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听了她这话,虽然觉得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轻嗤一声,皱眉说道:“她聪明归聪明,可你还能指望她替我们去和皇后争来争去不成?我看她是没有那种心思的。”
通过这段日子的观察,她发现这玉贵人虽然得皇上的心,却也并不恃宠而骄,反而懂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多半是被动反击,从未主动出手争宠。她虽然不会因此放心玉贵人,对玉贵人放松警惕,却也不会寄希望于玉贵人会与皇后斗起来让她坐收渔利。
“她之前是没这种心思,但嫔妾同她讲完这些,她慢慢就会有了。”兰嫔轻笑了一声,把鬓边滑落的一缕头发轻轻挽到耳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
“什么意思?”皇贵妃见她这样子不由来了兴致,放松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
“人非草木,皇上对她上心,她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皇后和柔妃一直想要除掉她,如今又以为她站了娘娘这边,自然更是不会再手软。玉贵人看起来温婉柔弱,却不是任人拿捏的好性子。手里有了皇上的宠爱作筹码,她自然有了底气,也会比之前大胆得多,到时候真要斗起来,皇后都不见得能讨到好处。而娘娘只要放任玉贵人,在一边看好戏就可以坐收渔利。”兰嫔脸上挂着浅笑,从容悠然,好像在和她讲什么趣事笑谈。
皇贵妃看着她这样子,不由暗暗心惊。兰嫔总是这样,从容淡然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哪怕之前柔妃苦肉计要害她,兰嫔也是气定神闲笃定了玉贵人会帮忙,耐着性子等玉贵人求过情,等到皇上话才开口。兰嫔心思深沉,洞察力惊人,也善于分析和利用别人的心理,实在是个可怕的敌人。暗暗庆幸兰嫔是帮着她的而不是帮着皇后的,皇贵妃微微松了口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她是相信兰嫔会帮她的,毕竟兰嫔对她这么了解,凭兰嫔的能力,若是要害她,就算她是备受宠爱的皇贵妃,可能也早就没有今日了。
唐乐乐这边胡思乱想吃了一堆常玉安的飞醋,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拍脑门怔了一瞬,然后骤然松了口气,冷静了下来。她的确是有点喜欢皇上,但是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皇上喜欢常玉安,因此现在对她这个“玉贵人”很在意,她也正是要利用这一点在后宫中生存下去。她本来还因此觉得对皇上有一些愧疚和歉意,但是现在却释然了。她也并没有玩弄他的感情,他喜欢玉贵人,所以对她好,她也对他动了心,这就不算忘恩负义了吧?
至于以后,在这后宫之中,对方还是皇上,只要能好好活着,不要连累了常家人,她就谢天谢地了,自然也不会幻想两个人会有什么童话故事一般的圆满结局。最惨也不过是要君明潇帮她假死逃出宫去找个地方隐居罢了。
唐乐乐还是清醒理智的,虽然单身多年,但是她却并不是恋爱脑玛丽苏。爱情不是必需品,残酷的现实也不是童话或者偶像剧,她能相信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皇上现在喜欢玉贵人,可以宠爱她照顾她,她需要做的是靠着皇上的宠爱和照顾站稳脚跟,靠自己生存下去,她可以接受皇上的帮助,却并不能依赖。
这样想着,唐乐乐反而松了口气,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虽然刚穿越来的时候跃跃欲试想靠着自己看宫斗小说宫斗剧积累的经验当个“驯龙高手”,可也就是想想罢了,她明白宠冠后宫并不是什么好事,也没指望像那些小说女主那样掀起后宫腥风血雨。
另一边高胜寒回了仁德殿心情也不算好。虽然赏花宴上一直忍耐着没有发脾气,但是皇后闹那一出着实让他心情糟糕得很。本来他现在刚刚熟悉环境,可以比较自然地周旋在后宫嫔妃之间,又有玉贵人帮忙制衡两边势力,可以暂且把之前放在后宫上的注意力收回来一些,集中精力处理政务,尤其是调查之前遇刺的事情。偏偏皇后就像故意要给他添乱一样劝他纳新人,所以皇贵妃怼皇后的时候他心里是暗爽的,还默默给皇贵妃点赞,夸她干得漂亮,甚至赏花宴结束还找了个由头又给皇贵妃赏了东西。
皇后和皇贵妃争论的焦点他自然清楚。早在刚醒过来帮玉贵人查清真相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朱蔚是皇后选进宫来牵制玉贵人的。也因此他更加感慨玉贵人简直就是天选之女,是和他合作的最佳人选。
玉贵人进宫之前就备受瞩目,进宫之后虽然经历了这次风波却因祸得福,有他亲自帮她洗清嫌疑,之后更是颇得宠爱。不过虽然两个人也是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但是考虑到玉贵人的处境他还是有些心虚和内疚。
虽然说他最开始的确是出于好心救了玉贵人,后来虽然利用玉贵人,却也尽力在照顾她保护她,但是想想如果是喜欢玉贵人的君明烨在,可能会比他做得更好,他就觉得对玉贵人有点不公平。明烨不计较常玉安喜欢过他弟弟,还等了三年才娶她进宫,一定是很喜欢她。他做不到替君明烨喜欢她,也不打算和后宫这些女人有什么感情纠葛,至少要替君明烨好好照顾她。不然以现在的情况,虽然看起来皇贵妃对玉贵人还算满意,暂时不会下手,但玉贵人迟早要被皇后和柔妃生吞活剥了。
他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觉得照顾玉贵人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一边心里隐隐泛着酸。虽然说玉贵人喜欢君明潇是三年前的事情,君明潇喜欢的是君明烨,也没有回应过她,她现在是不是还喜欢君明潇也不一定。但是想想玉贵人在他面前的温柔从来就是假象,君明潇给他的信里也总是要问起玉贵人,他还是有一点难过。
不过高胜寒也是冷静理智的人,他虽然对玉贵人起了一点别的心思,却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就改变自己的计划。而且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之前在祈福回宫的路上行刺他和皇贵妃的主谋还未查出来。虽然表面上随着他平安无事,朝堂上没有起什么波澜,一切平静如旧,但是暗处却似乎有人蠢蠢欲动。
好在君明潇当真可靠,又重兵在握,边关有他镇守,自然不需要高胜寒再担心。朝中这边,自有皇上的影卫还有君明潇江湖上的耳目帮他调查,但是暂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所以他现在需要稳定后宫的局势,好把更多精力放在朝堂上。所以尽管心里有点泛酸,高胜寒晚上还是去了漱玉宫用晚膳。
自从和玉贵人商量好要皇贵妃办赏花宴,这段日子为了体现对皇贵妃的重视,高胜寒除了在仁德殿以外,都是去望沅宫用午膳或晚膳,都没去过漱玉宫。想想白天看到她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也不知道她之前的风寒好没好,高胜寒不由又有点担心起来。
昭华宫灯火辉煌,桌上珍馐佳肴香气袭人,皇后端坐在桌边,正看着面前的空杯子出神。
她白日里赏花宴本是想趁着皇上开心劝皇上再纳新人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可是不仅惹了皇上不快,还让皇贵妃抓住机会踩了她一脚,她虽然面上丝毫不显,心里却很不舒服。也因此她特意交代御膳房准备了几样皇上爱吃的菜,打算借着晚膳的机会哄一哄皇上,也赚回些颜面来。她想着赏花宴是皇贵妃办的,这段日子皇贵妃出足了风头,如今她也解了禁足,皇上定会给她这个皇后面子来陪她用晚膳的。
可是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随着等待的时间藤蔓般疯长,让她渐渐焦躁起来。
镜花脸色有点难看地从屋外进来,看了陪在皇后身边的水月一眼,水月本也是看皇后心情不好一直偷偷瞟着门口的焦急等着的,看了她这神情也觉得不好,忙对她使了个眼色。
“娘娘,柔妃来了。”镜花懂了水月的意思,忙垂下眸子恭谨地快走两步到皇后身边轻声开口道。
皇后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着桌上的菜肴,脸色沉了下去,似乎已经明白皇上不会过来了,冷冷开口道:“让她进来。”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柔妃依旧娇滴滴的样子,看着皇后脸色不好立刻很有眼色地乖乖按着规矩行礼。她是乔装打扮过来的,她和皇后刚解了禁足,她不想太引人注目。
“你来做什么?”皇后冷眼看着她,心中对她的来意已经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