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请,姑娘请。”大将军说话就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夏幕随着司徒澜身后,步入军营,便见许多灰色、白色、黑色的帐篷错落而置,都不算大,一顶最多睡个四五人而已,但数量很多,放眼望去,至少上千顶,因此甚为壮观。路过值勤的士兵也都一个个神采奕奕,见到齐霄也都是行军礼,唤将军,便会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心。
接着就是听到营中校场处传来的士兵操练声,夏幕偷看了一眼,数不清有多少士兵,但一列列队伍都非常整齐,显然平时都是训练有素,军规甚严。
“阿菁,仙师和夏姑娘来了。”随着齐霄步入将军帐,夏幕终于看到了一直好奇的将军夫人——杨菁,听闻那是个在军帐里的医家圣手、战场上的战无不胜、齐家军的第一军师,集美貌、才华、仁心、智慧于一身的奇女子。嗯,汤萍儿是这么说的。
彼时正背对着众人的女子,缓缓转身回头。
夏幕有一瞬间确实是被吸引住了,应当三十左右的女人,由于长年征战,皮肤不似闺中妇人那般雪白,倒是有一种浅浅小麦色的性感。一双眼睛也没有寻常女子的柔弱与含情脉脉,却透着一股精明与苍凉。她与齐霄同样身着戎装,少了一份女人的娇柔,却多了一份英姿飒爽。
“你们来了。”女子声音却是柔而不媚,见到二人,行军礼道:“见过仙师,还有夏姑娘。”
“见过夫人。”夏幕也赶紧跟着司徒澜回礼。
“在军营里,没有夫人,你们可唤我杨副将。”杨菁笑道。
“好,杨副将。”不知为什么,夏幕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豪爽不扭捏,且没有半点架子和做作。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男强女弱,她能全凭自己的能力与智慧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能与丈夫一同征战沙场、守家卫国,本就值得人刮目相看、倾佩不已。
“看起来夏姑娘也是位性情中人啊!”杨菁笑道。
“哪里,过奖了。”夏幕心想:就是跟你们这里的女人比起来,我确实神经比较大条而已。“对了,听萍儿说,杨副将最近身体有恙?现在可好点了。”
“嗯。”杨菁笑着转过身,抬头继续看着军帐中挂在墙上的地图。“小事,已经无恙。”
“哦,那就好。我昨天也刚病过一场,睡了一天呢。”
“那夏姑娘今天可好些了?”杨菁听她这样说,又转身走了过来。
“嗯,好了。”
“我替你把个脉吧,曾经也习得几年医术,虽不是名家圣手,但也能对普通病症略知一二。”说罢就伸手过来。
刚想拒绝,毕竟司徒澜已经看过了,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杨菁便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隔着袖子凭空给她号起脉来。夏幕也不好再缩回来,只能略带尴尬地也僵在空中,承了她的好意。只是不知为何,杨菁的手好像很冰冷,哪怕隔着衣料,她手指的寒意竟都能穿透传至夏幕手腕的皮肤上,微微刺痛。
片刻后,杨菁微微颔首道:“嗯,大约是着凉又累着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已经无事。”
“谢谢啊,我身体底子好。”她一松手,夏幕赶紧手缩了回来,另一只手轻轻地在袖子里抚摸着自己被号脉的那只手腕。这个杨副将果然是个军人啊,力气好大,只是号个脉,怎么捏得我手臂都酸疼呢?
这时沿着军帐渡了一圈的两个男人也走过来了,齐霄很是自然地走过去搂住妻子的腰问:“阿菁可想好了御敌之策?”
听得夏幕一愣:嗯?又要打仗了吗?可是退敌之策不都是应该将军想的吗?下面的人只要执行冲锋就好,他居然问老婆要退敌的办法,还要得那么自然。果然,小麻雀说夫人是齐家军的女军师,看来都是真的。
“嗯,已有计算。”杨菁也回答得直接。
“那便好。”
“即是如此,恕我不能奉陪二位了,这边先要去进行一些相关布置。”杨菁道。
听她这样说,夏幕也看了一眼司徒澜,只见他点点头,于是夏幕便说道:“那我们也先回去吧,齐将军与杨副将军务繁忙,保家卫国,更是要保重身体,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恕不远送了,之后有缘定登门拜访。”齐霄也道。
目送着司徒澜和夏幕走出了军营,齐霄转身急切地回到帐中,便看到杨菁捂着腹部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赶急上前扶住妻子,心疼道:“如何了?”
“无事,就是……她了。”刚才她那本就乌亮精明的眼神,此刻更加灼灼还带着阴狠。
“……好。”齐霄终是回答道。
走出军营一段路,夏幕追上前喊道:“喂,你现在总能告诉我,咱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了吧?”
反正我是不相信你在这里耽误一天,真是为了闲逛的,你司徒澜应该从来不做没目的的事情吧,哪像我这么无聊。某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嗯,气息不对。”司徒澜也没打算隐瞒:“死亡气息。”
“谁?齐将军还是杨副将?不过他们身上有死亡气息不是很正常吗?都是打仗征战沙场之人,不说杀人无数,肯定也是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的呀!”夏幕想不通。
“那气息不是来自战场的亡魂。”司徒澜摇摇头。
“啊?那是什么?”
“还未知。”
“那我们明天要继续赶路吗?”
“嗯。”
“嗯?什么?喂,司徒澜,你是不是欺负我腿短啊?走那么快……司徒澜!你快看那边,有野兔子耶,我们去抓吧!”夏幕忽然眼前一亮,一把扯住前面人的衣袖。
司徒澜被迫停下,顺着她的眼光去看那只灰色的野兔。
不等他回答,又一把甩开他的衣袖,自行走去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抓。”蹑手蹑脚走过去,却又忽然停下回头道:“不对呀!你先帮我看看,这只兔子是不是妖?不会是只玉兔精吧?”
见司徒澜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夏幕便大着胆子继续朝兔子走了过去。
要知道她从小毕竟没爹没娘管,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是多多少少干过一些的,小时候福利院又是建在郊区,边上也有一片小树林,大一点的孩子就带过自己和一帮小点的孩子去偷抓过农户散养在林子里的鸡,还碰到过一次野兔。那时候人小,可是人多,一群孩子围着边叫边闹,抓不抓得到不是重点,但夏幕一直记得那时候唯数不多的快乐。因此今天突然又见到野兔子,夏幕的胜负心和童心一直子就被勾起来了。
可距离三米远时,那兔子就发现了敌情拔腿就跑,而夏幕居然想也不想,也提着裙摆就跟着追上去。
司徒澜略带惊讶地看着那个女人明明前一刻还在责怪自己走得太快,这一刻她又飞奔得那么欢快。
逃命的兔子慌不择路地在草丛里窜着,发誓要抓兔子的女人咬牙切齿地追着,竟不知不觉跑出一大段距离,司徒澜无奈只好也跟了上去。
第六章 死生契阔(5)
当夏幕发现周围环境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了,忽然就大雾弥漫,且又浓又急,很快伸手不见五指,全身都被包裹在内。
“司徒澜!你在哪?”从脚下的摩擦声中,判断自己还在草地上,只是这骤起的大雾让自己迷失了方向。只好提着裙摆慢慢边走边喊道,不似刚来这个世界时遇事的惊慌,经历了那么些事情,因此夏幕也开始有些习惯,并隐约觉察这雾可能不是普通天降,毕竟这不是深山中,只是丘陵小山包以及灌木丛,没道理会一下子雾就聚集起来了,或许会有什么问题。
走着走着,脚下忽然不知绊倒什么东西,一个跟头栽了下去,撞在一个硬梆梆且冰冷的东西上,忍痛坐起来摸索着,好像是摸到……一块木板。可是这种草地上怎么会有木板横在地上呢?
无奈大雾一直不消散,实在看不清楚哪怕近在眼前的东西,只好继续大声喊道:“喂!有人吗?司徒澜,你在吗?”
无人回应……
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夏幕都开始焦虑,眼前终于渐渐有些明朗起来。赶紧站起来,想离开此处,却忽听有人叫道:“夏姑娘?”
夏幕回头一看,竟是杨菁,欣喜道:“杨副将,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此处巡视,发现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