”兰嫔没有问她为何这样,也没有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反而在莺歌燕舞他们都退下以后平静地问了一句看似无关却足够惊人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贵妃敛下神色质问道。

“后宫嫔妃在意的不过是地位荣宠,家族荣耀,皇上的感情这些。娘娘早就是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荣宠更是不必提。如今黎将军平叛有功,黎家如日中天,皇后却受她兄长连累不日就要被废,皇后之位几乎就是娘娘囊中之物。”兰嫔不在意她难看的脸色,平静直视着她悠然说道。

皇贵妃被她说中心中郁结之处,神情更加凝重。

“可是娘娘,您要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黎将军权倾朝野,本就容易招致小人嫉恨,您若再当了皇后,黎家成了后族,就算皇上信任黎将军,不会忌惮他功高盖主,可总会有不安分的人给他扣欲加之罪,往皇上手里塞刀子。到时候娘娘就算坐上了皇后的位子,恐怕您和黎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兰嫔走上前,抓着她的手,几分真诚地说道。

皇贵妃深深地看着她,没有甩开她的手也没有斥责她,神色却有了几分松动,露出了担忧焦虑的样子来,冰凉的指尖回握着兰嫔的手,有几分期待和急切地开了口:“你有办法?”

兰嫔笑着点点头要她安心,然后开口道:“顾家也参与了谋逆,柔妃自然也恨娘娘,以她的性子,是要对娘娘下手的,娘娘同皇上表明态度,假戏真做,金蝉脱壳。而黎将军‘失去’了娘娘这个做皇贵妃的女儿,自然也不会有人再找黎家的麻烦。如此既保全了黎家,娘娘也可以获得了自由。”

皇贵妃听了她的话,微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但是紧锁的眉却松开了,眼中笑意一点一点缓缓漾开。“你确定这样可以?”

“娘娘此举亦是为皇上分忧,皇上不仅会同意,还会派人保护娘娘的安全,纵然娘娘离开宫里,也定然可以衣食无忧,安然一生的。”兰嫔浅笑着点点头,说道:“况且娘娘放心,嫔妾之后也是打算称病假死出宫的。”

皇贵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地问;“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

“嫔妾进宫不过是为了家族荣耀,地位与荣宠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皇上肯念着嫔妾过往的好,善待嫔妾的家人,就足够了。嫔妾自己真正想要的是自由,为了自己而活。”兰嫔洒脱地笑着说道,眼中透出些以往没有的神采来,不再是高岭之花的模样,反而更加生动。

高胜寒从昭华宫出来就去了漱玉宫,虽然他离开以后就立刻要福泽海找胡太医来照看玉贵人了,但是玉贵人一向身体不好,又淋雨了,他还是很担心。看道玉贵人状态还好,也没有感染风寒发热,他终于放下了心来。

“皇上,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上朝会有好多事情吧?”唐乐乐看到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故意做出一副欲拒还迎之态,判定高胜寒如果是聪明人,就会放过她。如果他真的□□熏心对她下手,她有的是法子搞他。

高胜寒冷眼看着这死丫头一边惺惺作态一边眼神里分明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就绕过她上了床榻边坐下,勾唇浅笑道:“朕今日乏了,就不用你侍寝了,就这么睡吧。”

“皇上……”唐乐乐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学着柔妃做出一副白莲花委屈又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他问道:“您是嫌弃嫔妾了吗?嫔妾自知不如其他姐妹得您欢心,不如以死谢罪。”

唐乐乐哀哀切切说完就以寝衣的袖子掩面就要向床柱上撞去,余光却一直关注着高胜寒,却发现他无动于衷,正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唐乐乐不由一僵,止住了动作。

高胜寒唇角带着玩味的笑,挑眉看着她说道:“你倒是撞啊。”

唐乐乐一边在心中暗骂他,一边盈盈转身,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垂眸幽幽说道:“嫔妾还是舍不得皇上。”

高胜寒越看她这个样子越觉得十分有趣,邪魅一笑上前掐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直视他,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一边欲拒还迎要朕留宿在你这里,一边又想要避免侍寝,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唐乐乐微微一怔,眼中的惊讶神色掩饰不住,却又突然灵机一动,决定不如索性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她一边试图抛个媚眼,一边微微偏头伸出粉嫩的舌头要舔在高胜寒的手上。按理说常玉安是个美人坯子,她这动作做出来该是千娇百媚、让人心痒难耐。可偏偏唐乐乐虽然是带着浓厚的调戏高胜寒的兴致来做这个动作,却又一边做一边不由自主觉得尴尬,在心里吐槽自己,所以做出来的动作难免有些扭曲。不仅不妩媚,反而落在高胜寒眼里,分明就是一只嘴歪眼斜还试图舔主人手的二哈,让他觉得十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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