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们是什么？”
“嘘。”司徒澜转头轻声示意：“尸鬼！”
卧槽！！这些东西就是尸鬼、僵尸？！
夏幕目之所及的，便是门外小道上三三两两僵硬行走的——尸体！皆是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果然如白日里那个男人说的，好多已经是半腐烂的状态，大块污浊的血肉挂在森森白骨之上，一晃一晃。看得夏幕差点吐了出来！
今夜的月色并不太亮，因此乍一眼看得还不是特别清楚，只是轮廓更多，这些尸鬼的脸是认不出的，但此时的夏幕一点也不想再看得多清楚了。
“晚晚晚空和唐唐唐燚呢？”根本没办法多想，只能紧紧抱住司徒澜的一只胳膊，哆哆嗦嗦问道。
许是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司徒澜没甩开被勒得发紧的手臂，而是不自觉将自己的身体往下倾去，让她能够更多的靠近自己。
“他们出去了。“
“去哪了？打尸鬼去了？”
“嗯。”
“那我们怎么办？”
“先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又丑又臭又恶心！夏幕觉得自己反正是看不下去的，便一头将脸埋进了司徒澜雪白、宽大的袖子里，立刻鼻息间的恶臭，便被他身上淡淡的露水与檀香的混合气息给挡住了。
这熟悉的气味，暖和的体温，总算让夏幕冷静了一些。眼前一片黑，耳朵自然就竖了起来。她居然听见了——笛声！
悠扬、清脆、空灵，令人从内而外感到没来由的舒心。莫非，这就是司徒晚空在吹奏长安？
这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听到司徒晚空吹笛，原来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天籁，沁入心脾。
“我们走吧。”
夏幕正听得入神之时，耳畔忽然传来司徒澜的声音。
猛地抬起头，两人的脸便在电光火时间擦过，司徒澜瞬间一愣，比外面那些尸鬼还僵硬住。倒是夏幕的心思都被外面的尸鬼吸引，生怕它们会冲进来又咬又抓，那就得被迫染上瘟疫，可怎么得了！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的异样，只是无辜地问：“我们去哪？”
“……去找他们。”司徒澜无声地握了握拳头。
“好，走走走。咦？外面那些尸鬼呢？怎么都朝一个方向去了？”
“应当被长安吸引，聚往一块了，我们此刻便是要去那里。”
当夏幕随司徒澜，跟着尸鬼走到双燕城中心处空荡荡的市集上时，顿时终于明白，什么是实力了！
月色朦胧中，老远就看到双燕城中最高的那座塔顶上，绰约站了两个人影，皆是衣袂飘飘，定睛一看。
其中一个便是司徒晚空，她此时正平静地吹奏着长安。也许是灵力流的关系，夏幕竟能隐约看到她周身都散发出淡淡的簿光，如被暖萤包裹着。
而另一个人自然便是唐燚，能看到他们两人个如此平和站在一起的画面，可真是人间奇景了。男人也是一动不动，只是站在女人的身后，似在为她护法一般。
而塔下，便是乌泱泱一群——尸鬼！
虽是数量众多，但它们却又像是被画地为牢般，一个个都僵硬地走着，相互碰撞着，然后又分开，再与身边另一个撞在一起，再分开……
木然地游走，木然地打转。
这回，夏幕的胆子大了许多，借着月色，她也朝那些尸鬼们的脸仔细看去。尽管有思想准备，还是被吓得心跳得漏了一拍。有的是乌青的脸，有的脸已经烂了半边，但有一点都是一样的——黑漆漆的眼瞳！
不似活人的眼睛黑白相间，它们是全黑，如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张脸上有两个黑洞一般。让人心惊！
第二十一章 百川归海（6）
司徒晚空的笛声依旧婉转温和，整个双燕城市集中心的空地上，大约有一百多个尸鬼密布着。若是这些东西流窜在双燕城中，确实是足以将活人吓得半死吧。
“现在怎么办？”夏幕躲地司徒澜身后，小声问道。
“先净化，再超渡。”司徒澜简言意赅。
“净化？超渡？”
“嗯，这些即不是普通的无魂尸体，也不是简单意义上的鬼魂。而是被术法操控入魔的尸鬼，需要先将其魔气净化后，才能将他们的魂魄从肉身上释放出来，进而超渡入鬼道。看来，那场瘟疫本身就不简单，死后居然魂魄未脱离肉体。”司徒澜难得长句子解释道。
“又是被术法操控？”夏幕不禁瞪大眼睛。
“正是，但此次施法之人，必定不是唐燚。”司徒澜抬眸冷冷地望了一眼司徒晚空身后的男人。
“那会是白南安？”夏幕能想到的只有他了。
“不知。”司徒澜摇头。
正在两人对话之时，塔顶处一直吹奏的笛声忽然停了下来，司徒晚空俯身单膝差点跪下，还好被身后的唐燚一把搀住。只听他的声音传来：“晚空！怎么样了？你才刚恢复，别在逞强了！”
笛声一停，本来原地打转的尸鬼们也跟着忽然就暴躁起来，就像是睡得正香的人，被吵醒时撒起床气一般，手舞足蹈在空气中乱抓吼叫。
“你在这等我，不要离开！”司徒澜的脸色微变，转身朝夏幕吩咐道。然而不等她回答，就在其周身布下了结界后，便留下一脸惊恐和茫然的女人，施展轻功也飞向了塔顶。
被一个人留在离众多尸鬼不远处的夏幕，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你要去哪！就被迫独自面对一百多只几近发狂的怪物，恐惧和委屈顷刻间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手足无措。原来，司徒澜还是……
这边跃上塔顶的司徒澜走进才发现，司徒晚空已是口吐鲜血，脸色苍白。过度消耗了修为，令她受了重伤，看起来，并不太好。也是，长安乃神兵利器，催动它，得费多少灵力啊！
自司徒晚空醒来后虽是日夜加紧修炼，但毕竟今晚如此长时间吹奏长安，怎么能不大伤元气。也怪自己，早该想到的！
“你放开我，现在……不能停！”司徒晚空还是挣扎着要站起来，想要继续吹奏长安。下面的尸鬼已经有开始暴走的迹象了，若此时停下，怕是一发不可收拾。
“有什么关系！统统杀掉就好，你不能再吹了！”唐燚吼道。
“他们……是无辜的，不能成为幕后操控之人玩弄的牺牲品！”司徒晚空同样吼了回去。
司徒澜见两人一时争执不下，心中已是了然道：“我将灵力渡给你，继续！”
唐燚纵是万般不愿意，但也知道此时这是唯一的办法，只好脸色极其难看地让开，由司徒澜为她渡入灵力。而司徒晚空则强撑着站起身来，继续吹奏长安，安抚塔下面的尸鬼。
与此同时，被一个人滞留在下面的夏幕，也蹲在地上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塔顶的三个人。说不出的可怜兮兮啊！
“你看，他们才是一起的，而你，注定是个外人，融入不进去。”正在这时，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似在耳畔之近，吓得地上的女人差点炸毛。
就像那些尸鬼一样，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僵硬地转过头，环顾一圈，可身后明明空无一人。
只有暗夜里，看不清楚、望不到头的空旷街道，还有一些若隐若现飘浮在空中的白幡。
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一个能说话的活人，夏幕将自己抱得更紧了，想大声呼喊塔顶上的三个人，又怕上面的人没听到，倒是先惊动了塔下游走的尸鬼，那不是更惨。只能硬生生将嗓子眼里的尖叫又压了下去。
“他不喜欢你！他们都不喜欢你！你就是个累赘。”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好像就贴在自己耳边的耳语。
“你他妈到底是谁？！”处在极度紧张与恐惧边缘的夏幕终于崩溃了，愤怒已经比害怕更多了。
“你不属于这里，好可怜，没人看得起你。哈哈哈……”
在无人的空间里，那原本尖锐的嗓音一笑起来，就越发渗人恐怖。
“有本事你出来！”此时濒临癫狂的夏幕已经完全怒了，完全不在乎那些尸鬼会不会被自己惊动。而是自顾自地将魔鞭‘蒲扬’甩得‘啪啪’作响。大不了出去打一架！！也好过这样被吓破了胆吧。
“你看不到吗？你心爱的男人，眼里只有别的女人呢。你在哪里都是多余的，你在哪里都没有人爱的……”虚无飘渺的声音忽远忽近。